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牧民们追逐着四季转场，实际上也是在逐草而居。像我现在所在的属于春秋牧场，这两个季节实际上是同一个，也就是说其实只有三个牧场。”
“像我们马上要去的夏牧场处于深山地带，那里人迹罕至，雨水多，动物也多，牧草长得特别好，牲畜们可以放开了吃，空气水质都是最优质的。”
“冬牧场冬一般快到戈壁滩了，俗称冬窝子。虽然听着荒芜，但并非寸草不生，还是会有一些灌木丛和牧草，牲畜们要在这里吃一冬天干草。冬窝子的样子很简单，前面是一排低矮的砖房，后面是围栏和草料堆。”
齐光说完，最后一锅包尔萨克也炸好了。
看着盘子里冒着热气的包尔萨克，齐光觉得无比满足，拿了一个就吃了起来。
一个包尔萨克刚下肚，陆程就回来了。
“你还挺快。”
齐光话音未落，一道身影突然窜向了陆程，齐光还以为又是巴巴。
回头一看，巴巴早已经窝着睡着了。
再一看，原来是吠厌！
陆程被吠厌闹得痒极了，哈哈笑着道：
“你别学巴巴。”
齐光这时突然说道：
“想不到吠厌也挺有危机意识的嘛。”
陆程揉了几下吠厌的脑袋，不紧不慢地问道：
“为什么要说‘也’，还有谁有危机意识？”
齐光自己也愣住了，对啊，为什么要说“也”这个字？
但是他说不清楚，只能再次问道：
“科尔木汗大叔说什么了没？”
“他让我谢谢你，说后天一早就要出发转场了。”
“终于要去夏牧场了，长这么大我也只有一次跟着老齐去过夏牧场。”
齐光说罢，又拿起一个包尔萨克放进嘴里，又嘟囔着：
“你还吃吗？”
陆程摇了摇头，随即洗了手，倒了一碗奶茶一口气喝完，坐在了角落。
齐光咽下口中的食物，继续说道：
“夏牧场很凉快，没有什么蚊子，我觉得你会喜欢。”
陆程也露出了向往的神情，说道：
“是啊，我看过图片，一眼就爱上了。”
“夏牧场雨水很多，毡房有时候会漏雨，但我睡眠特好，有时候早上醒来会发现自己被淹了......”齐光说到这儿，仿佛想起了什么，垂眸笑了笑道：
“老齐也不叫我，说‘这是天然浴池，能洗干净你的懒惰’，残局都是我收拾的，可不是洗干净懒惰了么。”
陆程安静地听着，时不时露出笑容，有时候也会适时说两句：
“难以想象，南方的回南天就够我受的了，要是毡房漏雨那该怎么收拾啊。”
齐光点点头道：
“对啊，我就很发愁啊，再下雨可怎么办，我可不想再收拾了，可我不收拾，总不能让老齐和我妈去收拾吧？”
“可雨水不会等我想到好办法。那天我在外面采黑枸杞呢，雨一泼下来，我就撒丫子往回跑啊，一路心想完了完了，我又得收拾烂摊子了。”
“但我跑回去，你猜怎么着？”
陆程很配合地摇了摇头，示意齐光继续说下去。
“老齐将石头和铁链拴在一起，自制了几根雨链，堵住了漏水点，这样大量的雨水就会顺着那些雨链流到毡房外，形成一条条漂亮的水柱。”
原本安静听着故事的陆程，眉眼微抬，似乎被齐光描述出来的场景感染，整个人在微暗的灯光下温柔了起来。
“你知道更有意思的是什么吗？”
“当我赶到毡房外，就看到老齐和我妈直直地站在那儿观察着雨链，浑身淋了个透。后来我才知道那是老齐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一场豪赌，赌他的雨链能起作用，赢了我妈一百块钱！”
“本来老齐想出雨链排水这个法子，就是为了不被雨淋。结果呢，我们一家人全成了落汤鸡，哈哈哈，你说好笑不？”
齐光说着笑了起来，愈笑愈烈，最后眼角都笑出了泪。
陆程等他笑得差不多了，这才轻声道：
“我反而觉得那场雨，因为雨链的存在而变得很特别。”
齐光笑够了，摸了一把眼角，说道：
“啧，你说话怪肉麻的。”
话题就这样突兀地结束了，就像齐光下播一样突然。
齐光开始洗漱，陆程则是继续看着白天没看完的书。
二人各做各的事情，仿佛回到了大学时光。
在宿舍里，大家上了一天的课，晚上做着各自的事情，
互不打扰，这样很好。
