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马进宝被她问得一懵，愣了一下赶紧道，“这些我们的资料里都有记录的。”
“资料？”姚新泉冷笑着反问，“资料里没有准确的时间，地点也只是说某省某厂，却没告诉我们具体地点，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我们养殖户怎么确认这些厂是真的存在呢？”
“还有测试时间呢？你们是通过多久的测试得到这个结果的？”
“是否有小范围推广过？在哪儿推广的？推广数据如何？”
她无奈笑了笑，“我也不为难你，你既然来我们新省推广，新省这么大，你最起码得在哪里试着养几次吧？在哪里呢？是国营牧场还是兵团牧场还是私人牧场？”
“马同志，方便正面回答一下吗？”
第144章
马进宝很想说,不方便！
他脸都黑了，一时间被姚新泉问得头大，这姑娘看着年纪不大怎么这么犀利？
可到底这行不是每个人都能干的,马进宝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这位女同志,你如果想让我说出具体是在哪里的哪家牧场做的实验,那我确实没办法告诉你,因为这个属于我们的商业机密。”
姚新泉冷笑,“商业机密？我只是在问你们在培育出丰收三号之后是在哪个牧场测试能否适应的，我们通过具体位置才能更好地去确定这种羊到底是否适合本地去饲养啊？”
她看了看周围穿衣打扮各不相同，但是能看出来全是劳苦大众出身，辛辛苦苦一辈子才有了今天这些家底的普通老百姓们,她的语气更沉了沉,“我不是非要跟你呛,就算不说种羊，哪怕是小羊羔，一头两头不算贵,百十来头呢？更别说种羊了,这都是要钱的啊！总不能说是你跟我们说全国都能适应，我们连怀疑的权利都不能有了吧？”
“是啊”,有人没忍住声援她,“你说得那么好,我们只要知道你在哪里试着养的,那我们至少得比对比对那边的气候跟咱这边一不一样啊！”
“马同志，你怎么说？”
马进宝心里已经在组织语言了，心里有了底便也没有方才那么慌张了，“我没办法准确记住我们在全国各地的每一个试养点,但是每个试养点都是有数据记录的，如果诸位有兴趣的话我回头跟研究院那边要一下数据，看看能不能传真过来，到时候再请诸位来看看！”
众人听到这不免都看向姚新泉，就见姚
新泉冷笑一声，“哦？试养数据不清楚，养了多少不清楚，养了多长时间不清楚，那看来马同志做的准备不是很充分呢！”
马进宝没有理她，他看向赵强，声音低不可闻，但语气却没那么好，“赵会长，这可是自治区很重视想要推广的项目，你们县的牧民如今这个态度你也不管管？”
赵强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他看向马进宝的目光满含深意，“马同志了不得啊！”
马进宝目光冷然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笑了一下。
赵强心里又是不忿又是憋气的，他目光不自觉地向台下看去，正巧撞上了姚新泉的目光，他只觉得姚新泉那眼神很是复杂又满含深意。
赵强苦笑，却硬是没有避开姚新泉的目光。
姚新泉了然地收回了视线，就见马进宝干脆站起身来走到众人面前，他轻轻拍了拍手，“诸位，我知道有时候口说无凭，而且这东西太好了难免让大家难以信任。但是我们这是自治区重点项目，同时也是两个省的合作项目，是有官方背书的！另外这也是经过两个省农科院的认证，我这里都是有文件的！”
他又掏出了一份盖着农科院红章的文件，还特意递给了姚新泉，示意她看看。
姚新泉翻看了一下，这是一份技术咨询意见，大概就是记载了这个品种的羊的一些数据，她翻到了最后一页，看着意见书里的结论部分，“丰收三号在特定环境下表现良好。”
她又翻回了前面，还是只有一些数据，姚新泉一时也看不出这文件有什么问题，但就是觉得这句话怪怪的。
她看向文件底部的红章，公章颜色鲜艳并且非常完整，无论是汉字还是维文都是农科院的名字，看着好像没什么问题。
但是这个章这么红，真的不太像带出来这么长时间之后的状态啊！
姚新泉没说什么，马进宝以为她被吓到了，他暗暗勾唇一笑，朝旁边一人抬了抬下巴示意去准备。
