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江苒“嗨”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就要走人。
身侧却传来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听上去颇为慵懒:“姜姑娘既来,不进去坐坐?”
“这就不必了,还有事情要忙。”
“姜姑娘?”旁边的男子表现出极高兴致:“你就是传说中的姜苒。”
江苒回看他,笑眯眯道:“是我,有何贵干?”
段呈槐上下打量,评价道:“你……跟我想象中不大一样。”
两名护卫也反应过来,小声逼逼道,“原来她就是那个对咱家侯爷情根深种,死缠烂打,非咱家侯爷不嫁姜三小姐?”
江苒:“……”
“应该是了,否则干嘛大老远跑来给侯爷送饭,还不好意思承认,说是送给小小姐的……”
夏日晌午的阳光十分耀眼,陆荣背着光,负手而立,整个气势凛然,英姿飒飒。
就那么站着,没说话,也没走。
江苒意识到有件事还是得开口说明一下,道:“陆侯爷别听他们胡说,其实我早就不喜欢你了。”
顿了顿,“我只是喜欢你家小妹,她也喜欢我做的食物……就这样子,希望你不要误会。”
陆荣的面容落在阴影里,睫羽颤了颤,语气不温不火,“正好我也不喜姜姑娘,谈何误会?”
“好吧。”江苒抓抓脑袋:“没有就好,我以后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纠缠你,不过我跟你家小妹挺投缘的,所以今后……大家可能还会经常见面。”
陆荣不知悟了些什么,视线落在江苒身上,半晌才道:“既不喜欢,就不该想着再见面。”
陆荣只是稍稍靠近,江苒不自觉提了一口气。
原因很简单。
少年眉宇深邃,鼻梁英挺,明晰的下颌线条在光影中明明灭灭……
女娲真会捏,这脸谁看不迷糊?
世人都说男子好色,女人又何尝不是?
江苒颜控,还手控腰控长腿控,眼前人哪哪儿都像照着她的心动点在长似的。
“行,我以后会尽量避开你。”
错开他的目光,江苒轻飘飘一绕,从他身侧擦肩而过。
陆荣垂眸,唇角隐有讥诮。她说,不喜欢你了。
一名护卫道:“女人还真口是心非,我家那位也是这样。”
另一护卫也很有经验:“我阿姐曾说,一个女人在千方百计也得不到一个男人的情况下,通常会改变策略,玩一玩欲擒故纵什么的,或是先拿下这个男人身边的亲属好友。这时男人心智不够坚定,就会被女人牵着鼻子走了。”
捧着食盒的护卫,“有道理,有道理。”
见陆荣就要进府。
护卫赶紧将手中食盒递上:“侯爷,刚才那位姑娘让转交给……小小姐的。”
陆荣已然恢复了一贯的冰冷肃穆,伸手接过,道:“值守期间不许闲聊。”
刚踏进门槛,听墙角的段呈槐一展折扇,“……这是反转了?看来潇白兄魅力不够,姑娘变心了,搞不好移情别恋了。”
段呈槐是刑部侍郎的独子,曾经也是陆荣同窗,不过这人无心朝堂之上追名逐利,如今只做了个教书先生。偶尔喜欢卖弄文墨,抄起笔杆子写写诗词、话本子、京都时报什么的。
陆荣最近也是知他得闲,才将人请来府上叙旧,顺便给陆霜霜上启蒙课。
“做你该做的事,少管闲事。”
段呈槐好容易追上陆荣,将手搭人肩上:“倒也不必灰心,女人嘛,嗐——”
陆荣脚下生风,“陆某从未对她产生任何兴趣。”
“行行行,你没兴趣。”段呈槐自言自语:“我看那姑娘就很不错,活色生香的,今后被人追走了,有你后悔的时候。”
陆谢氏知道今日陆荣的朋友要来府上,已经备好了美酒佳肴。饭桌上,陆霜霜惊喜地打开食盒,里面是油纸包着的各式小饼干,闻着香喷喷的。
“哥,怎么不请苒姐姐来我们家里坐坐呀!”
段呈槐“噗嗤”一声笑了:“你哥请了,人家没赏脸。”
陆荣:“吃你的饭。”
段呈槐啧了一声,被陆霜霜的小饼干吸引,拿走一块塞进嘴里。
薄脆上附有芝麻和瓜子仁,也不知怎么做出来的,一口咬下去酥脆甘甜,携淡淡的乳香,回味无穷。
段呈槐一顿猛夸“姜苒”,用尽了各种矫揉造作的词汇,期间又不动声色地扒拉走好几块小饼干。
陆霜霜现在已是江苒的头号小迷妹,有了共同话题,很快跟段呈槐打成一片。
陆谢氏吃的是一块夹心饼干,看着饼干上像个娃娃笑脸一样的图案,心中对“姜苒”是越来越好奇。
只有陆荣,一口没吃,看也没看一眼。
饭后陆荣照常准备去西城营地,因陆霜霜不出门,便将萧晋也带上了。
.
