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一面不想用自己的事来麻烦秦文澈,一面又期待秦文澈来关心自己。他感到很烦躁,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在心里对自己说,汤夏和,你真贱啊。
这一天汤夏和回到座位上时,他的座位上多了一张匿名纸条:“晚自习下课后到学校操场上来找我。”
第7章 残忍
chapter72024年夏
汤夏和提出的项目是一个新兴金融科技项目,他希望作出将金融投资领域的量化服务全程交由人工智能的尝试。从接触客户到构建模型、对目标进行分析再到未来几年的跟进,完全由人工智能科技自主完成。这个项目一旦成功,可以提高金融数据分析的效率,并且可以大大降低投资风险。
只是过去这个领域一直是人脑结合计算机的模式,从来没有人类完全退出这个过程的先例。当他把这个项目和同事分享并希望他们加入时,所有人都犹豫了。因为全球范围内都非常缺乏相关领域的人才,光是培养一名优秀的金融数据分析师就非常不容易,更何况他们要找的是一群既精通量化,又能熟练开发测试各种程序的人才。目标人群少姑且不谈,聘请费用定然很高,而且项目延续时间长,最后结果还很有可能打水漂。总结下来,所有人都认为这个项目大概率不能回本,所以没有人愿意入伙。
汤夏和和他们不一样,他的同事大部分有着自己的顾虑,他们上有老下有小,接活都找稳定的接。汤夏和早就在计划这个项目了,只是之前他也担心万一项目失败,他这几年的钱都白赚了。直到那天他和秦文澈办完离婚,秦文澈把汤小河牵走的时候,汤夏和突然有了一种破釜沉舟的冲动。他想,反正秦文澈和汤小河都不是他的了,他的钱是不是他的又有什么关系呢?项目失败了不是问题,这几年的钱全部白赚了也不是问题,哪怕被辞退了,他也觉得没什么不好。最好他的生活里的一切都离他而去,什么也别留。他有一种自毁的倾向,并从中获得了一些病态的快乐。
秦文澈很早就洞悉到了他的这种病态,这么多年来,他始终都在教他、帮他做回一个正常人,禁止他从这种病态中攫取快感。可才离婚第一天,汤夏和就感觉自己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由于不久前汤夏和才作为项目经理带过一个非常成功的项目,加上他新项目的准备书写得干净利落,一向主张任人唯贤的领导很快就批准了,并给他准备了保底资金、组员和一些可能用得上的资源。进组的人大部分都觉得这个项目不会有结果,没有分红不说,由于项目开销大,连底薪都没有平时的多。汤夏和看到其他人低头丧气地出现在会议室里时才感到自己肩上的压力,如果可以,他甚至宁愿自己一个人来完成所有任务,承担所有责任。
连着一周汤夏和都拼命工作,他九点从公司回到凌铭之的家里,累得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过了半个小时才缓过劲来去洗漱。磨磨蹭蹭能准备睡觉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了,他打开手机看一眼消息,佟令远总是出现在他的聊天框里。
尽管他已经拒绝过佟令远一次,佟令远还是对他关怀依旧,他回来的前一天晚上甚至给汤夏和打了一个视频电话。汤夏和知道现在自己一定黑眼圈很重,脸色难看,所以关闭了摄像头。视频里的佟令远看起来倒是神清气爽,笑着和汤夏和打招呼,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他只穿了一件无袖汗衫,浑身的肌肉若隐若现。
汤夏和把手机远远地举着,佟令远聊一句,他就搭上一句。闲聊快要结束的时候,佟令远突然发给了他一个定位,是汤夏和住宅附近的一家有名的新加坡餐厅。
“明天中午我就飞回渝洲了,下午有半天假,到时候见面。”佟令远没有给汤夏和商量的余地。
汤夏和点进餐厅看了一圈,菜品丰富,价格适中,环境安静,再加上他确实欠佟令远的人情,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汤夏和把所有任务都排在了上午,下午只预留了很少的工作,但自己身上的另一个项目出了一些紧急情况,他还是工作到了五点。合上电脑查看手机的时候,佟令远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快到了。
汤夏和工作的地方离饭店有点距离,他连西装都没来得及换下来就打车赶了过去。
远远地汤夏和就看见了站在餐厅大门口等他的佟令远,他的手上拿着一大束鲜红的玫瑰,着装也很正式。汤夏和朝他走过去,佟令远将手上的鲜花递给他,汤夏和虽然不想接,但也不想让佟令远难堪,硬着头皮接下了。
佟令远已经点了两道菜,他将菜单交给汤夏和,让他点自己喜欢吃的。等汤夏和点好菜后,佟令远立马说:“我们的口味很像,不吃辣,中国胃。”
汤夏和有些无奈地问:“你在观察我吗?”
