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她看向表情各异的两位主角，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两位，好好准备吧——这‘拍档’的考验，从第一秒就开始了。”
陆以时：“……”
他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呼吸了。
他哆哆嗦嗦地又摸出一颗润喉糖，塞进嘴里，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黑暗……密室……双人床……
这三个词在他脑海里疯狂旋转、放大，最终融合成一个巨大的、闪着红光的“危”字。
他下意识地再次看向傅予。
傅予已经收回了目光，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屏幕是亮着的，上面似乎是一张……照片？
陆以时眯起眼睛，仗着自己5.0的视力，偷偷瞄了过去。
只一眼，他就像被施了定身咒，整个人都僵住了！
傅予的手机屏保——
是今天拍摄宣传照时，他单脚站在石墩上，因为脚趾疼痛而龇牙咧嘴、表情狰狞扭曲、头发被汗水打湿几缕贴在额角的高清抓拍照！
角度刁钻！表情崩坏！丑得惊天地泣鬼神！
陆以时瞬间石化，嘴里的润喉糖“嘎嘣”一声，被他无意识地咬碎了。
傅予似乎察觉到了他震惊的目光，慢悠悠地抬起眼，迎上陆以时那双写满了“你居然用这种照片当屏保你是魔鬼吗？！”的控诉眼神。
傅予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其细微、却恶劣十足的弧度。
他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屏幕暗了下去。
然后，他对着陆以时，用那惯常的、平静无波的语调，慢条斯理地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陆以时耳边：
“取证。”
第37章 论——尺度问题……
《最佳拍档》节目组临时租用的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
节目组这边，以总导演和制片人为首，坐满了策划、编剧、执行导演等核心成员，个个脸上都洋溢着一种“搞到大的了”的兴奋和跃跃欲试。
策划案、流程表、环节脑洞草稿铺了半张桌子，花花绿绿的便签纸贴得像抽象艺术。
对面，傅予和陆以时并排坐着，身后是各自的经纪人壁垒。
周姐一身黑色西装套裙，妆容一丝不苟，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气场沉稳。
杨帅则显得有些坐立不安，花衬衫的领口被他无意识地扯松了些，眼神时不时瞟向旁边两位祖宗。
傅予靠坐在椅背里，长腿交叠，手里把玩着一支黑色的签字笔。
他微微垂着眼，目光落在面前那份打印出来的、厚达二十几页的节目环节细化草案上，脸上没什么表情。
陆以时就显得有些焦躁。
他面前也摊着同样的草案，但显然没看进去多少。
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着，发出轻微的“哒哒”声，眼神飘忽，一会儿看看对面唾沫横飞的制片人，一会儿又偷偷瞄一眼旁边气定神闲的傅予，最后烦躁地抓了抓自己早上被造型师精心打理过、此刻又有点炸毛的头发。
会议已经进行了快一个小时，焦点始终围绕着那个核心问题——营业尺度。
“……所以，我们的核心思路就是，最大化利用两位老师之间这种独特的、充满张力的关系！”制片人是个四十多岁、精力旺盛的微胖男人，此刻正挥舞着手里卷成筒状的策划案，唾沫横飞，激情四射。
“‘死对头’的标签是双刃剑，但也是最大的爆点！我们要做的，不是回避它，而是巧妙地转化它！让观众在针锋相对的‘互怼’中，看到火花！在看似嫌弃的‘互助’里，品出糖分！在极限环境下的依赖中，嗑到真情！”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傅予和陆以时，带着一种“你们懂的”的暗示：“尺度上，我们当然会把握，但为了节目效果，有些环节，可能需要两位老师稍微……突破一下安全距离？”
陆以时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来了！重点来了！
“比如！”制片人眼睛一亮，像是终于抛出了酝酿已久的杀手锏，“第一期那个‘双人床挑战’！光是睡一张床，看点可能还不够足！我们策划组连夜头脑风暴，觉得可以加个小互动环节——枕头大战！”
他兴奋地比划着：“两位老师拿着枕头，‘打’起来！既符合你们‘死对头’的设定，打打闹闹，又带着点……嗯，那个词叫什么来着？打情骂俏！肢体接触有了！互动感爆棚！还能制造一堆表情包！绝对能上热搜！傅老师，陆老师，你们觉得怎么样？”
枕头大战？
和傅予？
在一张床上？