马车行驶在前往西郊的路上,西郊也被人称西城,距城中大约三十里地。马车速度缓慢,走官道的话要傍晚才能到。
管家徐叔提议抄近路,走“樾水”马道。
江苒压根不识路,没意见。全程跟阿肆在车厢里打瞌睡。
不过马车颠簸,江苒睡得不怎么香。
不知过去多久,徐叔忽然“吁~”地一声急急勒马。
四下极静,江苒心下莫名不安。
撩开车帘,只见前方大约五十米处,赫然立着几道黑影。
第12章 第 12 章
仔细一看,那几道黑影其实是五个人,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正手持长刀,一步步朝马车逼近。
徐叔第一时间调转马头,不想后方已经被其中两人堵住。
徐叔抹了把汗,颤巍巍道:“老身罪过,三姑娘,咱们怕是遇上山匪拦道了。”
身为相府管家,徐叔经常外出办事,并非第一次走樾水马道,从未听说这条路上有山贼或土匪作乱。
且天子脚下,就算有也该被官兵剿灭了才是。
随着人影和刀光逼近,马儿发出阵阵嘶鸣,阿肆在车厢里拽着江苒袖子,整个儿都在发抖。
随行的两名侍卫已然拔剑,护在车架前。可侍卫只有两人,当真能敌过五人吗?
这五个人究竟山贼、土匪、还是刺客杀手?武力值又都在什么水平?
江苒从小长在红旗之下,被太平盛世的法治社会所熏陶,哪里见过这般阵仗。
看那几人身如鬼魅,手中长刀在烈阳下反射着肃杀冷光,江苒胸口突突直跳,脑海中浮现一行几人被抹了脖子血溅山野的画面。
当即疯狂呼叫系统,系统却弱弱道:【对不起,我除了提供食材一无是处。】
江苒脑中空白了一瞬。
事已至此,害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深深吸了口气,江苒鼓起勇气从车厢里钻出,立于车架之上。
清了清因恐惧而干涩的喉咙,江苒迅速举起一只手来:“几位好汉,有话好说。”
世人做事,无非谋财取利,只要不是仇杀,就都有得商量。
威胁?还是求和?
江苒迅速做出决定:“本姑娘家住宁阳相府,爹爹是当朝宰相,若图钱财,开个价即可,多少都能奉上。”
少女声线平和,态度也端得十分诚恳。
腿却在隐隐发抖。
一名黑衣人道:“杀了你,你这一车的钱财不都归咱们了!”
江苒道:“不瞒各位,我今日出门没带多少钱,真的。不过你们可以报个数,回头一定派人奉上。”
正常人回去之后,必定带着官兵将这些人一锅端了。
于是江苒补充说:“你们杀了我,凭我父亲和哥哥的势力,这天下不会再有诸位傍身之所。你们动手之前最好考虑清楚,多想想自己家中妻儿老小!”
“你是相府千金,我他妈还是皇帝他老子!”
说话之人提刀便要冲过来,被另一黑衣人拉住了。
见人交头接耳,似有所动摇,江苒隐隐松了口气。
然而一口气尚未松完,几道黑影忽然齐刷刷冲向马车。
两名侍卫当即持剑格挡,双方打了起来。
阿捷喝道:“三小姐快逃!”
徐叔也顾不得刀光剑影了,提起鞭子就要策马狂奔。一位身形清瘦的黑影人却飞身一闪,直接提刀斩断了马腿。
马儿惨叫发出嘶鸣,轿辇顷刻间失去控制,侧翻后砸出老远一段距离。
兵器碰撞声中,混杂着江苒和阿肆的尖叫。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也来不及检查哪里受伤,江苒拉着阿肆从轿辇中迅速爬出。
见徐叔滚落在路边的灌木丛内,几个杀手暂时无暇管他,还在跟阿捷和阿川周旋。
江苒拉着阿肆就往反方向跑。
原主是会点蹩脚功夫的,可惜江苒哪会耍什么鞭子,也根本没带鞭子。好在原主身体素质不错,跑起来还算给力。
但没跑多远,江苒忽觉头皮一麻,基于身体本能,她一个侧身狠狠甩开阿肆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