第187章

  “你的主人呢？”
  多比看到突然出现的斯内普，尖叫声差点掀翻葡萄架，慌乱中他打翻了桌子上的餐具，整个人也钻到了桌子底下，场面一片混乱。
  斯内普：……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暴躁的情绪，再次开口问道。
  “我有重要的事情找她，她在哪里？”
  多比从桌子下面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
  “老、老板不在，教授先生，老板没有回来过！”
  斯内普皱紧了眉头，二话不说转身离开。
  在霍格莫德的街道上，他看到了那家还没开张的、挂着“无名农场”的店面，里面同样空无一人。
  那就只剩下一个地方——禁林。
  巨蛛巢穴？或者是比它更危险的地方？
  斯内普在黑湖边绕了一圈，走到禁林边缘，刚想进入，余光却捕捉到了一抹一闪而逝的银色光芒。
  他猛地转过身，身后、天空上空无一物。
  这道光晕有点像姜灵沐灵剑的光芒，但很是微弱。
  又一道银光打在他面前的草地上，这次斯内普终于确定了光线的源头——城堡，天文台。
  他没有犹豫，快步回到城堡，踏上楼梯。
  斯内普走在天文塔的旋转楼梯上，听到了从天文台上传来的、像是利器破空的风声。
  登上最后一个台阶，斯内普看到姜灵沐的黑色巫师袍就这么随意地丢在台阶旁边的地上。
  他皱了皱眉，抽出魔杖挥了一下，长袍被无形的衣架撑了起来。
  姜灵沐正在天文台上练剑。
  他在禁林边缘看到的银光是剑刃反射出的光线。
  斯内普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姜灵沐的身影，那把质地看上去十分柔软的银色长剑像是一条银蛇，在姜灵沐手中如臂指使，无比灵活，且杀气十足。
  这又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姜灵沐，强大、凛然到让人不敢直视。
  姜灵沐收势，灵剑背在身后，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糟糕的情绪也发泄得差不多了。
  她看到了天文台入口处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的斯内普。
  “教授？”
  “您怎么过来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斯内普迈步走了过来，姜灵沐眼神清明，心绪平稳。
  “下午的黑魔法防御课上，发生了什么？”
  姜灵沐并无意外，对斯内普和邓布利多而言，想知道一些事情太简单了，他们甚至都不需要特地开口询问。
  “教授不是都知道了吗？”
  又是一阵沉默，姜灵沐走到天文台边缘，伸手往矮墙上一撑一跳就坐了上去。
  她悠闲地晃荡着腿：“我还以为教授您对别人的事情没什么好奇心呢。”
  斯内普没有回答，只是站在原地。
  天气很不错，即使天空上只有一道弯弯的上弦月，月光也依旧明亮。
  天文台上风景阔朗，夜风习习，很适合交谈。
  “她是你的老师？”
  姜灵沐看了斯内普一眼，眼神里带着探究，似乎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这些事情产生兴趣。
  果然是个人就逃不过八卦吗？
  “看来您的华夏文学得不怎么样，‘师父’和‘老师’可不是一个概念。”
  “在华夏文中，‘师父’两个字拆开，一半是‘老师’，一半是‘父亲’。”
  “师父是我最重要的人。”
  “我被亲生父母丢在山上，是师父发现了我，把我捡了回去。”
  “我不知道我的生母生父是谁，只知道他们应该也是长生道的人。”
  “我的情况很特殊，与其说他们把我丢掉，不如说是想让我活下去。”
  不然怎么会想方设法地穿过大衍宗的护山大阵，弄得伤痕累累，特意把她丢在山门的范围内。
  师父到现在都还留着她最初用的襁褓，鲜嫩的颜色、精美的刺绣，上面全是干涸的血迹。
  第035章 断掉后路
  天文台上一片静谧，斯内普僵硬地站在原地——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实在缺乏安慰人的经验。
  心绪翻涌，嘴里却一个字都没有。
  半晌——“你恨你的父母吗？”
  话说出口，斯内普就后悔了——这是什么见鬼的问题？
  姜灵沐一脸的莫名其妙。
