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拿到这本笔记的时候没人看到，但若说有没有被人发现……吴斜轻瞄了一眼旁边睡着的藏袍青年，心里有些忐忑。
这人，似乎跟阿柠一起的啊。
第7章 我也想看看
天光破晓的时候，车辆重新停在了营地外，车内睡得不省人事的众人纷纷醒来，廖星火也不例外。
车内空间有限，他睡着的时候又没有刻意调整过姿势，因此醒过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的骨头散架了，浑身酸疼。
下车之后，精力旺盛与否就十分明显了。
小哥和黑眼镜丝毫没有奔波了一天一夜的疲惫，看样子还能去疗养院里杀个七进七出。
阿柠看起来有些疲态，但精力还能撑得住，一下车就用冷水洗了把脸，随后神采奕奕地往营地中那顶最大的帐篷走去，还不忘吩咐老高去请一下向导。
而最让廖星火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那个外号叫“小三爷”的年轻男人竟然也劲头十足，一溜烟儿跟在阿柠身后，还不忘拽着小哥低声询问什么。
是因为年轻吗？
不，多半是因为他昏迷了太久，身体损失了太多元气，没那么快完全恢复。
廖星火他累得不行，有心想去听听陈纹锦又预先安排了什么戏码，但精力有限，最终还是选择回去睡觉了。
……
廖星火一整天没出帐篷，睡醒了也不想动弹，他现在参悟了一件事，身体素质再好，只要主观意识上犯懒整个人就使不上一点力气。
肚子饿了也不想出去……
廖星火给自己翻了个面，感到心满意足。
“里面有人吗？”
帐篷外传来一道有点熟悉的声音，廖星火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但是外面的人就是不走，似乎准备一会儿再问一下或者干脆等他回来。
他有些无奈，只好回答道：“进来吧。”
来寻廖星火的是吴斜，他一手拿着饭盒，一手拿着医疗箱，神情不太自然：“你的伤该换药了。”
他走近行军床，将饭盒放在旁边，解释道：“今天一天好像都没看到你出来吃饭，这份儿还是热的。”
廖星火帐篷里没有点灯，吴斜进来后帘子放了下来又重新变得乌漆嘛黑。
黑暗之中只听得到两人的呼吸声。
“灯在你右手边。”廖星火坐起身，些许凉意袭来，他只好从行军床上下来，从行李中重新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
吴斜摸索到了灯，按下了开关，帐篷里顿时变得亮堂起来。
眼睛许久没接触光线，廖星火半阖住眼，垂眸看到了手臂上的绷带，转身将干净衣物放到桌子上，坐回行军床上。
他盯着吴斜看了一会儿，默然伸出右手。
虽然没说话，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吴斜动作很快，迅速打开医疗箱，开始给廖星火换药。
帐篷里很安静，只有吴斜摆弄药品纱布时偶尔发出的一点细碎的声音，不知为何，他额头上冒出了点细汗，似乎是有点紧张，最后换完药时还长呼了一口气。
廖星火披上外套，拿过吴斜带来的饭盒，两荤一素，果然还热着，他本来就有点饿了，看到吃食更是食欲大开，掰开筷子，先吃了好几口，才有功夫看向吴斜。
吴斜静静地看着他，面上还带了点笑意，很有成就感的样子。
他今天一整天经历了不少事，但一直没忘记藏袍青年的伤势，只是一整天都见不到他，最后只好跟别人打听，这才找到廖星火的帐篷。
可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你在那个房间里看到了什么？”廖星火忽然抬头问他，透亮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吴斜。
吴斜笑容僵在脸上，勉强控制住表情之后还没来得及说鬼话骗人，又见廖星火将空掉的饭盒放到垃圾袋里，喝了两口水，走到他身前，轻声跟他说话。
“我也想看看。”
“……”吴斜沉默片刻，脑筋极速转动，最后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去给你拿。”
“不。”廖星火制止他，穿好藏袍，“去你那里看。”
吴斜没有反对，这样更好，省得笔记暴露在外，徒增风险。
但他的沉默被廖星火误会了，也许是他带来的盒饭起了作用，廖星火承诺道：“你放心，我只是看一看，不会夺走也不会告诉别人。”
