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看着傅予，声音低了下去，“不是演的那种。就……偶尔，像小时候那样，你帮我……我帮你？不是镜头前那种‘搭把手’，是真的……互相帮个忙？”
比如，他做噩梦的时候，傅予能不能别只是冷冷地丢一句“吵死了”就关门？
比如，傅予胃病犯了的时候，他煮的白粥虽然难喝，但能不能别被直接倒掉？
这个条件，有点出乎傅予的意料。
他看着陆以时眼中那点小心翼翼的期待和怀念，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那些被刻意遗忘的、散落在童年时光里的碎片——他爬树摔伤时陆以时背着他狂奔的瘦小肩膀，陆以时被狗追时他挡在前面的身影，一起分享一根冰棍的黏腻夏天……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
客厅里安静了片刻。只有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
“……嗯。”傅予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移开了目光，看向茶几上那堆空酒瓶，“前提是，你先把你的‘惊喜’处理干净。”
虽然只有一个“嗯”，但陆以时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角忍不住向上翘起，用力点头：“成交！”
这场关于“好友室友”人设和同居规则的谈判，暂时达成了共识。
……大概。
第15章 傅予的暴政
嗯，共识达成，接下来就是执行……
傅予雷厉风行。
他亲自监督陆以时，将茶几上那堆“赃物”，包括：空瓶、未开封的酒、以及那本被亵渎的《演员的自我修养》打包，塞进一个大黑塑料袋里，然后亲自拎下楼扔进了分类垃圾桶的“其他垃圾”箱里。
动作之决绝，让陆以时看得心都在滴血。
回到公寓，傅予继续。
他走进书房，不一会儿，打印机嗡嗡作响。
几分钟后，他拿着一张新鲜出炉、还带着热气的a4纸走了出来。
陆以时好奇地凑过去看。
只见纸上用加粗的黑体大字打印着：
【公寓最高行为准则（一号令）】
第一条：绝对禁止酒精！
释义：任何含有酒精成分的饮料（包括但不限于啤酒、果酒、红酒、白酒、料酒、酒心巧克力等），禁止以任何形式（饮用、存放、购买意念）出现在家里！违者，没收一切相关物品并处“家法”升级版（内容待定，但保证终身难忘）！
签发人：傅予
执行日期：即日起至宇宙尽头（或陆以时戒酒成功并取得傅予信任之日，以较晚者为准）
下面还用稍小的字体打印了一张酒类清单，密密麻麻罗列了数十种常见酒类，甚至连藿香正气水都赫然在列！旁边还画了一个大大的、红色的禁止符号。
陆以时看得目瞪口呆：“傅予！你至于吗？！连料酒都不行？！那我以后怎么做红烧肉？！”
“点外卖。”傅予眼皮都没抬，拿着这张“禁酒令”，走到冰箱前，从抽屉里找出一个崭新的、印着可爱小熊图案的冰箱贴。
“啪”地一声，将这张“一号令”端端正正地贴在了冰箱门正中央最显眼的位置。
“……”陆以时看着那刺眼的禁酒令，再看看傅予那张面无表情却透着“我很认真”的脸，感觉自己的未来一片灰暗。
他哀嚎一声扑倒在沙发上：“暴政！这是赤裸裸的暴政！”
傅予没理会他的抗议，转身走向厨房：“晚饭想吃什么？”
陆以时把脸埋在沙发抱枕里，闷声闷气：“气饱了！吃不下！”
“哦。”傅予应了一声，打开冰箱，拿出食材，“那就煮点白粥吧。养胃。”
他顿了顿，补充道，“正好，给你个机会，实践一下‘约法三章’的第三章。”
陆以时从抱枕里抬起一只眼睛：“第三章？互相帮忙？”
“嗯。”傅予把米淘好放进锅里，动作流畅自然，“过来看着火，水开了告诉我。”
这几乎是傅予能想到的、最没有技术含量也最安全的“帮忙”了。
陆以时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这是……傅予在给他机会履行“互相帮忙”的约定？
虽然只是看个火……他磨磨蹭蹭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挪到厨房门口，探头探脑：“就……看着就行？”
“嗯。”傅予把锅放在炉灶上，点燃火，“看着，别让粥溢出来。”
说完，他擦擦手，转身似乎要去忙别的。
陆以时看着灶台上那口冒着丝丝热气的锅，又看看傅予的背影，心里那点因为禁酒令而生的郁闷，莫名其妙地被一种微小的、带着点雀跃的情绪取代了。
