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疼痛感簌簌跳动成熟悉的感觉。
她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这好像不是胃疼……而是……痛经。
容艺咬着牙,冷汗把她的头发都浸湿了,她几乎是用尽力气,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然后一把掀开被子。
她舒了一口气,好在床单没弄脏,不然本来就没什么力气了,还得要洗床单。
然后她一路扶墙,去了卫生间。
褪下裤子,里面是一团深褐色的粘稠血迹。
果然。
她这段时间压力很大,内分泌也跟着失调,就连例假也迟了快半个月。
剧烈的疼痛揪着她的内脏,狠狠地往下撕扯。她痛的快直不起腰来。
她垫了几张纸,然后把弄脏的裙子脱下来放进洗手台,原本想就地把它洗干净的,但无奈腹腔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她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洗衣服了,只得作罢。
容艺出了卫生间,宽松的白色短袖刚刚遮过她的臀部,下面露出一双纤长白净的长腿。
她走到桌子前,拿过自己的书包,一口气掀开拉链,她记得自己之前有在书包里放过几片卫生巾的。
可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她索性把书包翻过来,将里里外外的东西都倒了个一干二净。
怎么回事?
上次她明明记得就在书包的夹层里,她放过几片卫生巾的啊。
这时,脑海里一段割裂的回忆突然袭击了她。
几个星期前,她好像借给沈欣茹了。
……
服了。
那怎么办?
她捞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快十一点了。这个点,附近的超市肯定都关门了。
腹部的疼痛感一阵比一阵强烈,布洛芬她一颗也没带,全部留在那个家里了。眼下估计就算没被火烧干净也被雨浇发霉了。
她思来想去,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找到游赐的聊天框,然后一个一个敲下字,就像蚂蚁一点一点啃噬内心一样煎熬。
艺:【你睡了么?】
嘶。怎么问都好尴尬。
容艺眼睛一闭,破罐子破摔地,继续往下打字。
艺:【你家里有那个吗?】
她尴尬地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合适。兀自盯着发过去的这句话,她发了好久的呆。
越想越不对劲——什么叫“你家里有那个吗?”
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
她捏了捏眉心,眼睛却一直急切地盯着对话框。对面没回。
约莫过了十五分钟,对面还是没回。
疼痛感跳跃成尖锐的刺痛,容艺眉心拧成一团,痛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应该没有那么早睡……吧?毕竟昨天晚上他都睡得这么晚。
估计是没有及时看信息?
容艺等的有些不耐烦,强烈的疼痛感催促着她——还是过去问问好了。就算家里没有的话,也可以问问附近有没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抱着这样的想法,容艺皱眉咽下疼痛,开了门。
外面灯没有开,很黑,但是墙角有几盏监控,在暗夜里发出猩红色的微光。
容艺穿着拖鞋,特意没有开灯,她把短袖往下拉,盖过自己大腿的一半。没穿下裤,她有些不自在,又想到好在没有开灯,也看不清什么。
游赐的房间在另一边,要绕过很大一块空旷的区域。
容艺走的很慢,剧烈的疼痛让她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每个人体质都不同,有的人比较幸运,来例假的时候肚子不会疼,而有的人就没那么幸运,来例假的时候,不仅会肚子疼,而且是天崩地裂的那种疼,疼到要吃止痛药才会好一点。
容艺就属于上述两者中不幸的后者。
她摸索着,找到了游赐的房间。
“你在吗?”
她抬起手,轻扣了一下房门,门居然没关,直愣愣地往里面打开。
房间里只点着一盏柔光的壁灯。
游赐并不在里面。
她顿了顿,不在里面,又在哪里?
正疑惑,一道声音从她背后传出。
——“怎么?找我?”