吴斜一怔：“……我倒不是担心这个，走吧。”
今晚的月亮很圆，遥遥挂在天边。
此时的营地仍旧灯火通明，阿柠已经决定明天天一亮就出发，因此后勤人员此时正加班加点地整合物资。
廖星火和吴斜穿行在往来的人群里，一路无言。
吴斜的帐篷离得不远，里面空荡荡的，没什么东西。帐篷的主人在廖星火进来之后谨慎地将帘子遮挡严实，这才从行军床与帐篷的缝隙中摸出一个包。
显然，他在地下室里发现的东西就在这里，是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廖星火坐在折叠椅上，接过吴斜递来的笔记本，一页一页看得很仔细。
第8章 行军床
吴斜坐在廖星火身边，与他一起看笔记。
他在疗养院的时候只粗略看了一遍，来到阿柠的营地之后又遇到一堆事情，到了这会儿才算有点时间。
廖星火微微侧过头，看到吴斜一双眼睛都快黏在笔记上了。
略微停顿片刻后，廖星火没有多说什么，垂下目光，也将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笔记上。
这本笔记竟然是陈纹锦的。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廖星火的眼神顿时一凛。
这本笔记有二三十页，廖星火一点也不着急，沉着气一页一页地翻过去，遇到信息量很大的地方甚至会停下来仔细思索。
吴斜也不急，他这个人有种天生的直觉。而这种直觉不止一次地给他提供了正确的方向，此刻他就产生了这种直觉。
——廖星火很关键。
这才是他这么轻易就松口让廖星火看笔记的原因。
想到这里，他目光闪了闪，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廖星火。
身边这人的头发有些长了，又似乎是偏软的发质，此时微长的黑发垂落，挡住了他大半的面容。只余一小部分白皙细腻的皮肤和挺直秀丽的鼻梁。
廖星火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看向吴斜的时候，吴斜甚至能看到廖星火眼尾的一颗小痣，犹抱琵琶般隐藏在鸦羽似的眼睫之中，只有眨眼的时候才能看清。
“你在看什么？”
一声低问拉回了吴斜的神智，他这才发现廖星火不知何时已经合上了笔记，正盯着他看，表情甚至有点疑惑。
“我……”吴斜如梦初醒，对上廖星火专注的双眼，又哑火了。
廖星火眯起眼睛，凑到吴斜跟前，审讯似的问他：“你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看着我？”
吴斜连连后仰，有些窘迫：“我……我不小心走神了而已。”
“走神？”廖星火审视地看着吴斜。
此刻，吴斜的双手已经撑在了行军床上，手臂撑着身体才不至于倒下。
他一时之间没想好狡辩的话，讷讷不开口。
廖星火一只手摇着手里的笔记，另一只手攥住吴斜的衣领，将他扯过来一点。
“你收到了陈纹锦寄出去的录像带，里面的内容是什么？”
吴斜矢口否认：“我没收到什么录像带。”
廖星火用力按住他的衣领：“撒谎。”
这场面真的很怪……吴斜心里忍不住想。
他竟然在这种时候走神了，好在回神很快，试探地推了推廖星火的手，发现推不动立刻就放弃了。
他苍白狡辩道：“我没骗你，我没收到什么录像带，这本笔记是在疗养院里找到的，你也知道不是吗？”
廖星火哼了一声，将笔记扔到吴斜身上，手指点了点吴斜胸口：“没骗人，你心脏为什么跳这么快？”
吴斜抱住笔记，心跳得更快了。
两人僵持住了。
廖星火笃定吴斜收到了陈纹锦寄出去的录像带，只是吴斜看起来好说话，但脸皮厚得很，被他戳穿在说谎也不说实话。
偏偏廖星火拿他没办法，总不能真的打一顿吧……
廖星火想着想着，眼神渐渐就变了，要不然真把他打一顿吧？
他没有掩饰的意思，吴斜一下就读懂了廖星火的眼神，“嘶”了一声：“你别冲动！”
本来已经放弃挣扎的吴斜一下子又用起力气来，廖星火立刻将人按住。
廖星火认真了些，之前在疗养院吴斜拉他结果下盘不稳摔倒的时候，他还以为这人没什么身手，现在看来力气倒是挺大。
吴斜看出廖星火是动了真格的，立刻绷紧了身体，惊疑不定地看着廖星火。
“坦白从宽，”廖星火居高临下，嘴角扯出一点笑意，手上又用了些力气，“抗拒从严。”
嘶。
吴斜心里骂了一句，这实在是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