“我们也不是空手而来，毕竟口说无凭不是吗？所以我专门带了两头种羊过来，一公一母，让大家看看我们种羊的质量！”
这么一来在场众人的心明显偏了，也不再去关注姚新泉说了什么，反倒是拉着马进宝问这问那。
姚新泉也趁机起身走向赵强，她在赵强面前沉默了一会儿，赵强也没着急说话，过了许久她才问，“赵会长，这羊确实是农科院认证的吗？是自治区重点项目？还是合作项目？”
老实讲，她不信。哪怕过会儿羊送到她面前了她还是不信，但有时候又不免在想，是不是自己懂得太少了，不过是井底之蛙，所以才不敢相信原来外面的天空那么大？
赵强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扯了下嘴角，“小姚，咱们协会只是提供个平台，或者严格来说连平台都算不上，只是场地，不参与具体交易的。”
“你相信他说得吗？”姚新泉觉得可笑，这算什么呢？明哲保身？他难道以为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暴雷了，他能凭借这些可怜的话术躲掉？
赵强又沉默了，半晌抿了下唇，“小姚，我虽然是行业协会的会长，但是我是从体制内转来的，我没亲手养过羊，更没有研发过，我没办法肯定地回答你这羊有没有问题。但是我能知道，我能肯定的是，上面确实有人联系过我跟我说让我配合工作。”
他有得选择吗？
从来都只有一条路能走。
姚新泉知道他的意思了，也不想勉强。虽然没得到直接的答案，但是她看得出来，赵强是不信的，这种不信因为上面人的安排工作只会加深怀疑。
如果真是上面重点项目，甚至是两个省的合作项目，算了，姚新泉摇了摇头，她没参与过这些事情，无法确定真有这种项目，上面领导会不会特意打电话叮嘱，还是只是公事公办。
但这事儿就是不对！
她回到了座位上，抱臂靠在椅背上看着在人群中如鱼得水的马进宝。
他们相信了。
或者说牧民们是真的打心眼儿里希望能有这种所谓的只需要喂草就能在半年出栏长到60公斤的羊。
没一会儿种羊被牵了进来，姚新泉的目光也落在了羊的身上。
老实说，这羊看着真好！甚至比教科书上那种标准的种公、种母看着还要优秀！
只看外表绝对是牧民眼中的梦中情羊！
一群人都控制不住凑了过去，姚新泉也凑了过去看。
首先不得不说，这两头羊收拾得真干净，雪白的羊毛看着就让人心情好，有老汉带着皮尺在测量羊身体数据，还有人在摸它的毛，掰开嘴看牙齿等等。
“嚯！”测量的人惊叹，“这公羊身高都85公分了！胸围也有115啊！”
这公羊后臀肌肉如两块倒扣的铁锅，站立时更像一座移动的肉山，看着就让人觉得它的后代必然也是像它这样的大个头！出肉率高啊！
马进宝这下根本懒得看姚新泉了，只觉得这小丫头片子看着伶牙俐齿的，实际上不值一提。
他开始给大家就近介绍，他走到公羊身后，抬起羊尾巴给大家看，“看这□□硕大饱满，说明什么？说明人家配种能力强！我们还测过了，这家伙的冻精存活率能达到90%以上，后代生长速度更是提升40%。”
牧民们都疯了，也不再去想这合不合理，全被近在眼前的利益所吸引。
生长速度高代表什么？代表投入的时间、金钱少但是回报高啊！
这说明什么？说明要发财了！
“再看这毛”，他扒拉开公羊的毛给大家看，“你们看着羊毛的毛色纯白如雪，毛非常密很耐寒，在咱们自治区的试验牧场测过了，去年冬天将近零下40度的天，成活率100%！”
“还有，因为我们今天带来的是优秀种公，半年的小羊羔没带来，但我带了我们当时去拍的照片，诸位可以看一下！”
他高高举起照片，脸上带着激动的潮红，眼神中的狂热似乎已经引燃了周围除了姚新泉之外的所有人。
这一刻姚新泉甚至不敢确认到底是自己疯了还是他们疯了，合理吗？正常吗？都是养了这么多年羊的老手了，就不觉得太夸张了吗？
“看看，6月龄实测体重64公斤，料肉比仅2.2:1，仅靠苜蓿草就能达到！”
姚新泉面无表情地听着，料肉比2.2:1？开什么玩笑？
小羊羔确实生长速度比较快，但是大多数情况下能到3:1就算是非常优秀的了。
那些育肥的羊一般在4:1到6:1之间，也就是说即4-6公斤饲料增重1公斤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