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妻惑主 第105节
这一夜,他又梦见她了,这一次,他伸出了自己的手,伸向了蓄谋已久的人。
次日清晨,灵镜睁开眼睛,先流出来的是泪水。他僵硬地躺在床上久久不愿起来,直到门外传来师弟叫他起床的声音。
他动了,坐在床上静默着,忽然胸膛剧烈起伏,暴起
掀开被子,那是一片濡湿。
灵镜捂住脸,眼泪顺着十指缝隙流下。
师弟破开大门大喊,“师——兄?”
灵镜放下自己的手,脸背过去,平静又轻盈地说:“没事。”
再度受到宫中召见时,师父开始犹豫要带谁过去,灵镜在众人异样的眼神中开口,“师父,我去吧,我去过几次,不会出错的。”
师父犹豫了下,看着灵境静如止水的脸,终究还是答应了。
显阳殿还是那个显阳殿,但灵镜的心已经脱胎换骨了。
这一次是因为太子病了。
说病倒也不算病,就是小儿梦魇多,太子又格外金贵,索性把京中大德全部请来为太子祈福。
灵镜终于再次见到皇后。
看来太子的病把皇后折磨得不轻,她看起来很憔悴,一手撑在桌上几乎要睡过去。
灵镜感觉到自己波澜不兴的心重新跳动起来,他又一次不眠不休地诵经,这一次是三天三夜。
歇了一日,灵镜在忐忑中终于又等到面见皇后的机会。
冯照歪头看着他,“小师父,你又来了?”
“是,贫道又来了。”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贫道自己要来的。”
冯照听后有点错愕,而后脸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小师父,你胆子可真大啊。”
灵镜看着她,忽然就地跪下,“贫道……但凭殿下吩咐。”
第113章
李循站在窗前静默地看着屋外的雨,淅淅沥沥地浇筑到宫城里,地上升腾起朦胧白雾,金碧琉璃的显阳殿此刻也被笼罩进雨雾里。
滴答声连绵不断,隔断世间一切喧嚣,屋里进了人李循都不知道。
“李尚书,在这儿看雨呐。”双怀拍了拍打湿的衣袖,跟李循招呼着。
李循转过身,沉默一刻才问道:“殿下还在……”
走近了,就能看到她身后的窗外显阳殿正殿傲然矗立,皇后就在那里。
双怀眼睛瞪起,捂着嘴小声道:“下这么大雨,也走不成嘛。”
李循轻蹙眉心,叹道:“殿下太大胆了些。”
双怀苦着脸,大约也觉得不妥,但他向来听皇后的话听惯了,也不敢劝她,“殿下的性子,天王老子来了都劝不了!”
说完,两人都静了一瞬,天王老子现在离得十万八千里,还真管不了啊。
皇帝圣驾在南,前几日传了消息回来,说是突发暗疾,停在汝南养病,大军在前方待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信中言语并无不妥,不过是交代现状,问宫中近况云云,但其中晦暗焦灼的心几乎能透纸背。
皇后接到消息后沉默良久,然后把太子抱过来一点一点读给他听。尽管他还听不懂,但读完之后,皇后显然松了口气,甚至露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李循并不知道皇后心里在想什么,她只知道现在宫中每个人的心里都很不安,就像几日来不散的乌云始终笼罩在每个人头上。
殿内伺候的侍婢此时都不在,冯照半靠在榻上,半阖双眼享受这静谧时刻,榻下放置一个木盆,温热的水冒出丝丝缕缕的白烟,和在水里的一双脚白得不相上下。
白雾袅娜下,微微露出的一双小腿莹白如玉,熏出点点珠汗,透出微薄的粉红。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攀上那藕节似的小腿,推揉着腿肉上下波伏,把里面的筋、外面的骨都捏得发酥。
冯照舒服地喟叹一声,微掀开一点眼缝打量身下的人,他定心聚神地看着手中筋骨,仿佛那就是世间最美丽柔软的玉,而他就在上面精雕细琢,供奉成最高贵出世的神女。
“小师父,你的手法是哪里学的?”冯照轻笑着问,语调绵长,像糖浆拉出的长丝。
灵镜跪在脚边,闻言抬起一张熏红湿润的脸庞,低低地说:“贫道学过医,筋骨按摩是必修。”
“哦?”冯照眼波流转地问,“那你还给谁按过?”
“贫道,贫道只给自己试过。”
冯照咯咯笑起来,“小师父,你怎么脸这么红?你想到哪儿了,嗯?”
她一只脚抬起来,落下哗啦啦一片水,飞溅到灵镜的僧衣和面皮上。浸润过水的脚更显白皙如玉,剔透晶莹,骄横地踩在他胸前。
那瞬间让灵镜跪立不稳,差点打翻身边的木盆,被迫一手撑地踉跄倒伏。
他往前一步,离得更近了,那只细长的脚和半掀开的裙摆近在眼前,灵镜几乎目眩神迷,喉间不住颤抖。
慢慢地他觉得嘴里发干,不停地吞咽口中清津,眼前一切水,无论在何处的水都让他饥渴。
“贫道……贫道,”灵镜沙哑着声音回话,可是他忘了要回什么,他颤抖着抬头看向上方的女人,她在笑,可是她的眼睛却是冷的,像猫的竖瞳锁定猎物,看他苦苦挣扎。
他已经一败涂地,她心知肚明。
那只脚动了,缓缓向上抵住他咽喉,“怎么不说话呀?”