  “恨？为什么要恨他们？我并不恨他们，不过我也没想过去找他们就是了。”
  “在我心里，师父和师兄师姐们就是我的父母家人。”
  她仰头看着天际的弦月，像是在和斯内普说话，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教授，你知道吗？我的天赋即使在长生道也非常罕见，除了头三位师兄，其他的师兄师姐的实力都比不过我。”
  “而他们中年纪最大的已经超过六百岁了。”
  斯内普眉心一跳，他想到了去年在办公室里和姜灵沐的某次吵架。
  现在看来，那很有可能不是玩笑，长生道的寿命确实名副其实，如字面上一般漫长。
  “可就是因为天赋太好，所以才活不了，我们修炼所需要的灵气……也就是能量所剩无几，而没有灵气，我就会死。”
  她不该出生在末法时代，师父曾经说过，以她的天资，若是提前个几百年出生，说不定整个长生道就是另一个局面。
  可惜天意弄人。
  在她入道自己修炼之前，她需要大量纯净的灵气才能存活，她的成长几乎掏空了大衍宗的家底。
  师父和师兄师姐们积累下的天地灵宝全都堆在了她的身上，勉强撑了两年。
  到了第三年，她依旧沉睡不醒……那一年，她靠“吃”师父的修为活了下来。
  再然后她醒了过来，师父指导她修炼，带她入门。
  她的天赋极为特殊，一旦入道，她本身就是个巨大的灵海。
  修炼循环、呼吸吐纳之间，她的灵根会将大量的灵气反馈到天地之间，拥有这种能力的，从古至今也只有传说中的那位神农氏。
  于是大衍宗有救了，宗门从灵气枯竭的结局中挣扎出来，师兄师姐们得以继续修炼。
  但师父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原本，以师父化神期的修为，就算灵气微弱她也还能活很久很久……”
  “但她为了让我活下去伤了根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她的天赋说到底只能算意外之喜，不管是师父还是师兄师姐都没有提前料到。
  也就是说，为了让她活着，他们几乎断绝了所有后路。
  她什么都不怕，但她始终都无法面对师父会在不久的将来羽化仙逝的事实，她接受不了。
  师父之所以让她下山，大约也有这个原因在。
  天文台上一时间只剩下风声。
  姜灵沐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从矮墙上跳下来。
  “好了，教授，谢谢您来安慰我，我已经没事了。”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回去了，教授晚安。”
  姜灵沐走到天文台的台阶处，伸手拿走被斯内普从地上架起来的长袍，脚步轻快地下了楼。
  她不是伤春悲秋的性子，既然事实已经无法改变，就只能把眼下过好。
  师父在乎大衍宗，那她就努力重建宗门、将大衍宗延续下去。
  师父放心不下他们这些弟子，那她就好好活，照顾好师兄师姐们。
  姜灵沐的脚步声彻底远去，斯内普独自在天文台上站了许久。
  在他三十几年的人生中，几乎未曾受到什么来自长辈、朋友的贴心的关照，他无法设身处地。
  他的母亲颓丧麻木、逆来顺受，托比亚狂饮滥赌，是个暴戾的疯子。
  他的魔药天赋得以展现后，格拉斯霍恩教授曾对他伸出过橄榄枝，可惜他并没有从格拉斯霍恩的身上体会到什么美好的情感。
  这个狡猾的老人看中了他的天赋，却也因他的家世而屡屡将他边缘化、无视他在学校尴尬的处境。
  还有卢修斯……也没什么不同。
  这个世界上，对他而言的唯一一点儿真心，也因为他的错误决定而与他分道扬镳，最后彻底消失。
  他本来以为他以后的人生只剩下痛苦和悔恨……但姜灵沐的出现打破了漆黑的壳子。
  姜让他看到了希望，给了他不依附邓布利多也依旧能完成目标的底气，她的一次次要求、信任甚至是试探都是那么难得可贵。
  姜就像可贵的、只集中出现几个月的太阳，温暖、灼热、明亮得刺眼。
  而太阳，只要永远都在天上就好了。
  ……………
  宝贵的周末终于来了。
  一大早，姜灵沐从有求必应屋跑到农场一通收拾，早饭时间才利用鬼门回到城堡，在礼堂里找到三小只。
  之前在黑魔法防御术课上的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似的，三小只谁也没有再提起，生怕刺激到姜灵沐会让她再次失踪。
  “哦，我今天可太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