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别别扭扭地戴着假笑面具录了一天的节目,巴朵脚累、脸累、心也累。
她后悔地想着,一开始人设立错了,应该扮演一个高冷御姐才对,这样就能跟程柯一样板着个脸装哑巴了!
后悔也无用,还好时间过得够快,行程进度条已经到七分之一了,忍一忍,很快就能结束了!
她坐上车往回走的时候给许妍发了条信息:“我太难了!等录完了我要买个大宝石戒指来抚慰我的心灵创伤!这怎么不算工伤呢!”
许妍:“买!买十个!一个指头戴一个!十个颜色不重样!”
巴朵看着好友的回复,噗嗤笑出来,觉得她真可爱。
此时她们坐在返回基地的吉普车里,正沿着最美山海公路兜风。
刚才上车的时候巴朵主动提出来要坐副驾驶,让那俩男人坐后排。于是她现在能自在拿着手机拍照,还能偶尔发条信息跟好友吐槽。
程柯坐在她身后,无意瞥了眼,就看见她一脸真挚笑意,和她爬山的时候对他露出的假笑完全不同。
他并不关心她在开心什么,也不在意她跟谁发消息。
只是好奇,不,应该是疑惑,纳闷,戒备:
她昨晚说的那个什么赌,是认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今天这样的表现是不是不太合理?
有镜头怼着的时候就对他虚情假意地逢迎,没人注意的时候离得他远远的,形同陌路,甚至好像还有点厌烦?
他什么都没说、没做,她总是这样,喜好全凭自己心意。
对工作人员倒是挺客气,对刚认识的洛霖也很热情,还会替他整理遮阳帽的松紧绳。
程柯不得不怀疑这是她的“新招数”,欲擒故纵?
公路边的橘子海色彩变幻如迷境,这样的美景却没能营造什么暧昧氛围,反而像是昨晚的调情一样,尴尬又生硬。
各怀心思的男女前后排坐着,距离很近,却又很远。
程柯这些年忙着学业、事业、争家业,马不停蹄往前赶,一分钟恨不得掰成八瓣用,直到今年年初才回国,自然没空、也没心思恋爱。
她呢?她这五年在干嘛?
如果她真对他余情未了,那不至于一条消息都没有,毕竟他手机号从没换过。
可见昨晚说的什么打赌毫无真心,不过是又一次对他的捉弄。
程柯闭了闭眼,气急反而想笑了,凭什么呢,真觉得吃定他了是吧?
做梦,这次她赢不了。
这样的假笑录制又持续了两天,程柯对巴朵是不是欲擒故纵已经不在乎了,反正录完节目就一拍两散,再也不见。
什么荒唐的赌约,她真就是随口说说而已,他当什么真。
这天傍晚刮起风下起雨,摄制组在专家指导下换了驻扎区域,只是雨夜的山林荒野依旧挺危险的,沟通群聊里,洛霖发语音说着外面的风声像是树妖要来吃人了。
这孩子形容词匮乏,遇着啥事都要怀疑是不是妖怪来吃人,花妖、树妖、猫妖,好像这山里全是妖魔精怪。
他还要寻找同盟,问巴朵是不是也觉得吓人。
巴朵敷衍道:“嗯嗯,好怕哦。”
三辆房车排成排紧挨在一起。
雨声越来越大,车窗都被雨水遮掩模糊。
在这寂寂又嘈杂的背景下,有一道突兀的敲门声在程柯的车上响起。
程柯穿着睡衣,敏锐的听觉捕捉到异响,脸瞬间从茶几上的电脑屏幕前抬起,看向车门。
行程过半,她终于开始采取行动?
呵,这才是真的妖精要来吃人了。
他嘴角泄出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些微笑容,很想知道这次她会耍什么花招。
不管是什么,他不接招就行了。
手指按了开门键,他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前。
门缓缓移开,雨幕里站着的是撑了伞的洛霖。
他像是落水小狗一样瞪着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程哥,我自己在车里待着好吓人啊,可以到你车上坐坐吗?”
程柯觉得自己不用装了,他现在的脸一定比这不见星月的夜色还黑。
正要开口拒绝。
那把伞后又冒出来一把伞,伞下露出来的脸不是跟拍摄影师,而是巴朵。
她扬了扬另一只手里的扑克,问他:“程总,玩斗地主吗?”
拒绝的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这荒郊野外的雨夜确实挺吓人的。
程柯转身,把门前空地让开:“进来吧。”
第3章 隔墙你还摸他肌肉了?