陆以时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自己和傅予穿着睡衣，在一张床上拿着枕头互殴的画面……那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天灵盖，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他下意识地看向傅予，眼神里充满了“快拒绝！快用你冰冷的眼神冻死这个荒谬的提议！”的求救信号。
傅予终于抬起了眼皮，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兴奋的制片人，没有立刻回答。
手里的签字笔停止了转动，笔尖轻轻点在桌面上那份草案“双人床挑战”那一页。
整个会议室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几秒钟的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
然后，傅予薄唇微启，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不容置疑的冰冷：
“不行。”
“呃……”制片人高涨的情绪瞬间被浇了一盆冰水，噎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有点僵，“傅老师，这个……这个互动其实很安全的，就是玩闹性质……”
“玩闹性质？”傅予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在仅有一张床的封闭空间，进行带有攻击性和大幅肢体动作的‘打闹’？”
他微微挑眉，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你确定播出后，观众看到的会是‘玩闹’，而不是更离谱的解读？或者更严重的……播出事故风险？”
“这……”制片人被问住了。
陆以时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心里的小人疯狂给傅予鼓掌：怼得好！傅予！用你的冰山毒舌冻死他们！
制片人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求助似的看向旁边的导演。
导演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江湖，立刻出来打圆场，转移火力：“傅老师考虑得周全！安全第一！安全第一！枕头大战不合适，那咱们换一个！换一个温和点的！”
他搓着手，目光在傅予和陆以时之间逡巡，最后落在了“密室心跳双生劫”的环节上，眼睛一亮：
“那密室环节呢？这个绝对刺激！全程黑暗！就靠微弱光源和搭档协作！”
导演越说越兴奋，“这种环境，天然制造紧张感和依赖感！到时候，陆老师要是害怕了，”他看向陆以时，露出一个“你懂的”笑容，“本能地抓住傅老师的手，或者吓得往傅老师身边靠，甚至……小声尖叫一下？这画面，这氛围！绝对真实！绝对有冲击力！观众就爱看这个！真实反应！”
抓手？往傅予身边靠？尖叫？
陆以时眼前一黑。
黑暗密室已经是他最大的恐惧了！还要他在傅予面前表现出害怕？还要抓手？还要尖叫？这比枕头大战还让他社死一万倍！他感觉自己的脚趾头已经在鞋子里开始动工抠三室一厅了！他求助的目光再次投向傅予。
这一次，不等傅予开口，一直沉默的周姐说话了。
她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无懈可击的微笑，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导演，密室环节的紧张感和协作性，我们理解，也支持。抓手寻求安全感，在极端黑暗环境下，属于可接受的、符合逻辑的互助行为，我们可以配合。”
导演和制片人眼睛一亮。
但周姐话锋一转，笑容不变，语气却冷了几分：“至于‘吓得往身边靠’这种带有明显引导和剧本暗示的行为，以及‘尖叫’这种可能被解读为过度反应甚至刻意营造暧昧氛围的表现，不行。”
她优雅地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我们傅予和以时，展现的是成年男性在挑战中的勇气、智慧和相互扶持的真挚情谊，不是偶像剧里受惊的小白花。这个度，希望节目组把握好。”
“哐当”一声轻响。
是陆以时因为太过紧张和……感动而不小心碰倒了手边的矿泉水瓶。
他手忙脚乱地去扶，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周姐威武！周姐霸气！虽然“抓手”还是让他头皮发麻，但至少避免了尖叫和“大鸟依人”这种究极社死！
傅予的目光淡淡扫过陆以时慌乱扶瓶子的手，几不可查地蹙了下眉，随即看向周姐，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导演和制片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傅予团队，果然名不虚传，软硬不吃，尺度和底线卡得死死的。
“行……行吧。”导演抹了把脸，妥协了，“那咱们就把尺度再细化细化！明确哪些能做，哪些是绝对禁区！白纸黑字写清楚，大家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