黑灯瞎火的,她吓了一跳。飞速拧过头。
暖色调的壁灯光线轻轻散逸,红色的监控廊灯交错着打在她身后。
她看清了身后的来人后,瞳孔骤然放大——
少年刚从洗浴室出来,黑色的碎发潮湿,止不住地往下淌水,腰腹间只随意围了一条单薄的浴巾。
视线往上移动,少年身上还带着水珠,一颗颗剔透的凝结在他冷感的肌肤上,每一寸肌肉都好看又利落。
浴巾翘起一个角,他左侧腰腹往下,有一块很小的黑色纹身,像是什么图案。
容艺没来的及看清,他就把浴巾往上掖了掖,沾着水汽的喉结上下滑动,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目光垂着,眼睛里浸满潮热的水雾。
猩红的监控灯光在暗夜里起伏,勾勒出诡异又暧昧的气氛。
他们两个面对面站着,他要比她高出很多,身上潮湿的水汽带着沐浴过后的清香扑进她的鼻息。
她没来由一阵心慌,没什么安全感地捏住白色短袖的衣角下摆,往后面退了两步。
游赐目光随之下移。
而后他注意到她宽松白色短袖的下摆,以及下面的一截白皙如藕的腿部线条。
第25章 蝴蝶
容艺往后缩, 尽量避开他的目光。
“你怎么……没在房间?”
“我洗澡。”
“嗯……”容艺皱着眉,“还以为、你睡着了。”
“没。”游赐收回目光,慢慢上移, 移到她的嘴唇上,很明显能感觉到她在往后躲。
他润湿嘴唇,问:“你怎么了?”
声音很淡,带着沐浴过后的清香, 浮动在空气中, 有一下没一下的触碰到肌肤上, 热热的。
容艺眉心皱在一起,化不开。得手用力掐着肚子才能勉强让内部的疼痛感转移到外部, 这样才会好受一点。
她痛的受不了,嘴唇一直在发白,白的快没有血色。声音也断断续续:“你家里……有、卫生巾吗?”
游赐有些紧张:“你还好么?”
容艺这辈子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 尴尬居然能和剧痛同时发生。
她哑着声音说:“我、我没事。”
然后又指了指肚子,见游赐没有明白,她闭了闭眼睛, 豁出去, 挑明, “我来例假了, 生理痛。”
很直白的一段话。直白到没有任何的疑义。
话音刚落, 能很明显地感受到少年愣神了半刻。
容艺视死如归,继续往下说:“你家里有卫生巾吗所以?”
“很疼吗?”游赐答非所问,说完以后又愣了一秒, 然后才解答她上面那个问题,“没有。”
他家里唯一的女性是一个六十岁的清洁阿姨, 而且阿姨也不是住家的,他习惯了一个人住,阿姨每天只抽几个小时过来替他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
根本就不可能有容艺说的那个东西。
容艺在心底暗骂了一声“操”,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强烈的腹痛催促着,她不死心,抬起眼睛,又问:“那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卖吗?”
“没有,店都关门了。”游赐低下头,她面色惨白的就像一张纸,他眉心跳了下,心脏泛起一阵汹涌的酸涩,“你要什么,我去买。”
一紧张,就什么也顾不上了。
他的喜欢是那么明显,明显到快要溢出来。
可偏偏容艺是个神经大条的,一点也没有注意到。
眼下,她肚子痛的整个人都快要站不稳,只能一直用手使劲地掐着肚子。她咬着苍白的嘴唇,勉强挤出一个卫生巾的牌子。
游赐点了下头,回房间套了件短袖。他太着急了,连发梢的水都来不及擦干。
他褪下浴巾,容艺就站在房门外,她背对着,自顾不暇,一眼都没有朝里面看。
这时,如果她不小心往里面瞥一眼的话,也许就能看见——
少年腰腹左下侧靠近腰线的部分,有一个小小的黑色纹身——正是她刚刚没有来得及看清的、那一个小小的黑色纹身。
刻的是一枚摇摇欲坠的黑色蝴蝶。
也是他两年前只身一人来到伏海镇所见到的、容艺颈环上的那一只。
几乎是一比一复刻。
他这个人偏执又奇怪,喜欢来的莫名其妙,占有欲也来的莫名其妙。
他把那只蝴蝶刻在欲念迭起的腰窝前侧,谁都发现不了,一并携带着他潮湿阴郁的罪恶。
只有他一个人看得见,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