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戚风蛋糕胚还算简单,当时的我应该是学不会制作海绵蛋糕时如何筛入低筋小麦粉,毕竟打发的全蛋液太容易消泡了。
  好在hiro一直陪着我,看我烤废了无数个蛋糕胚。
  诸伏景光死后的114天,我又去超市买了材料,这次更多些,但树莓的保鲜是个问题。
  今天我只烤了海绵蛋糕胚,不是很好吃,但从蛋糕的组织结构来看,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诸伏景光死后的115天,我熬了树莓酱,但被突发任务打断了。
  当时学会基础的蛋糕胚后,hiro教我的第一种抹面蛋糕是什么口味的来着?有些记不清了。
  好吧,其实我都记得。
  诸伏景光死后的116天,我写报告到凌晨三点,但不知为何起得很早。
  今天的甜点还是树莓蛋糕,但做成了树莓奶冻夹心的甜酒味慕斯。
  为了当时的那个任务,我的理论知识十分丰富,也尝试过慕斯蛋糕。
  但今天成果并不好吃。
  只能说,这是一块合格的慕斯,空气感很足,但没什么味道。
  诸伏景光死后的117天,我把树莓蛋糕带给了风见。
  在听见我连续吃了一个礼拜的蛋糕后,他露出了震惊的眼神太不像话了。
  他说很好吃,看到我疑惑的表情后,告诉我这已经很完美了,不明白我为什么还不满意,也不明白我为什么做了一个礼拜的蛋糕。
  但寡淡无味就是寡淡无味,我并不认为蛋糕有他夸得那么天花乱坠。
  顺带一提,我肩上的伤已经痊愈了。
  诸伏景光死后的118天,我没再烤蛋糕了。
  hiro要是知道我吃了一个礼拜的蛋糕,肯定会露出不赞同的眼神,谴责我不好好吃饭、不考虑营养均衡。
  诸伏景光死后的159天,最近太忙了,要获取朗姆的信任难于登天,没时间自己做菜。
  看来是我对于时间的规划还是不够。
  诸伏景光死后的160天,我开始研究提高睡眠质量的方法。
  起因是夜里做了一场梦,记不得梦见了什么,但醒来时却异常疲惫,所以有必要学会好好利用自己的睡眠时间进行充分的休息。
  诸伏景光死后的161天,夜里突发任务,连续飙了近三小时的车,睡得还不错。
  诸伏景光死后的163天,昨天通宵,今天可能是在工作过程中睡了过去。
  根据文档显示的最后编辑时间,我昏睡过去的时间大概是凌晨五点。
  如果被hiro看到,他肯定又要露出不赞同的眼神,皱着眉去泡茶了当时他泡的茶是什么来着?
  我好像问过他,但他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不过他自己明明也会通宵工作吧!
  电子产品的蓝光的确会促进清醒,我这天的睡眠很浅。
  诸伏景光死后的164天,今天在睡前给自己热了杯牛奶。
  说实话,睡前不使用电子产品对我来说就是不可能事项,毕竟还需要工作。
  诸伏景光死后的171天,这段时间入睡并不困难,热牛奶应该是有用的,能够助眠。
  诸伏景光死后的173天,我又做了那个梦。
  诸伏景光死后的181天,今晚尝试了热可可。
  配方应该没有出错,但并不好喝,明天去和风见接头时问问他的意见吧。
  诸伏景光死后的182天,风见说热可可很好喝。
  他吹得天花乱坠,说是让他连日来的疲劳都恢复了,真的有这种功效吗?我的厨艺倒也没有精进到如此地步。
  学会对上司溜须拍马可不是件好事当然,我不认为他是这样的人。
  诸伏景光死后的183天,转眼竟然已经过去半年了。
  诸伏景光死后的206天,这一段时间的工作忙完了,能够用组织的钱款随意花销真是件好事。
  我还是没有找到hiro当年泡的茶,不过之后几天应该有些空闲,来研究一下吧。
  反正我还记得那种茶的味道。
  诸伏景光死后的209天,突发任务,今天负责狙击的是黑麦。
  虽然我对hiro的死亡接受得很平静,但我果然还是讨厌黑麦。
  大概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或是天生的相性不合。
  鉴于我怀疑自己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我花了一整夜剖析自己对黑麦的痛恨,得出了两种推测。
  要么,黑麦是组织最衷心的走狗、最恶心的犯罪分子;要么,他是来自其他组织的卧底,而那些组织和我的国家利益相冲突。
  如果是后者,那可真是太滑稽了。
  明天一定调整作息。
  诸伏景光死后的231天,食言了,最近都在连夜工作,hiro看见了一定会说完的。
  但我得和贝尔摩德搭上关系,想办法掌握她和组织boss之间不为人知的关系。
  诸伏景光死后的302天,我又做梦了,这次我梦见了他。
  但醒来之后,我却已经不记得自己的梦了。我攥紧了自己的手,仿佛只要一松手,记忆就会从指尖消散,再也没有了回忆的机会。
  说实话,我还从没有这么害怕过比起那天我走上天台,看见hiro声息全无的身体时还要害怕。
  我该仔细想想hiro为我泡的茶究竟是什么了。
  诸伏景光死后的335天,这天我起得很早,在镜子前打理好黑色的西装,妥帖地戴好念珠,这才出了门。
  今天是萩原和松田的忌日。
  一年一次,我见到了班长。他很敏锐,不用我开口,就已经猜到hiro的事了,这也就省去了我旧事重提的功夫。
  说起来,我忘记把手机带上,托班长带给hiro在长野的哥哥了。*
  这是我的私心吗?
