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他明知道她介意的是什么,专挑刺疼人的话说,气得巴朵胸腔起伏,拉开门就走出去,用力摔门的那一声有地动山摇的气势。
  程柯看着还在微微颤动的大门,哼笑了一声。
  不是开心,也没特别伤心。
  他挺平静的,看来那晚自己的状态确实吓人,连巴朵都以为他穷得活不下去,要来接济他一下。他没解释太多,因为不想再跟她有纠葛。
  次次都搞得伤筋动骨的,他也不是受虐狂,算了吧。
  只是他才把西装脱了挂起来,身后的门锁忽然又响起输入密码的声音。
  转回头,居然是巴朵去而复返。
  她刚才都进电梯了,看着电梯门板反光的自己,一脸怒容,忽然冷静。
  程柯说话一向克制,即使生她的气也从来没说过尖锐的重话,而且分手的时候也一直强调他不曾怀疑她。那刚才那些话明显就是为了把她气跑,为什么呢,他是不是真得亏空得很厉害啊?怕拖累她?
  想了很多,她又咬着牙回来了。
  门一开,她一只脚踏进来,另一只脚还在外面,就把那个卡用力扔向程柯,卡砸在了程柯背上。
  巴朵好像很霸道地“放贷”,自顾自定下契约:“你拿着用,一年后还我,给我三成利息!”
  程柯皱着眉走近她,这次真是不太懂了。
  巴朵勉强照顾了下他的“自尊”,放柔了声音,别扭地抠着指甲说:“如果不够用,下个月我还有笔季度分红,也可以先借你应急,你,别想不开。”
  程柯的心好像被什么勒住一样,发紧,发涩。
  他开口,嗓子不知为什么有些干:“巴朵,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巴朵觉得恼了,她以前还跟许妍说什么“给男人花钱,穷一辈子”,结果自己现在不仅上赶子把身家财产给人家,连下个月工资都打算预支出去了。
  她真是个大傻子!
  踏进门的那只脚退出去,她不想再说什么了,如果程柯还不知好歹,一心求死的话,那她也不管了。
  她还要走,却被程柯拉扯着进了屋,这次他把她拦在门后,距离不再是安全距离。
  程柯问:“为什么?你不是跟我分手了吗?”
  他神色没有半分调笑,很严肃很认真地看着她。
  巴朵觉得有些难堪,她答:“你不是说,分手了也还是我的哥哥……”
  什么狗屁哥哥,谁要当她的哥哥。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这说不出中听的话的嘴还是闭上吧。
  程柯没再说话,低头就吻住她。
  他亲得粗暴,巴朵愣住,反应过来了就开始挣扎,可一向尊重她感受的人现在却毫不绅士。他一只手就把她两只手腕扣住,压在她背后腰间,另一只手捏着她的脖颈不许她往后仰头躲避。
  巴朵咬紧了牙关,不给他深入的机会。
  她呜呜抗拒,他睁着眼看她的反抗,看到她眼睛变得湿润,像是要哭了。
  还是心软了。
  手才松开,巴朵一个巴掌就扇了过来,狠狠打在他脸上。
  她又气又委屈:“谁准你亲我的!”
  程柯舌头顶了顶腮,她这一巴掌用了全力,他嘴里都有血腥味了。
  他说:“给你离开的机会了,你自己要回来。”
  不止是给她离开的机会,甚至从昨天起他就有意躲避她,他觉得自己现在精神状态确实不够稳定,偏她一次两次硬往前凑。
  巴朵:“我现在走!”
  程柯的手抵在门上,挡住把手的位置,“晚了,现在不让走了。”
  巴朵:“我要走,还管你让不让?”
  她气恼瞪人的样子,真可爱。
  眼见她又要去开门,程柯下意识地把她扛起来,扛到客厅里随手往沙发上一放,离大门远远的。
  巴朵从旁边捞起抱枕就砸向程柯,抱枕顺着他的头擦过去,把他原本向后梳的头发砸乱了,有几缕头发散乱垂到了额前。
  巴朵觉得现在这样子的程柯有点陌生,她有点害怕,“我借你钱,你,你还这样对我?你的良心呢!你就这么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
  程柯在嘴里过了遍这四个字,有些好笑。
  他想问问,他对她难道不够好吗,她说抛弃他就抛弃他的时候,有没有一点良心?
  其实也没关系,他已经接受了她就是这么“坏”,但既然要做坏人就坏到底,这样反反复复的,时好时坏,让他怎么适应?
