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那他呢?
他就活该成为那个错误的试验品吗?
如果巴朵生气、哭闹,他都可以去劝去哄。
可她平静地说出那些话,表现得如此释然,程柯是真得无措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赵钊只觉得自家老板的低气压已经穿越地心,冰到了南极。
巴朵在北城的活动结束后没多停留就回了沪市,然后更加频繁地接商务开直播,业绩一路攀升,晋入公司头部主播行列。
她刻意不去关注程家大战的信息,也不看什么会出现程柯报道的新闻。
只是偶尔想到这个人和自己再无瓜葛了,心还是会突然地刺疼一下,好像也没自己想象得那么洒脱。
杜奶奶打过一次电话,喊她回家吃饭。
巴朵斟酌着语句表达了她跟程柯可能不太合适,杜奶奶虽然遗憾,却也尊重年轻人的选择,依旧把巴朵当个孙辈看待,要她有时间的时候去家里玩,还保证不会让她碰见程柯尴尬。
巴朵更加内疚,寄了些自己带货的养生器械给杜奶奶,人却是不好意思再去了。
而身处北城的程柯,像个输入了指令程序的机器人,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完,又帮程露争得了程氏内乱的胜利,然后寂然离场,陷入情绪荒芜。
程露拿着两支酒杯和一瓶好酒来他办公室,庆功。
赵钊在门外阻拦了一下,晦涩地提醒:“程总最近烟酒的量有点大,咱们能不能整点健康的庆祝方式?”
程露用脚尖把办公室门踢开,“那也不差我这两杯了。”
她进门,看到程柯并不似想象中颓唐,起码面上不显,衣着也依旧得体,只是一头扎进工作中的沉浸状态有点拼命,感觉随时要猝死在工作岗位上。
程柯听到声音,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见是程露,又低头,把手里的文件签完字才走向会客区,“恭喜了。”
程露把倒了酒的杯子递给他,“同喜。”
程柯自嘲地笑:“我有什么可喜的,我现在不是,人财两失?”
程露“啧”了一声,“上次不是帮你把巴朵约到了北城,怎么,没把握住机会?”
程柯不语。
程露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一点都没有自己就是人家感情破裂的始作俑者的自觉性,还问程柯:“要不要我再帮帮你?我去跟她解释一下?”
程柯:“解释什么?解释你只是为了跟我争家产才小小挑拨一下,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被吓跑了?”
程露略微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程柯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好了,你走吧,咱们两清,以后别再见面了。”
虽然他答应了合作,也知晓在这场两辈人的恩怨中程露也算得上受害者,更知道他跟巴朵的关系只取决于他俩之间。
但不妨碍他看程露不顺眼,毕竟她也没干什么好事。
程露接起个电话,是她妈打来的,她简单回了几句就挂断,把自己那杯酒也喝掉。
然后告诉程柯:“行,我们以后尽量各走各的阳关道。走之前跟你说个事吧,我帮巴朵也不全是算计,是真的跟她挺投机,有些事就顺手帮了。而且我也没想着跟她当朋友劝说她生了你的孩子以后抱给我养。”
她口中提到巴朵,程柯认真听了一下。
程露:“我完全是补偿心理作祟才想对她好一点,因为那时候我的计划是搞到你的晶子,自己生一个孩子来着。”
程柯:???
程露:“让别人家孩子骨肉分离确实太残忍了,还是自己生一个比较靠谱。唉你那是什么眼神?那不是奶奶执着于要你的血脉吗,反正咱俩又没血缘关系,你基因又挺好,一举多得。”
程柯的手握紧杯子,感觉骂她疯子都是对疯子的侮辱。
程露全盘托出了之前的谋划后,还不忘补一刀:“再说了,你不是说你‘不行’吗,我也算帮你……”
她话没说完,听到“嘭”的一声,程柯手里的高脚杯被捏碎了。
程柯:“别让我再见到你。”
程露收声,快步离开去找她妈了。
一室寂静。
程柯任由手掌破裂的皮肉里流出鲜血,什么动作都没做,有一种自厌自毁的倾向让他想这么就看着血水流尽。
程露那么疯,却还有个在深夜喊她早点回家的母亲。
他呢?
他为什么谁都没有呢?
