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身后的黑眼镜也站起身，伸了伸懒腰，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咯吱作响，这是保持一个姿势太久的后遗症。
身后的动静传到廖星火耳中，他没有转身，只是拉开自己的背包，翻出一盒自热米饭和罐头扔给黑眼镜，随后撕开压缩饼干的包装，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
黑眼镜抬手接住，嘴角带出点笑意：“这是奖励，还是补偿？”
他就不能闭嘴吃东西吗？
廖星火寻着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只看得到模糊高挑的身影，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抛接罐头，发出一声声脆响。
“报酬的一部分。”廖星火轻声解释，怕黑眼镜误会，又补充道，“没用钱折算，放心吃。”
黑眼镜打开罐头，却放进廖星火手中。
“那就是我的东西了，给你吃，别客气。”黑眼镜从包里掏出青椒炒饭，“我还是爱这一口。”
冰凉的罐头还带着点黑眼镜的余温，贴在廖星火手心，他轻蹙了下眉，最终没说什么，就着罐头，吃了半袋压缩饼干。
剩下半袋压缩饼干，廖星火折好包装袋，放进背包外侧的口袋里。
他盘腿坐下，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人，那人猝不及防之下出了声，廖星火立刻辨别出此人身份。
“吴斜？”
吴斜：“……是我。”
第12章 古城
吴斜其实已经在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了，他不觉得昨晚的事能这么轻易地翻篇。
但谁能想到，他一言不发都不行，还能被廖星火发现他就在旁边。
正如吴斜所猜测的一样，昨晚的事在廖星火心里根本就过不去，然而他并没有如吴斜猜测的一样发难。
因为陈纹锦也在躲风处，他不想她知道关于昨晚的事情。
于是廖星火用力推了一下吴斜，看着他的身影东倒西歪，却没有说话。
吴斜也很机灵，察觉到廖星火不想在此刻提起昨晚的事，于是也一言不发，只以为这里人多眼杂，廖星火不想泄露陈纹锦笔记的事情。
连解雨辰冷不丁被吴斜撞了一下正要问他怎么回事的时候，都被吴斜连拍了好几下手臂，示意他不要说话。
“……”解雨辰控制着表情，往远离吴斜的方向移了一点。
·
夜间温度降得很低，阿柠让众人都往里面再挤一挤，随后用有限的防水布遮挡住大半入口。这样一番折腾下来，躲风处的温度才勉强维持的住。
廖星火被挤在人群里，右边是吴斜，左边不知是谁，却能感受到这人身体格外柔软，像是没有骨头一样。
有些担心左边的人是位女性，廖星火无法，只得更靠近吴斜一点，将背包靠在身后充当靠背。
“你很冷吗？”吴斜却误解了廖星火的意思，低声询问他。
廖星火挡住他伸来意欲试探体温的手。
“我不冷。”
那你怎么贴我这么近？
这句话被吴斜及时咽了回去，没有说出来，他以为廖星火要面子，不愿意承认自己冷。
“冷的话就挤一挤，过了今晚就好了。”阿柠忽然开口，此时夜深人静，人与人之间距离很近，她耳力不错，自然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廖星火没说话，闭上了眼睛。
冷风依旧刮个不停，细碎的沙粒时不时拍打在防水布上，像是在演奏沙漠之中的助眠曲。
这场大风沙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将将收尾。阿柠立刻安排人手，在周围寻找车辆和物资，然后一一开回躲风处周围。
清点完现有物资之后，阿柠拉得老长的脸才缓和了一点。
车队刚行进一小段距离就损兵折将，完全称得上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她实在是开心不起来，尤其是还要重新考虑后面的计划。好在物资相对于目前的人数而言绰绰有余，让她不必走回头路。
然而这片戈壁似乎不想留给阿柠从容应对的机会，向导看着视野尽头的地平线，脸上的沟壑里似乎都藏着忌惮，她向扎西招招手，与他低语了几句。
扎西脸上的神色迅速变了，他找到阿柠，告诉她：“最迟晚上，还会起大风。”
阿柠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极为恐怖。
