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这不过是一个梦境,金发的公安想,无论做什么,对现实似乎也没有影响,于是他试探性地伸手,轻轻触碰镜面。
依旧是床被布料柔软的触感,却似乎蕴含着无穷的吸力,降谷零的手被布料死死的纠缠住,丝毫无法反抗,便陷落于镜中的画面。
随后,他以一个旁观者的上帝视角,见证了不知多少年前,提瓦特大陆上,那个名为枫丹的国度发生的一切。
不同于从他人口中听来的故事,亲眼所见时,便带来了另一番冲击力。
降谷零走到歌剧厅的舞台中央,他仰起头,金色的灯光洒落,刺得眼睛生疼,紫灰色的眼眸中泛起生理性的泪水,他眨眨眼,逼掉眼泪,又感受到久看电子产品后眼睛的干涩。
他问自己,无论是u盘里的未来日记,还是手中能够吹起清风的神之眼,这些究竟还能瞒着好友多久呢?
或者是,这些那些事,自己究竟还要瞒着hiro多久?
松田阵平有没有选择瞒着萩原研二是他自己的事,而自己要不要与hiro共享秘密则又是另一方面的问题。
更何况,自己和hiro与另一对幼驯染的关系已经发生了本质上的不同。
于是,在一个明智身处梦境的情况下,降谷零觉得他应当是什么都能想的,于是他试探着,跨过了某条界限。
他其实一直是心知肚明的,自己喜欢hiro,不止于幼驯染,那篇未来日记里说的没错,他就是对幼驯染产生了超出友情的感情。
这份感情与有没有看见那个26岁的松田阵平恍然若失的模样无关,与是否坚持不懈地制作蛋糕,去确认是自己的厨艺出了问题,还是自己的味觉有了毛病无关,甚至于与所谓失去了才懂得珍惜都没有关系。
降谷零不是松田阵平,所以他不会在意识到喜欢一个人后,就直白地坦露心意。
说到底,他们之间的不同太多了,松田阵平根本想不到自己会喜欢上一个人,用世俗的话语来说就是一个迟钝的直男,但降谷零其实早就意识到了,他只不过在心中给自己划了一条线,好让自己先不去想有关爱情的问题。
但梦境中的他又想,日久生情的时间太漫长也太细水长流,喜欢一个人便是喜欢,无关乎性别与生死。
降谷零环视舞台,他看见剧场的观众席不知何时坐满了形形色色的人,聚光灯打在金发青年身上,观众们纷纷起身,鼓掌,诉说着恭喜。
很久以后,天亮了,降谷零睁开眼,耳畔仿若还回荡着掌声。
他坐起身,掌下是榻榻米的触感,被子滑落,冬日的冷空气灌进来,冷得他提了提被子,将自己裹在温暖之中,才伸手去抓衣服。
下楼时,香菱做了中式早点,招呼所有人与神开饭,温迪大清早地举着酒瓶,说今天来办一个水神和芙宁娜女士的欢迎会。
至此,那个梦境开始从降谷零的脑海中消散,但他得出的结论却一直刻在心底。
在圣诞节任务开始前的那个夜晚,似乎是某种预感,降谷零又做了一个梦,那是一个纷乱而璀璨的梦。
在这个夜晚之前,他旁观了芙宁娜的一出歌剧彩排。
芙宁娜女士不愧为枫丹的大明星,已经成为了小有名气的演员,她的演出定在圣诞的夜晚,而当日有一场约会的松田阵平选择在彩排时到场,开了直播,靠着芙宁娜的演出和林尼琳妮特的魔术水了半天直播时长。
这场演出不是芙宁娜重返舞台的那场演出,没有那首在提瓦特大陆流传盛广的《清涟》,毕竟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将以提瓦特大陆为背景基础的故事生搬硬套并不明智。
这次的故事讲述了一位年少离乡的歌手,在大城市中遇见了一位志同道合的好友,却在事业上升之时,因为金钱、资源等身外之物,与好友产生的争执从音乐扩展到生活和理念的方方面面,渐行渐远,失了联系。
最终,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挫折、瓶颈,主人公回归初心,找回了当年歌唱的真情,可当他再想要与过去的那位好友恢复友情时,却发现对方早已不在人世。
这场演出的剧情安排最终经过了行秋的调整,他摒弃了正常的叙事手法,用事件中间发展的悬念取代从开始到结束的悬念,将最终的结局提到开幕,向观众讲述着一个在开头便已知道结局的故事。
因此,演出的开幕便是主人公打着黑伞,一席黑衣,手捧着一束白花,立在墓园之中。