他的诞生充满着戏剧性,成长又孤孤单单的,他好像总不被期待。
总被抛弃。
程露找他庆功,有什么可庆祝的,那是她的胜利,不是他的。
他好像应该恨一下程露,却莫名恨不起来。
他们的合作到后期,已经成了吊着程柯的一口气,让他记得还有个事情没做完,不要酗酒麻痹自己。他是个有责任心的人,目标没完成的时候就能硬撑着。
而他们拿来交易交换的条件,产业尽快转移到沪市又有什么意义呢,他想厮守的人已经不要他了。
那他去恨巴朵吗?
巴朵也只是个心不定的姑娘,没人规定恋爱必须有结果,她觉得不自在了,不快乐了就想分开,这有什么可指摘的呢?
感情本来就是很主观的事情,他的古板无趣为什么要她去买单。
程柯在这一瞬间找不到爱或恨、生与死的意义,事业的成功或是赚钱的成就,似乎都很虚无。
他闭着眼睛,往后躺靠在沙发上。
身上的力气好像都随着掌心滴落的血液一点点流逝。
忽然有什么托住了他的手背。
他睁眼,看到了蹙着眉的巴朵。
程柯又把眼闭上了,大概是人快死了,开始走马灯出现幻觉了。
手上的温热触感松开,巴朵要去外面找消毒药水和纱布。
她才要转身,就被程柯死死扣住了手腕。
程柯弯起嘴角,笑得有点惨:“怎么在梦里还这么无情,就不能多陪我一会儿吗?”
第44章 担心程柯听不懂
巴朵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程柯,她心里没由来地慌了一下,握住他的食指,“我去拿医药箱,你等我。”
她这么说,程柯却仍未松开她,反而用力一拉。
巴朵脚没站稳,扑倒在他身前,眉头皱得更厉害,不知道他是喝了多少酒才神志不清。
程柯的手贴着她的侧脸上,眼神有些迷离,他快三天没睡觉了,加上一点酒精的刺激,着实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巴朵忽然感觉有些疼,吸了口冷气,“你手上有玻璃渣。”
程柯的动作顿顿的,他反应了几秒巴朵的话,把手挪开自己看了一眼,再看巴朵的脸。
她的脑袋就在他胸口的位置,离得很近,仰着脸望着他。而她一侧脸颊上沾了血,有种危险又脆弱的美。
程柯想到她刚才呼疼,意识清醒了几分,“巴朵?”
“嗯。”巴朵应了一声,不满地嘟囔,“你是不是给我划破脸了啊?”
程柯的心狠狠一颤,慌乱居多,他直接打横抱起巴朵,要送她去找医生。
可不知是太紧张还是最近状态太差,起得猛了,没走几步撞到茶几桌角,直接抱着巴朵跪倒在地上,咚的一声。
这么响的声音,隔壁的赵钊很难听不见,本来他都打算跑路不打扰老板的真情现场了。
结果推门一看,这……怎么比较像情杀现场啊?
老板的衣服上有血,巴朵的脸上也沾着
,赵钊一边打电话叫医生,一边仔细观察哪一个伤得比较严重。
通过神情对比,他得出结论:巴朵只是微伤,老板好像微死了。
医生很快赶到,给他们各自清理包扎好伤口。
巴朵确实被程柯掌心的碎玻璃划了了一下,但只是留下道红印子,连皮都没划破。
倒是程柯的手比较惨烈,流血流得嘴唇都发白。
和刚才以为巴朵是幻觉时的脆弱不同,程柯现在恢复了冷峻的神情,问赵钊:“她怎么来了?”
赵钊站在老板身边,眼角瞄了瞄沙发上抱着手臂坐着的巴朵,心说:人就在你对面,怎么来了你问她啊,你问我干嘛?
但他是个职业的打工人,腹诽归腹诽,对老板还是有问必答的:“朵儿小姐来参加活动,今天刚到的,您之前不是吩咐过,以后她在北城活动都要派专车跟着嘛,所以……”
所以我话都给你铺垫到这里了,你快表达一下对她的关切之心啊!
程柯:“所以她还要自己来公司取车?那我让你派车的意义是什么?”
赵钊:……
怎么回事啊老板,会聊天吗?怎么还不领情啊!那不是看你心情不好让司机把人带来看看你嘛!
巴朵出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她跟赵钊扬了扬下巴:“钊哥,你先下班吧,我和他说几句。”
赵钊立马点头挥手说再见,离去的动作一气呵成。
钊哥?
呵,他们倒是关系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