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待到覃顾问将车辆停在别墅门口时,山里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在夜晚显得格外惊悚。
  闵晚下车后径直走上二楼。
  屋子里安静得只听得见闵晚自己的呼吸声。她走进自己的房间,把墨景渊的外套随手扔在床上后,在衣柜里随便拿了套换洗衣服便去浴室洗漱。
  山谷里天一向暗得早。日暮生寒。
  月上枝头时,洗漱完毕的闵晚套着睡袍从浴室里走出来。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的小台灯,月光从落地窗外投射在房间的地面上。
  闵晚走到床边,倾身倒下,随手关了台灯扯过被子卷在身上闭眼入睡。
  山里的夜比想象中寒冷得多。
  午夜之时,闵晚因为寒冷在床上辗转。
  半梦半醒间,她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想要拿墨景渊的那件外套给自己盖上。可摸索了半天也没摸到那件外套。
  “哪去了……”她半闭着眼,小声呢喃着想要继续摸索。
  窗外的月光格外明亮,入夜深宵,寒气凛冽。
  没有摸到那件外套的闵晚终究还是被冻醒。
  她缓缓睁开眼时,突然听见窗外似乎有个女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喊的不是“闵晚”,而是整整十年都没有人喊过的一个名字——“倪言”。
  自从母亲去世后,“倪言”这个名字便也随之从世界上消失。取而代之的如今的闵晚。
  十岁以前,“倪言”一直被母亲控制着一切。直到她十岁那年的某个夜晚,在这栋别墅里亲眼目睹了父亲在后山掩埋母亲尸体的场景后,她成为了父亲罪行的见证者。
  她依然记得母亲去世的那个夜晚,她躺在床上,父亲从楼下冲进她的房间,掐住她的脖子诅咒道:“倪言,你为什么要活着,你还是跟这个女人一起下地狱才好……”
  在她几乎被掐到窒息的时候,她奋力抓过床头的台灯砸向了父亲的脑袋。
  父亲头上滚烫的鲜血滴落在她的脸上。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松开了,这段父女关系也随之破裂。
  当晚,她从父亲手上逃脱后便奋力跑下楼,向楼下当时担任她保镖的覃巳明求救。
  覃巳明将她从父亲手里救下后没几天,闵晚便设计将自己的父亲送进了精神病院以做报复。这才是闵晚真正的动机。
  虽然已经脱离父母的掌控,但她无法摆脱父亲的监视。童年时期在精神上饱受折磨的闵晚也换上了轻度精神分裂症。病症发作的症状大多是幻觉与幻听,正如当下一般。严重的时候,她也会无法分清现实与幻觉。
  “倪言,”那个女人阴森的声音再度响起。
  闵晚的四肢僵硬得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披头散发的“母亲”缓缓朝自己的床边“飘”过来。
  惊惧让她瞪大了双眼。
  “倪言,你永远别想摆脱我,永远……”
  “母亲”苍白的手附在她的脸颊上,冰冷、僵硬的触感让闵晚倒吸一口凉气。
  她绝望地闭上眼,艰难地抬起双臂用被子裹紧自己。
  那件墨景渊的外套随着闵晚的蠕动罩在了她的身上。温暖的檀香随着渗入她的鼻息。
  恍惚之间,她突然发现床边的“母亲”不知何时变成了墨景渊。
  “他”沉默地坐在自己的床边,一手附在自己的身上,一下接一下地轻轻拍打安抚着。
  闵晚一时想不明白“墨景渊”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与刚才相比,她不再感到惊惧。取而代之的是少有的安心。
  她缓缓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终于勉强入睡。
  意外的是,闵晚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
  翌日清晨。
  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闵晚的脸上。被光线所刺激的闵晚被迫睁开眼。
  墨景渊的外套还盖在她的身上。
  闵晚缓缓从被窝里坐起来,将盖在身上的外套放在一旁。
  今天kipuka为她准备的调香室应该已经筹备完整了,她要再去一趟kipuka查看调香室。
  难得睡了一个好觉的闵晚很有精神,她利落地翻身下床去洗漱。之后又换了身黑色织金马面裙,披着同样花色的直领对襟袄。
  她将长发用两根金簪盘起,一边化妆一般给覃顾问打电话让他来接自己。
  覃顾问开车来接她的时候还不忘给她带了她爱吃的牛奶酥饼。
  闵晚拿着墨景渊的外套上车时,再次听见覃顾问嘱咐道:“闵教授,就算您和墨先生有婚姻合约,但在我们完全了解墨先生之前,你最好别和他走得太近。墨先生有说会公开婚姻状况吗?”