  狠厉的,暴躁的,又委屈的情绪一起涌起。
  但那些都没意义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单膝跪在沙发边,方便平视她的眼睛:“你说得对,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报恩呢?给你口好不好?”
  他的话让她脸皮涨红,想也不想又甩了他一巴掌。
  两巴掌打的都是同一侧,大概是她觉得自己右手比较有劲。
  可惜巴掌没能唤起他的清醒,只让他感觉到她的退缩。她真是奇怪,一时近一时退的,他一颗心就像被她一会儿扔进冰盖深海,一会儿又拎出来浇点温水,冷酷和温情都由她说了算。
  “你是不是喝醉了?”尽管他身上一点酒味也没有,但巴朵还是想找个理由来解释他此刻的反常,“我不喜欢你这样对我,你如果敢强迫我的话……”
  “你就怎么样?”程柯只听到“不喜欢你”几个字就已经很不耐烦,心里针扎,手已经开始解自己衣服的扣子,“你就报警?告我?”
  他把上衣脱了,赤着上身把巴朵再次抱走,朝着卧室的方向,却在卧室门口就停下,指给她看正冲着门的墙角上那个监控摄像头,“看,这个角度,这个位置,最清楚。我不关,做完了把内存卡给你,你拿去报案用。”
  巴朵的巴掌又扬起来,但是这次被程柯给握住了手腕,“省点力气一会儿反抗的时候用吧,好让我多判几年。”
  “你疯了!”巴朵用力推他,可他像一堵墙,推也推不动。
  程柯也觉得自己是疯了,但……如果发疯有用的话,如果能把她留住呢?
  他红着眼睛,理智燃尽,双手扣着她腰把她抵在墙壁边,仰着头跪在她褪下裤子的腿边。许久未见的心形胎记,现在被紧贴在一起的腿.缝遮挡了一半。程柯去咬,胎记外面多了一圈红印。
  巴朵没有再反抗,也没打他,贴墙站着,腿上的肌肉在颤抖。
  吧嗒。
  一滴水落在程柯的小臂上,小臂正随着手指动作,那水珠很快被甩消失了。但程柯看见了,他仰头,看到巴朵在哭。
  她哭得无声无息的,只有眼泪一颗接一颗的掉。
  程柯慌了。
  手抽出来,人也站起来,他握着拳头,掌心和手指都是湿的。
  “不弄了,别哭了。”他退开些距离。
  巴朵把脸扭向一侧,不看他,可眼泪还在流,看着伤心极了。
  程柯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帮她把衣服整理好,送她离开,哦,还要把监控录下来的证据给她,任由她处置。
  可他却完全说不出让她“走吧”,他不想让她走,即使她现在哭得很可怜,他也……不想让她走。
  程柯抱她去卫生间,洗了手,烫了热毛巾,给她擦脸。
  巴朵仍旧不说话,鼻子一抽一抽的。
  热毛巾换了几次,巴朵的眼泪也不再流了。
  她终于开口:“我讨厌你。”
  程柯观察她的神情,他现在理智回笼了一些,却又想着,恨他也比什么感情都没有要好一点。
  巴朵刚才确实有点被吓到,但缓过神来了,又觉得他不会真的伤害她,她一哭,他不就放手了嘛。
  巴朵骂他:“活该你破产!我不借你钱了!你去捡垃圾睡桥洞去吧!”
  骂人骂得这么没份量,程柯都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表现出被侮辱的样子。
  但她的话给了他一些启发,她好像,是会对他的困境表现出同情的。
  卖惨有用的话……
  程柯忽然抱住她的腰,脸贴着她的小腹,哑着声道歉:“对不起,我最近落差太大了,脑子乱乱的,我不是想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我以为你给我钱,是想让我伺候你。”
  巴朵坐在高脚凳上,脑子因为哭过懵懵的,理解过来他的话:他以为她要花钱包他?
  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哪句话体现这个意思了,是说自尊还是说让他还利息?
  她被他带偏,居然回想了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说了什么让人误会的话。
  程柯一直盯着她的脸,不让她过多思考,姿态摆得低到了尘埃,“没关系,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我都要谢谢你。我也确实很需要这笔钱,别拿回去,利息三成是吗,我记住了。你有什么需要,我都会随叫随到,你想怎么样都行,别哭了,是我不好,要不你再扇我两下,解解气?”
  巴朵的思考中断,低头看他,他又恢复成了她熟悉的那个温柔的样子,但这只让她更觉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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