灵镜急促地喘息着,狠狠闭眼任由欺辱,但那股清淡的气息总是似有若无地飘过来,让他无法冷静,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喉间的□□越来越强,灵镜忽地睁眼,一把握住脚踝,终于得到片刻喘息的时机。
“你胆子真大。”冯照的声音冷下,但她没动,半身靠在榻上睥睨地看向他。
灵镜闭了闭眼,握着她脚踝的手有微不可查的颤抖,“殿下……”
冯照施舍了一个眼神过去,“还不放手吗?小师父——”
她没有料到灵镜的动作这么快,他像饥渴已久的猛虎一样扑过来,钻进危机四伏的黑暗丛林里寻找水源。
宽大的裙摆掀开又落下,重新遮住了白皙的腿,木盆被猛地推开,水溅落一地,浸湿了织锦毛毡,也沾湿了两片衣角。
冯照一下受到冲击,半倒在榻上,忽又冒出一声急促的喘息,她闭上眼睛训斥,“小师父,胆子真大啊……”
窗外细雨淅沥,渐渐又转为狂风暴雨,硕大的雨滴拍打在窗外门外,将许多雨水扫进连廊内,天色一片暗沉,再大的声响都被大雨淹没。
宫人们百无聊赖地躲在殿中,数着钟头等大雨变成小雨。
灵镜跪在地上将皇后的裙摆一层又一层地理顺,盖住白嫩的双足,他盯着那儿看了半晌,直到皇后又一脚踹过来,这回的力道足以将他踹倒在地上。
但他就像甩不开的粘糖一样凑过来拽住她的衣角,甚至不肯离她有任何嫌隙。
他嘴巴红红的,像染了凤仙花汁般晕开,脸上带着奇异的笑容和迷醉的神清,“殿下……殿下……”
灵镜一向是安静内敛的人,现在却一刻也忍不住地喃喃自语,把冯照都听烦了。
不过看在他这么卖力的份上,这点不称心也就微不足道了。
“从哪儿学来的本事?”冯照一指推开他的脑袋,笑骂道。
灵镜此时有问必答,老实回道:“贫道从书里学的,那里面好多图
,我每一样都学了……”
他盼着她的垂怜,红着脸一个个看下去,如今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冯照听了却大笑起来,“你一口一个贫道,却偷偷看这种东西,你破戒了,小师父!”
灵镜脸色一下变得苍白,冯照还以为戳到他的痛处,没想到这张苍白的脸上却说出最狠毒的誓咒:“为殿下,……我,心甘情愿,万死不辞。”
多年苦修一朝灰飞烟灭,换来的只不过是她一句:“你真有意思,那我是不是不该叫你小师父了?灵镜。”
灵镜闭上眼,甜蜜又痛苦地咀嚼着这句话,这就是他二十年修来的果。
等到大雨稍歇,宫中地面积下不少雨水,宫人们扫过殿前的雨水,露出光滑湿润的地砖,就见灵镜法师一步一个脚印踩在薄薄的水面上,平静地离宫而去。
自那以后,灵镜法师就成了显阳殿的常客,宫人们常常看到他来去其中,据说他医术很好,又有佛性,能治好皇后苦夏之症,一时间他的名声在显阳殿中都传开了。
李循被皇后提到女尚书的位置,比从前更忙了,但她乐在其中。以如此年纪身居女尚书之职实属罕见,宫中无不艳羡她深受皇后重用。
近来宫中要放出一批宫女,上次盂兰盆节后,皇后命人清查宫中女婢之数,发觉竟有数万人之多,便下令裁撤宫女。
毕竟宫中正儿八经的主人只有他们一家三口,根本用不上这么多。再者内廷开支亦可削减,清查完这几年的账目,她这么奢靡度日的人都觉得内库支出实在吓人。
李循刚升官,便理所当然地接下这桩差事,在宫中跑得脚不沾地。不过接下来她就发现,尽管事务繁杂,但宫人对她无有不敬,简直到毕恭毕敬的地步,因为她们都想着回家。
她看着这些人渴求稚气的面孔长叹一声,只道:“诸位放心,我遵循皇后旨意,必定依照宫规法理来办,循在此立誓,绝不偏私,绝不吝啬,定不会让诸位失望!”
如此过了数日,李循在千秋门外送出又一批宫女时,正巧遇到了准备进宫的元思。
她规矩地行了个礼,“历城王大安。”
元思本在车驾上,见到她后立刻跳下来问:“你怎么在这?”
“臣在送宫人出宫。”
元思看着侧门里走出来的长长的宫女队伍,不知在想什么,忽又问她:“你不问我进宫做什么?”
李循低眉敛目,顺着他的意思问:“殿下进宫做什么?”
元思怒气一下升腾上来,但很快压住,话语飞快地抛出:“你跟我一点话都不想说吗?”
“内廷不可私通外朝。”李循答道。
“放屁!”元思破口而出。
他向来温和,脾气暴躁的时候都少有,遑论骂出脏话,真是被气急了才顾不上风度,李循都惊讶地抬眼看他。
但元思就像被点燃了一样,“说得好听,内廷不可私通外朝!那你知道你心心念念的皇后殿下做了什么吗!”
李循心里忽地一坠,开始砰砰直跳,但脸上仍然不动声色。
“请殿下明示。”
元思狠狠咬牙,眼观四周无碍,深吸了口气凑到李循跟前,压低声音斥道:“那个沙门是怎么回事!”
李循脑中嗡的一下空白,然后浑身血液上涌,用尽全身力气克制自己的表情。
“臣不知殿下在说谁?”
元思被她气得手上发颤,指着她鼻子骂:“你不承认有什么用,都传到我耳朵里了,你以为还有几个人不知道?这就是你坚持要跟的主子,我看你迟早要被她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