他走到灶台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锅里开始翻滚的小气泡。
厨房里很安静，只有水沸腾的咕嘟声和米粒翻滚的声音。
淡淡的米香开始弥漫。
陆以时看得很认真，他看着气泡一点点变大，聚集，水位升高……眼看就要漫过锅沿……？？？
“傅予！傅予！”陆以时立刻紧张地喊起来，“水开了！要溢出来了！”
傅予闻声从客厅走过来，看了一眼，拿起勺子搅了搅，又调小了火力。
翻滚的米汤立刻平息了下去。
“嗯，做得不错。”傅予淡淡地表扬了一句……虽然语气没什么起伏。
他努力绷着脸，装作很淡定的样子：“那……那是！看个火而已，小意思！”
傅予看着陆以时那副明明很得意却强装镇定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拿起另一个勺子递给陆以时：“既然小意思，那就继续。隔几分钟搅一搅，别糊底。”
“哦！”陆以时接过勺子，这次没有抱怨，反而兴致勃勃地守在锅边，时不时小心翼翼地、一下一下地搅动着锅里渐渐变得粘稠的白粥。
傅予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陆以时专注的侧脸。
暖黄的灯光落在他栗色的发顶和长长的睫毛上，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笨拙却认真地搅动着粥勺，嘴里还无意识地哼着不成调的歌。
这个画面，嗯，很顺眼。
比他在舞台上“发癫”的样子顺眼多了。
傅予的思绪飘远了一点。
他想起很小的时候，在江阿姨家的厨房，陆以时也是这样，搬个小板凳，踮着脚，眼巴巴地守在炉子边，等着他妈妈熬的红豆沙。
那时候，他也会凑过去，两个小脑袋挤在一起，闻着甜甜的香气……
“喂！傅予！”陆以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粥好像好了！你看这样行不行？”
傅予回过神，走过去看了一眼：“嗯，可以了。关火吧。”
陆以时立刻关了火，看着锅里晶莹粘稠的白粥，眼睛亮晶晶的：“我第一次煮粥没糊锅！”
傅予看着他那副求表扬的样子，那句“白粥谁煮都不会糊”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拿起碗，盛了两碗粥，递给陆以时一碗：“嗯，进步很大。”
陆以时接过碗，热气氤氲中，他偷偷瞄了一眼傅予。
对方正低着头，安静地吹着自己碗里的粥，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柔和了一些。
冰箱门上那张可笑的禁酒令依旧刺眼，但陆以时心里的委屈和抗拒，似乎被这碗白粥冲淡了许多。
他低下头，喝了一口热乎乎的粥。
味道很淡，只有米本身的清香，但感觉……还不错……
餐桌旁，两人安静地喝着粥。
第16章 “塑料”兄弟情
《匠心之旅》的官宣如同一颗深水炸弹，在好不容易平息些许的舆论场中再次掀起巨浪。
官博下，“御林军”、“时光机”、“时雨天司”三方混战，热度空前。
而作为风暴中心的傅予和陆以时，在正式踏上文化苦旅之前，迎来了第一次公开合体亮相的考验——为《匠心之旅》预热站台，参加一个时尚杂志举办的“年度风尚人物”颁奖典礼。
这不是普通的颁奖礼。他们不仅是去领奖，还是作为《匠心之旅》的“重磅嘉宾”，在红毯和后台接受简短采访，为即将播出的综艺造势。
出发前，公寓里弥漫着一种上刑场般的悲壮气氛。
周姐和杨帅亲自坐镇，耳提面命，唾沫横飞：
“记住！自然！大方！兄弟情！是认识多年的好朋友！”
“眼神！眼神要有交流！不要躲！也不要拉丝！就……就普通朋友那种！”
“肢体语言！可以适当靠近一点，表示亲近！但别贴一起！肩膀碰肩膀就够了！千万别搂搂抱抱！”
“回答问题！互相夸！夸对方敬业、有才华、对传统文化有热情！具体点！别太空泛！”
“尤其你，陆以时！管住嘴！别乱开玩笑！别提酒！别提‘熊熊’！别提‘家法’！记住守则第一条！”
陆以时穿着一身高定西装，帅得像个王子，但表情僵硬得像橱窗里的模特。
他反复深呼吸，默念着：“我是演员我是演员我是演员……演个兄弟情而已……不难不难……”然而，一想到要和傅予在无数闪光灯下表演“哥俩好”，他就感觉手脚冰凉，胃里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