这处躲风处经过一夜的风沙席卷已经不能再给他们提供更多的庇护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眼睛死死盯着扎西：“你们有什么办法？”
扎西犹豫一瞬，还是说了出来：“我奶奶说，离这里二十公里左右的地方有一个废弃的古城池，那里能让我们避一避大风，但是只能在外面，不能进去。”
“好。”阿柠眼神十分坚决，“就去那里。”
“所有人立刻收拾东西，十五分钟后出发！”
重新分配了物资和每辆车的人员安排之后，车队迅速踏上了征程。
白天的戈壁之中，烈日有着充足的存在感。
即使坐在车里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影响，更别提目前前进的方向之下，太阳正好在廖星火这一侧，刺眼的日光直照的他睁不开眼，还是拉上遮光布之后才好一点。
期间黑眼镜曾调笑着问他，要不要换座位。
廖星火没有领情。
因为在这种一整个车队的行进路程中，除非领队发话，否则其他车辆都是不好自己停下的。
而不停车换座位的话太过于麻烦，还不如背对着车窗来的方便省事。
黑眼镜低笑两声，似乎就是为了看廖星火这种很想生气又忍着的细微表情。
廖星火用两个字来评价他。
——变态！
大约二十分钟后，车队停在古城池之外。
古城池，具体看来像是由无数石头垒起来的城堡，在萧瑟的戈壁之中静静伫立着，散发着荒凉而又宏伟的气息，似乎每一缕吹过的风都伴随着岁月的低吟。
在多数人研究古城池的时候，陈纹锦却遥声喊廖星火到她们身边去。
廖星火感觉有点奇怪。在这一路上，陈纹锦都像是个隐形人，他知道这是为了不让它察觉到她的存在，但为什么到了这里，陈纹锦却突然不在乎这些了？
虽然满腹疑问，但廖星火还是第一时间走到陈纹锦和向导身边。
“帮我们搭一下帐篷。”陈纹锦将手里的帐篷布扔给他，拍了拍手里的灰，眯着眼睛往古城池看了一眼，又移开了视线。
被拉来的苦力沉默地看了一眼帐篷布，倒也没说什么，跟扎西一起三两下搭起了帐篷，随后才搭自己的帐篷。
帐篷搭完了，廖星火看到不远处吴斜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周边迅速围起一圈人墙，正想过去看看却被陈纹锦拉住手臂。
“过来。”陈纹锦没有解释，直把廖星火拽进帐篷里。
向导正端着茶杯小口饮茶，见状露出了笑容：“坐下吧，扎西，你去看看。”
扎西应声，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和我们待在一起。”陈纹锦把他推到帐篷里面，声音压得很低，“是时候单独行动了。”
廖星火一顿，点点头，坐到向导身边。
“你知道吴斜那边是怎么回事？”他将探究的目光投向陈纹锦。
第13章 相信自己
“这座古城是活着的。”
“它会吸引迷路的人主动靠近自己，然后将他们吞吃入腹，埋骨城中。”
陈纹锦带着那种古怪又神秘的微笑，语气轻飘飘的，眼睛却专注地看着廖星火。
这是老毛病又犯了，在吓唬人。但说的东西起码有五分是真的。
见廖星火面露沉思却并不害怕，陈纹锦感觉有些可惜，这才短短几天就吓不到他了。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廖星火把古城放到一边，询问正事。
陈纹锦略微思考片刻，倒也没有卖关子：“最迟明天，今晚你就把行囊收拾好，多带点吃的。”
“那他们呢？”廖星火看向向导，陈纹锦告诉他的行动计划从始至终只有他们两人，并未提到向导和扎西。
“扎西和向导会开车回去，他们认识路。”
紧接着，陈纹锦对向导说：“等我们出发之后，一切就都一笔勾销了，你们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
年迈的老人眼珠有些浑浊，她看着陈纹锦，缓缓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
外面声音愈发嘈杂，似乎是起了什么冲突，言语之间颇为混乱。廖星火听了，有些犹豫，想要起身出去看看。
“不必过去。”
陈纹锦眼神都没有动一下，一副预料之中的样子：“应该是扎西在劝他们不要进入古城，不过想来他们是不会听的。”
看来不止吴斜发现的那个人，其他阿柠的手下恐怕已经进入古城了。
果不其然，纷争很快就被平息。廖星火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天色，有些不赞同：“他们要大晚上进去吗？”
透过帘子的缝隙，廖星火清楚地看到阿柠带着几人往古城的方向走去，其中有个熟悉的身影，他凝神辨认了一下，是吴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