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好久不见。”廖星火向他点点头，没有多说。
解连还死死盯着他：“没想到……”
“吴斜都知道了。”陈纹锦一把抓住解连还完好的那只手臂。
解连还好像还没反应过来，顿了几秒才了然般叹气：“都知道了。”
转瞬即逝的沉默中，他不知想到什么，忽然之间情绪变得很激动，反手抓住陈纹锦，刚张开嘴，骤然眼睛一翻，晕过去了。
陈纹锦也没想到解连还会晕倒，她还握着解连还的手，紧张地查看他的体征，口中轻呼：“连还？”
这两个字一下劈到解雨辰身上，他常有的那种从容镇定第一次消失了。
短短一瞬间，解雨辰脑海中略过无数纷杂的思绪，一路以来的各种细节浮现眼前，他嘴唇动了一下，却没有出声，因为解连还已经失去了意识……于是短暂的失态之后，他将所有想对解连还说的话都吞入腹中，扫过众人的眼神却很不客气。
相较于吴斜，解雨辰对陈纹锦来说更加陌生，但这并不代表她不认识解雨辰。
“小花，连还就在这里，等他醒了你想怎么处理家事都可以。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你以后可以问连还，问星火，甚至问吴斜，但我没有以后了，我们在这里耽搁了太久，必须得出发了。”
解雨辰的目光落到陈纹锦身上，似乎是在辨认她的身份。
“不要叫我小花。”他缓缓开口，“你们可以先出发。”
知道内情的人都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却也不知该说什么，更别提那群伙计了，纷纷整理物资，往前面探路。
“等一下。”
廖星火从解雨辰身边经过时，忽然被喊住了，他直觉不好，刚才陈纹锦提到他的名字他就感觉不对劲，没想到不对劲在这里。
没成想解雨辰什么都没说，反而把他的匕首给了廖星火。
“……什么意思？”廖星火握着匕首，彻底搞不明白了。
解雨辰在这个时候还能露出笑来：“拿着防身吧。”
“我有——”廖星火伸手一摸，绑在大腿上的匕首早不知扔到哪里去了。再一想，他衣服还有些湿，贴在身上轮廓很清晰，一眼就能看出腿上只有绑带没有武器。
“谢谢。”廖星火心情很复杂。
解雨辰略一点头，转身走到解连还身边坐下。
除了几个解雨辰点名留下的伙计，其余人都走了。黑眼镜本不想动弹，雇主在这里，他没必要往前去，但解雨辰威胁他，说黑眼镜继续往前走才能拿到尾款。
黑眼镜一想，这吴老三变成了解小九，本说不好这尾款是姓吴的给还是姓解的给，如今既有大老板发话了，他正好夯实，一下站起身加入探路众人里去。
除了解雨辰提前安插进来的几个伙计，周围已经没有旁人了，解雨辰挥挥手，让伙计散开，转头看向解连还。
“你还准备装多久？”
解连还依旧闭着眼。
·
落在队伍最后面的正是廖星火，黑眼镜一手臂压在他肩上，自来熟地从他手里勾过匕首，在眼前转了两圈，鼻尖微动，笑骂一句：“果然是当家人。”
廖星火一听，脑筋迅速转开了。
这匕首上不会也涂有那种特殊的香料吧？
他夺回匕首，认真闻了一会儿，确实闻不出什么寻踪的香料，不知道黑眼镜怎么发现的。廖星火瞥了一眼黑眼镜，对方回以一个微笑。
“小朋友，你怎么跟九门这些破事扯到一起去了？”黑眼镜凑到廖星火耳边，低声问他。
廖星火知道自己真实年纪恐怕四字开头，当下推开黑眼镜，很严肃地对他说：“不要叫我小朋友，认真说起来，你恐怕得喊我叔叔。”
第31章 机关
黑眼镜先是一愣，旋即笑弯了腰，声音大得前面不少人扭头看他，他却丝毫不在意，笑够了，还给廖星火竖了个大拇指。
“好，你很不错。”
见黑眼镜如此反应，廖星火只以为是黑眼镜不知内情，所以觉得两人年纪相仿让他喊自己叔叔觉得可笑。
尽管中间近二十年是昏迷度过的，廖星火也将其算入了自己的年龄之中，所以当黑眼镜一如既往地惹人时，他也秉持着长辈的心理，勉强心平气和地开口：“好了，别闹了，赶紧跟上吧。”
黑眼镜忍不住又泄出一声笑，很快憋了回去：“听星火叔叔的。”
这声叔叔叫得廖星火极其不适，偏偏是他自己说的喊叔叔，可以说是自作自受也不为过。
担心自己绷不住，廖星火快走几步，将黑眼镜甩在身后。
走了一会儿，廖星火发现自己仍握着匕首，犹豫片刻，他还是把匕首绑在大腿上。
“星火叔叔。”