  “你是不是傻,像kipuka那样的大企业,大老板的婚姻状况是要完全对外公开的,根本就不存在隐婚这种情况。”闵晚吃着牛奶酥饼冷漠地回怼道。
  覃顾问被怼得一事语塞。他忍不住辩解道:“我也是关心您嘛。”
  闵晚懒得理他,继续吃着牛奶酥饼。
  两人抵达kipuka时,闵晚笑盈盈地拎着墨景渊的外套下车。一进大厦便看见一早在此恭候多时的谈影。
  见到闵晚的谈影即刻迎上前来和她打招呼:“
  闵教授!墨总让我来接你。”他说着,伸手准备接过闵晚手中的外套,不料却被她故意躲开。
  谈影见状只好收手,领着两人朝电梯的方向走过去。
  “哦。”闵晚跟在谈影身后上了墨景渊的专属电梯。
  “墨总刚刚结束一场会议,现在就在办公室。”谈影按下电梯楼层键,向闵晚解释道。
  闵晚没有回应谈影的话,在电梯抵达墨景渊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后,换了一只手拿着衣服独自下了电梯。
  她轻车熟路地来到墨景渊的办公室门口,透过玻璃墙清楚地看见墨景渊正坐在办公桌前打电话。
  墨景渊的余光注意到门口的来人,抬起头朝闵晚看了过来。
  在闵晚拿着他的外套推开门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墨景渊对着电话里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后,匆匆挂断电话。
  “你怎么来了?”墨景渊放下手机看着闵晚,语气虽不冷不热,却不失礼貌。
  “我来把衣服还给你。”闵晚说着,将手里的衣服放在办公室的沙发上。
  “嗯……”墨景渊看她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问:“要去看看调香室吗?今天让人筹备好了。”
  闵晚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岔开话题冲墨景渊笑道:“昨天晚上我梦见你了。”一边说,还不忘偷偷观察墨景渊的反应。
  嗯?什么东西?
  听到这话的墨景渊懵了几秒。
  不等墨景渊接话,只见闵晚故意抬起双手抱住自己,闭上眼摆出一副陶醉的样子。同时还不忘发出让人尴尬的感叹。
  俗话说,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永远都是别人。这句话用在此刻实在妥帖恰当。
  墨景渊听着闵晚这让人想入非非的感叹,忍无可忍地制止道:“够了!安静!”
  被制止的闵晚坏笑着暂时闭上嘴。
  “合约期间不可以在公共场合说这些话,听到没有?”墨景渊揉着胀痛的眉心命令道。
  闵晚立刻假装配合地抿紧双唇,同时还不忘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看起来倒真像一副会乖乖听话的样子,但实际上谁都能猜到她一肚子坏水。
  墨景渊看穿了她的心思,无奈叹气道:“一会儿让谈影会带你去看调香室。至于其它的事,我要找你的谭顾问了解清楚。”
  闵晚能猜到墨景渊想找覃顾问问些什么。她了解覃巳明这个人,他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是吗……”闵晚挑眉,“那我先去看调香室。走了!”
  “谈影!”墨景渊冲着门口叫了一声。
  在门口待命的谈影很快走进来,在给向闵晚打招呼后便给她带路。
  闵晚跟在谈影身后,思考要不要找谈影要一个墨景渊的联系方式。
  第6章
  一路上,路过的职员认出闵晚后纷纷对她避之不及。这样的场景她早已习惯。当事人没有发表意见,谈影作为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闵晚跟在谈影身后看过调香室后已是中午。两人走到调香室外面的楼梯口,她驻足双手抱胸对谈影道:“你们公司管饭吗?”
  “有员工餐厅,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您过去看看。”谈影回答道。
  “那墨景渊呢?平常也在这个餐厅吃饭吗?”闵晚追问道。
  谈影点头,“墨总也会经常在食堂用餐。毕竟公司食堂的菜色很多,味道也都很不错。价格适中,很划算。”
  闵晚挑眉,朝着谈影摊开手道:“把墨景渊的联系方式给我,刚才光顾着看他的脸了,把这事忘了。”
  听到闵晚最后两句话,谈影扯了扯嘴角,道:“没有墨总的同意我不能将他的私人联系方式给您。”
  “那你给他打电话,我来跟他说。你有什么责任推到我身上就好了。”闵晚转过身,指着谈影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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