佟令远挑了一下眉:“抱歉,并非有意为之。”
汤夏和被佟令远的一本正经逗笑了,他一边给餐前面包抹上酱,一边引入正题:“佟先生,感谢你那天将我送回家,让我不至于流落街头。”他举起酒杯朝佟令远示意了一下,然后轻轻抿了一口。这是汤夏和在面对外人时伪装出的礼节,也是于秋华手把手教给他的。尽管他非常讨厌于秋华和她的那一套,汤夏和不得不承认,在公众场合这些礼节十分有用。
佟令远也举起酒杯配合他:“朋友之间,应该的。下次你喝酒再喊我。”
汤夏和露出惋惜的表情:“佟先生可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接下来的几个月乃至几年我都会非常地忙碌,若要再同你喝酒的话,恐怕也只能在饭局上见了。”
佟令远是个性格爽朗的,他大笑了两声,停下手上的刀叉,看着汤夏和的眼睛说:“若是我要追求你呢?”
汤夏和不为所动:“您要是想追求我,我也不能阻止,毕竟您有人身自由。但我已经说过,接下来我会很忙,况且我刚离婚,短时间内没有开始下一段感情的计划。如果佟先生坚持要对牛弹琴,我也没有办法。”
佟令远像是没有体味出他话里拒绝的意味似的,面带微笑地说:“你看,你没有不让我追求你,那你就是接受我的追求了。”
汤夏和为佟令远的油嘴滑舌扶额,但他没有再反驳什么。他并不讨厌佟令远,佟令远有分寸,知礼节,不过分谄媚,但依然对他关心有加。汤夏和一向不擅长拒绝好人。
结账的时候汤夏和正要起身去收银台,佟令远拦住了他:“我已经付过帐了。”
汤夏和有些惊讶:“不是说好我请你的吗?”
佟令远说:“你的确说过要请客,但我没有说哪天让你请。而且我在追求你,请你吃一顿饭非常正常,至于你的那一顿,我们后面慢慢来。”
汤夏和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在餐厅门口和佟令远告了别。佟令远比他高一个头,站在他旁边很有压迫感。汤夏和后退两步和他保持距离,很快上了出租车走了。
当他拿着那束花站在凌铭之的面前时,凌铭之八卦的眼神恨不得把他浑身都扒个干净。汤夏和无奈地解释道:“我刚才和佟令远吃饭的时候他送给我的,我看挺大一束扔了有些可惜,想看看你家有没有花瓶把这些花养起来。”
凌铭之调侃说:“还以为你是个情种,没想到才离婚几天都收了人家的花了。”
汤夏和不喜欢“情种”这个词,也不想让凌铭之的话听起来像是他精神出轨了一样。他皱了皱眉头:“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并没有打算和佟令远在一起。”
凌铭之更加咂舌了:“那你还收人家的花?不是吧,汤夏和你怎么能吊着人家啊。”
汤夏和懒得解释,他没有那么多的好心情。所以他随手把花放在客厅的桌子上,下一秒就回了客房查看起工作消息来。
从繁杂的工作中抬起头,边看向外面的夜色边用手揉着酸痛的颈椎时,汤夏和突然愣住了。他想起秦文澈并不忌讳告诉别人自己离婚的消息,那么也会有人像佟令远追求汤夏和那样正热烈地追求着秦文澈吗?
汤夏和有把握说自己不会再爱上别人,因为他知道自己对秦文澈的那把火还没熄灭。但是秦文澈说得清清楚楚,他已经对汤夏和没有爱了,那么,他会爱上另一个人吗?
光是想想秦文澈温柔地对待除他之外的人,汤夏和就嫉妒得要发疯。
凌铭之见汤夏和不再管那束花,反而心疼起它们年轻的生命起来,第二天早上把它们的花瓣上喷了水,剪了刺,带到办公室里一人发了一棵。
同事打趣道:“没见美人送花,怎么反倒是你送起了花,怎么,最近有动静?”
凌铭之摆摆手示意他一边去,然后跑到秦文澈的办公桌旁边。秦文澈随手接过那支花放在桌柜上方,低头打开电脑开始办起了公,没有给那束玫瑰多一眼关注。
凌铭之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他跑过去蹲在秦文澈工位旁边,神秘兮兮地悄声说:“你就不好奇这花是谁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