而最终的那一幕,则是主人公与好友挽着手,抱着吉他,挤在街头关了门的商铺前,面对着匆匆的人流弹唱一曲又一曲。
雨幕倾落,却被商铺门上的顶棚挡住,在主人公眼前串成一条条水珠。可闭了闭眼,便又回到了功成名就后的舞台上,往事如烟般消散。
降谷零梦见自己成了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尽管他对吉他与唱歌的造诣颇为有限,但这只是一场梦,而他的梦只是想为他讲一场故事。
他在年少时来到了某座存在于虚幻世界的大都市,因为囊中羞涩,便将吉他包打开放在身前,靠着街头卖唱赚钱。
很快有人与他搭话,自称是一名歌手,希望交个朋友。
降谷零凝神望去,他皱起了眉,因为那位剧中主人公的至交好友长着一张诸伏景光的脸。
就算是在故事中,也逃不开幼驯染的命运吗?降谷零挑眉,虽然这个故事里他们相识的时候已经14岁了。
不过无论他此时的表情如何,眼前的诸伏景光都不可能像现实生活中那样,问他怎么露出这幅表情,剧中人物只会一板一眼的将这个故事进行下去。
随着剧情推进,降谷零搬进了诸伏景光租下的公寓,两人一起创作歌曲,一起在街头唱歌后被城管追着逃跑,一起去街头的小店解决一日三餐
他们共同创作期间争论不少,降谷零再一次肯定了这就是个梦,因为现实中自己和hiro不会这样争吵。
说到底,这太不合理了,既然他们都很穷,为什么还要出去吃饭,自己买菜做饭不是更省钱吗?不说自己的料理,hiro做的饭绝对比外头好吃。
熬过了春夏秋冬,来年开春,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一首曲子被一位制作人相中,自那之后,工作渐渐多了起来,而正如剧本所写,两人因为一些身外之物和理念问题渐行渐远。
故事的设定是降谷零在金钱名利与非商业创作中摇摆不定,而诸伏景光坚持初心,拒绝改变,拒绝接受让商业模式染指他的音乐。
但降谷零觉得这很不合理,因为他不可能像主人公那样处理不好这种事,而倘若他和hiro会因为这样的问题分道扬镳,那只能说明这两个绝对不是自己和hiro。
在某次争吵后,降谷零搬出了与诸伏景光合租的公寓,彼时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小金库,租下一间设施更加齐全、地理位置更加优越的公寓不在话下。
很快,在资本的包装下,一名既能自己作词作曲,又有着演唱天赋的歌手横空出世。但随着工作的日益增多,降谷零陷入了瓶颈,他终日重复着无聊的创作,如同一个制造商业成功却本质上是废品的机器,不知何时已经忘记了该如何创作和演唱也忘记了。
数年后,合约到期,降谷零无视了所有的游说,从舞台上彻底消失。
他给了自己一年时间,想要作出决定,无论是放弃音乐,还是重回舞台。
他戴着帽子、眼镜、口罩,拖着行李箱和手提包,背着吉他走遍了这座城市,从旅游景点到市井小巷,从一尘不染的街道到气味复杂的贫民窟,他将那些在街头演唱的、籍籍无名的歌手,那些在舞台的聚光灯下感受台下观众安可的歌手尽收眼底。
最终,在芙宁娜演唱的乐声中,他发现自己还是无法舍弃音乐。
他徇着一切线索,复原出好友的踪迹,诸伏景光成为了一家酒吧的主唱,在那片地区人气颇高。可天妒英才,在某次流行病中,这位酒吧驻唱失去了生命。
降谷零摘下了口罩,于是老板应允了他的请求,他短暂的接任了这个夜晚中酒吧驻唱这一职务。
那个夜晚,酒吧的所有人都很高兴,包括降谷零。
他站在灯光下,握着话筒,眨眼间,诸伏景光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身旁。
青年朝他露出了温和都笑,降谷零想这个笑容倒有几分真实,说明自己对于hiro十分熟悉,印证了那句闭起眼,眼前浮现出他的模样。
降谷零回到了他过往的每一次演出,可喜可贺的是,每一次与他同台的都有他的好友。
最终,萨克斯停止了演奏,钢琴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琴手敲下了最后的几个白键,宣告这一曲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