夜深，齐光翻身坐起，轻手轻脚地走到桌旁，拿出了齐胜利的日记。
不知为什么，他睡不着，继续从上次结束的内容翻起。
看了一会儿齐胜利的流水账，竟然来了睡意。
手一滑，日记本险些掉在了地上。
正当他暗自庆幸时，看到了夹在日记本里的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皱皱巴巴的一百元钱。
第81章 熏马肠配抓饭，妙哉！
第二天是陆程先醒的。
齐光还窝在床上，巴巴已经在他床边扑腾了许久，愣是没把他吵醒。
“巴巴，过来。”
陆程冲着巴巴伸出手， 巴巴一跃而起，蹦跳着找到了陆程温暖的手掌。
蹭啊蹭，好像很舒服的样子。
“你是不是饿了？”
“迪克！”
陆程飞快地洗漱完，拿出了羊奶给巴巴盆子里倒了些。
又拿出了风干肉，撕了些放在了巴图尔和吠厌的盘子里。
几个小家伙已经开始享用早饭。
陆程也饿了。
拿出野苹果酱和包尔萨克，学着齐光的样子煮了奶茶，看着茶叶在锅中上下翻飞，会心一笑。
似乎觉得做饭也不是很难。
齐光是被奶茶的香气叫醒的。
自从来到草原，他还是第一次睡懒觉。
一睁眼才发现，嚯！都快十一点了。
懒惰啊，实在太懒惰。
好在陆程已经准备好了早饭，齐光飞快地洗漱完，吃完早饭，这才打开了直播间。
毫不夸张，网友们就像超市大促已经等在门口的大爷大妈，一下子全涌了进来！
弹幕也像购物车的轱辘，往特价区那边疾驰：
【小哥哥！！你吓死个人，我以为你今天不播了！】
【养了个羊：嘶，今天怎么换云淡兄神采奕奕，你......】
【大草原上的小老鼠：小哥哥应该是昨晚做包尔萨克太累了，没睡好呗。】
【迪克羊仔：做那个很累吗？主播深夜杀狼也没见这么憔悴啊。】
齐光眼见直播间观看人数一直在不停地上涨，忙道：
“对不起啊大家，昨晚失眠了，上播迟了，我自罚！”
“一碗奶茶！！”
说罢拿起手边的奶茶，一饮而尽。
咦，这味道该说不说，还不错呢。
齐光填饱肚子，就开始收拾转场需要带的行李。
其实整间毡房装进他的空间口袋都可以，但是当着众人的面往外拿就太惹眼了。
好在人口不多，行李自然也不多，收拾起来并不费力。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饼干盒和齐胜利的日记，正盘算着用什么包起来。
被陆程看到了：
“你也爱吃这个饼干啊！”
齐光很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我从上了大学，就很少见到这款饼干了，还挺想念那个味道的。”
“没想到，你们这边竟然有，还没停产。”
陆程越靠越近，感觉他下一秒就要让齐光给他从盒子里拿一片出来。
齐光往后躲了一下，陆程疑惑道：
“你躲什么？不是连块儿饼干都舍不得吧？”
齐光看了看放在桌上的直播设备，然后凑到陆程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这里面是我爸的骨灰。”
陆程很明显身形滞了一滞，然后满脸抱歉道：
“啊！对不起，你快收好。”
直播间的网友们视线投过去，也只堪堪能看到两个人在交头接耳，弹幕立刻不干了：
【迪克羊仔：哎哎哎？！你们俩过分了昂，有什么是我们尊贵的粉丝不能听的？】
【养了个羊：哟哟哟，主播长大了，有小秘密了。】
【大大大根哥：你们懂个屁，对台本呢！】
齐光笑了笑，不甚在意：
“没事，下次给你买，县城里还有卖这种饼干。”
“啊？好。”
陆程显然没想到齐光对他的唐突完全不在意，并且还能语气平淡地讨论着下次去县城买饼干这件事情。
“老齐就是这么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做什么我都不觉得奇怪。”
陆程更没想到，齐光竟然很自然地跟他聊起了自己的父亲。
下一秒，直播间画面又出现了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