  班长似乎想要安慰我,但我其实并不需要安慰,之前也提到过,这应当不是我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了。
  我说得直白,告诉他别担心我,适得其反,他的神情更担忧了。
  扫完墓后,我们站在墓园这片清净之地,久违地聊了许多。
  诸伏景光死前四年又一个月,我们警校时期的挚友在拆弹过程中,因炸弹回秒殉职。
  彼时的我们都在卧底训练之中,几乎与外界隔离。因此,直到很久之后,我们才得知这个消息久到萩原那种人的墓碑前没了一波又一波的亲朋好友,久到满地的白花早已枯萎腐烂。
  我放心不下松田,便暗中跟踪了他。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墨镜遮住了以往生机勃勃的凫青色眼眸,叼着支烟,正单手敲着手机键盘,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
  他像是一夜之间褪去了过往的肆意张扬,神色淡漠,和人说话时冷着张脸,只有在说着这种时候就交给专业人士吧、这种程度的炸弹,三分钟就足够了这样的话时,才会勾起嘴角,一派成熟大人的模样。
  当然,也可能是我的封闭式训练太久,错过了他变化的过程。
  那天,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走进了一家饭馆。
  他坐在桌前,盯着菜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服务员见他又是墨镜,又是一身黑西装的,似乎把他人做了什么混黑人士,吓得不敢上前询问。
  他皱着眉,似乎在绞尽脑汁地回忆,最终还是冷着脸喊来了服务生。
  服务生被吓得双腿都在打颤,几乎站立不稳,颤颤巍巍地问他有什么需求。
  松田抬了抬墨镜,无语地看着这名可怜的服务生片刻,也没解释自己的职业,只是敲了敲菜单,问这里的啤酒是什么牌子的。
  服务员回答了一个牌子,几乎要飙出泪花,松田才咬牙切齿地把警察证塞到对方眼前,告诉对方自己是警察。
  他张了张口,又抿紧了唇,像是叹气般,嘟囔了一句和那里不一样啊然后点了杯啤酒。
  服务生这时才缓过神来,确认了对方的警官身份,大着胆子问了一句,既然想喝其他牌子的啤酒,为什么不去他口中的那里喝。
  松田瞪了服务生一眼,挥手把人赶走了,又低下头打字。
  后来,我从警视厅传出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松田那天口中的那里大概是指他和萩原下班常去的老地方。
  萩原刚过世那会,松田还是下意识地给萩原发消息,甚至有的时候还会不自觉脱口而出hagi这个音节明明都穿着黑西装了,却好像意识不到幼驯染已经不在了的这个事实一样。
  后来,见多了同事们隐晦而担忧的眼神,他下意识喊幼驯染的举动消失了,发消息的这个习惯倒是保留了下来。
  诸伏景光死前三年又一个月,我、hiro、松田、班长聚在萩原的墓前,这是我们毕业之后的首次重聚。
  我们都注意到松田给萩原的那张电话卡发消息的举动了,况且发消息的频率真的很快。
  感受到我们的视线,松田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直白地告诉我们,自己在想今天该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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