人一多,果然气氛热烈起来。
程柯不知道巴朵手里为什么会有一副新扑克,怎么想都应该是节目组安排的。
只是这样想着,再看巴朵的时候,心里隐隐就有些不高兴。
不是对巴朵不高兴,是对自己。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太可笑了。
没有摄制组的人跟过来,车里只有他们仨人,程柯的房车是摄像头最少的,也是空间最宽敞的。
三个人围坐在客厅餐桌前斗地主。
决定顺序扔骰子的时候,他们还互相加了好友。巴朵和洛霖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就加了,是程柯的冰山气质太冷,就算知道他在群里也没人敢跟他主动打招呼。
巴朵其实还有程柯的好友,虽然几年没联系,但在群里看到熟悉的头像就知道他一直用着这个账号。
当年的聊天记录是早都清空了的,朋友圈是对他屏蔽不可见的——她善良,不愿意他看见自己多姿多彩的生活受刺激。
现在装模做样的重新加了好友,发现他并没有把自己删除联系人。
真是大度呢,居然不拉黑她。
她给程柯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程柯没来得及关屏幕,于是看到了她的招呼。
这题他会,当年她特别提点过他,说这个表情是嘲讽的意思,不许随便给她发。
所以现在,她有什么好嘲讽的?
程柯当作没看见她的信息,也没回她,在小群里扔了个骰子比大小后就把手机倒扣到卡座上了。
跟程柯打扑克实在不是个明智之举,即便他没有刻意记牌,可他对数字太敏感了,那俩人的手牌在他眼里几乎是透明的。
他凭着感觉随便出牌,但就是一直赢,输不了一把。
洛霖露出了星星眼,问起程柯要怎么加入门萨俱乐部,对他的高智商顶礼膜拜。
巴朵哧了一声,好像是不屑一顾。
程柯忽然想起刚认识的时候,巴朵也是像洛霖这样看着他,满眼的崇拜,夸他聪明的同时还不忘找共同点拔高自己。
她说:“真巧呀,你也跳级,我也跳级,我们都是聪明人!”
巴朵确实跳过级,还跳了两次,都是在小学的时候,因为她觉得上学太无聊了,想缩短时间。
可她不是什么成绩优异的尖子生,上中学的时候学习更是马马虎虎,好在她爱唱歌,长得又漂亮,走了艺考生的路子学的音乐剧专业。
巴朵从小到大都是班里年纪最小的那个,上大学的时候还未成年,一群人团建项目总是积极健康,什么蹦迪什么酒吧都不考虑的,“我们巴朵朵还是个宝宝呢!”
就这么一直都是班宠团宠,公主的娇气是身边人给惯出来的。
往事暂停,回到雨夜的房车里。
巴朵坐在程柯对面,穿着松垮的米色针织套装,白天的浓艳的妆卸了,发丝带了点雨气,程柯只能看出来她好像涂了点唇彩。
连防备都卸掉
了不少,让程柯感觉她带着点从前的学生气。
她说的话也直白不遮掩狡黠:“你这样自己赢算什么本事呢,你会算牌,让我赢才叫厉害啊。”
程柯没答应她。
可从下一把开始,他隔着中间的洛霖都能不着痕迹地喂牌,让巴朵连赢了五局。
洛霖的表情垮下来:“哥!她是地主啊!咱俩是一帮的!”
程柯:“哦,手气不好。”
洛霖露出那个和微笑表情包一模一样的笑容来,嗯,手气不好,他差点就信了。
雨依旧下个不停,还有呼呼的大风响。
车里的三个人倒是因为打牌气氛亲近了不少。
起码洛霖是这么感觉的。
夜越来越深,巴朵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洛霖体贴地提出结束游戏,各回各车。
车里恢复了安静,程柯把笔记本拿回来,继续之前没处理完的工作。
余光扫过刚才巴朵坐过的卡座,发现皮质坐垫的夹缝里落了个发圈,复古砖红色,串了颗圆润的粉色珍珠,跟座椅融为一色很不起眼。
他想起巴朵来的时候左手手腕上戴着一个发圈,还缠了条紫色发带,她刚进来是散着一头长发,玩起来的时候把头发用发带扎了起来,扎成个马尾。
大概是那时候没注意,把发圈也撸掉了。
程柯将红色发圈捡起来放在掌心,能想象出如果她选择用这个发圈的话,多半不会扎马尾,而是会把头发盘成个花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