后面传来黑眼镜阴阳怪气的呼喊声，廖星火装作没听到，继续往前走，没几步，一道脚步声跟来，一同跟来的还有黑眼镜的声音，这次倒是正经不少。
“有发现。”
前面其实已经看不到其他人的影子了，但黑眼镜鲜少这么正经，没怎么犹豫，廖星火就反身往回走。
“什么发现。”廖星火问道。
黑眼镜没什么表情的时候周身气势相当慑人，尤其是当墨镜遮住了双眼，无法从眼神去窥探此人情绪的时候。
廖星火身形一顿，心中有些警惕。
说到底，来塔木陀的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只有黑眼镜，什么都看不透，难道他就真是为了尾款吗？
见状，黑眼镜薄唇微扬，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怎么不过来，怕我诓你？”
这甬道里实在昏暗，两束手电筒的光亮勉强称得上是聊胜于无。黑眼镜站在那里，手臂自然下垂，于是照亮了那双经过沙漠、雨林和地宫的皮靴。
他轻轻晃着手臂，那束光也跟着晃，像是无声的催促。
廖星火心神也跟着晃了一瞬，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那里站着的不是个人。
被开除人籍的黑眼镜“啧”了一声，抬起手，手电筒往自己脸上照，让廖星火看个清楚。
廖星火脚步终于动了，他慢慢走到黑眼镜身边，微抬着头看向黑眼镜，尽管有墨镜挡着，但他也能感觉到墨镜之后的视线。
“怎么，想看我的眼睛？”黑眼镜俯下身，墨镜随之滑落些许。
廖星火注视着他，没说话，忽然抬脚用力踩向一只饱经风霜的靴子。
这次黑眼镜躲避不及，被踩个正着，倒吸一口冷气，单脚蹦了几步，声音十分幽怨：“你这当叔叔的怎么这么狠心？”
廖星火扬眉吐气：“没你这种侄子，别装了，到底发现什么了？”
黑眼镜恢复直立行走，往回走了两步，往上指，嘴里问道：“看到没有？”
他指的地方是一块凸起石壁的上方，廖星火视线平扫过去根本就看不到，他顶了下腮，跳起来往黑眼镜指的地方看。
“……不就是石壁吗？”廖星火还以为能看到什么东西，没想到是与这一路过来并无不同的石壁。
“小朋友，你是真的没什么经验。”黑眼镜说，“这是个机关，后面恐怕有东西。”
队伍里数他最高，其他人如果不刻意跳起来，从这里经过肯定是看不到这处机关的。
“把人都喊过来再看吧。”廖星火确实对地底下这些东西不太懂，那些伙计跟他比起来都称得上是经验丰富。
黑眼镜没什么意见，随意点了下头，在旁边做了标记后，径直往前面走。
还没走两步，周围倏然剧烈摇晃了一瞬，廖星火扶着一侧石壁，眉头紧皱。
黑眼镜这种事见多了：“别是触发机关了，赶紧过去看看。”
两人加快脚步，最终停在一扇紧闭的石门外。
隔着一扇石门，里面什么声音都听不见，若不是有人大喊了几句，廖星火都无法确认吴斜他们到底在不在里面。
黑眼镜摸了下石门，说：“外面是石头，里面是青铜，我们进不去，他们出不来。但看这扇青铜门规格，这间石室一定很重要，里面肯定有路，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别被他们甩下了才好。”
廖星火心里想的就更简单了，陈纹锦对这里熟得跟自家宅院似的，他是一点也不担心，更别提小哥也在里面。
“回去看看刚才那个机关吧。”廖星火对黑眼镜说。
这下倒是让黑眼镜惊讶了，他最烦新手的一点就是看不清楚形式，没想到廖星火竟然这么冷静。
重新回到甬道里，黑眼镜触发了机关，石壁翻转，后面是一条更加狭窄的甬道。
这条甬道看上去只有半人高，似乎根本就不是为人准备的。
黑眼镜先行俯身进入了甬道，过了一会儿才传出他的声音：“进来吧。”
廖星火咬咬牙，弯腰也爬了进去。
这条甬道似乎是匆忙修建的，地上有许多碎石和锋利的凸起，没爬多久，廖星火手掌和膝盖就疼得受不了。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在空间有限的甬道里爬行是一件很恐怖的事，速度受限，不能轻易转身，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硬着头皮往前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