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蒋行现在做饭色香味俱全，完全看不出是家境优渥小少爷，十指不碰阳春水的样。
如今他面对陈珂，再提及过往，也不会再试图强迫陈珂记起往昔，反而还学会了面不改色的撒谎：“大学的时候，我当交换生，留学过一段时间，选的德国，在那除了大猪肘子和香肠，就是啤酒，不学点菜系，很容易饿死他乡。”
蒋行一脸苦闷：“回国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再也不吃猪肉。”
之前在别墅的时候，桌上确实是牛羊鱼比较多，这是陈珂第一次主动了解蒋行的过往，别人都说去德国的三年，是接下来五年内最难过的七年。
德国的学科最难过，三天一小论文，五天一大论文，为了拿a，论文里的每一句遣词造句，都要细扣，回忆起大四过查重率的苦，陈珂放下水杯，微凉的指尖摸摸蒋行的脸，一脸的我懂你：“留学一定很苦。”
做交换生那一年，蒋母派了家里常住的两个保姆和一个司机陪同，照顾蒋行的生活，还在德国当地聘请了一支保镖团队护卫他的安全，要不是蒋行再三绝句，蒋母原本打算过去陪读。
而在学业上，蒋行的脑子也不差，他把每一分每一秒都利用起来，常常都是连轴转，只用了两年的时间，就让他做出想要的实验结果，拿到数据编纂成论文，顺利毕业回国。
毕业后很长一段时间，实验室还流传着关于蒋行旺盛的精力，和雄厚财力的传说。
毕竟这个人在实验材料不够时，会因为申报麻烦，自行购买例如七十万一克的原料，他不止自己用，还非常大方，如果有剩余，不管多少，他都会留在实验室，任由学弟学妹们使用。
蒋行留学的两年，是这家实验室最富裕的两年。
但此刻他眨巴眨巴眼睛，往右偏头，露出左侧的皮肤，细腻修长的脖颈躺在陈珂的臂弯中，像天鹅交付信任一般，露出自己脆弱受过一次伤的弱点：“嗯，非常苦，有时候结果不对，我要通宵重复实验，饿的时候，实验室里连桶泡面都没有。”
这话有点假了，陈珂虽然想象不出来，顶级财阀出去留学的经历，但他也知道以蒋行的身份出去，不至于连包泡面都从国内运不过去。
更何况蒋行根本不吃垃圾食品，也不喜欢面食，这话多半是故意夸大，指不定是借的哪位师兄弟的经历，用来诓他。
陈珂强迫自己从蒋行脖子上粉色伤疤上移开眼：“那可真是太可怜了。”
随后话题被强行结束，陈珂掀开被子下床洗漱，完全不顾蒋行的迷茫与懊悔。
他说错了什么？怎么陈珂不继续安慰他了？这时候不该是抱过来，摸摸他的脖子再亲亲他吗？怎么转身就走了？
蒋行不沉溺于失误，他再接再厉，把东西都摆好，伺候完陈珂吃完饭，再把他带到客厅。
客厅的东西也是早早准备好的，投影仪屏幕放下，花茶温度适宜，新鲜的水果现切，还在桌子中央摆了一束逼真的娟花，处处都是浪漫的氛围。
陈珂闭着眼选择了黑色沙发，蒋行美滋滋的靠过来，给他怀里塞了个抱枕，接着在平板上挑选影片：“你想看哪个？离午饭还有两个小时，够你看完一部短点的电影了。”
陈珂接过平板举着：“我来拿，碗筷洗了吗？”
左手一轻，蒋行被他的体贴弄得心里甜滋滋的：“放洗碗机里了。”
“？就一个盘子，一个杯子还要用洗碗机？”
蒋行弱弱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自己的左腕一眼。陈珂败下阵来：“洗碗机不用的话，就白买了。”
蒋行把头贴在他肩膀上，近距离看屏幕：“就是，就是，东西不能白买。”
注意力回到选电影上，陈珂聚精会神的划拉屏幕，蒋行用小银叉给他叉水果，早餐的蓝莓是清口用的，本身就没几粒，这会多吃点水果也没事：“要不要芒果？”
“唔，芒果还挺甜。”
“提子要不要？”
“不要，有籽麻烦。”
“这个品种是无籽的，也挺甜的。”
“尝一个试试。”
蒋行聚精会神的观察着陈珂吃水果的反应，他发现陈珂吃到喜欢的时候，就会眯一点眼睛，舔一下嘴唇，露出满意的神情。吃到不喜欢的时候，他的嘴巴会动的很快，想要抓紧把这坨东西咽下去，非常可爱的不浪费人设，对得起袁隆平爷爷。
他忍不住笑出声，对着陈珂转过头询问的眼神，举起叉子：“还要莲雾吗？”陈珂双手交叉，警惕拒绝：“我不要。”
这就是讨厌了。
难得的温馨时刻，蒋行盯着他沾了一点水果汁水的唇，问出了个煞风景的问题：“我们现在算在一起了吗？”
刚刚在动画区看到《龙族》上映的陈珂，高中的回忆涌上心头，连同着恨意一起复苏，还没来得及和蒋行大倒苦水，蒋行这句问话就把陈珂的：“江南，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是恨你。”给憋了回去，甚至因为过于生硬，口水还把自己给呛到了。
剧烈的咳嗽骤然响起，像是晴天炸响了雷，这可吓到了蒋行，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又是拿水又是拍背，忙上忙下的快成了旋转的陀螺。
折腾了一两分钟，陈珂也没有好转，蒋行额头都急出了汗，看着他咳的满面涨红，差点撅过去的样子，吓得蒋行把海姆立克都用上了。
结果好心办坏事，原本不动还好，这一下直接把陈珂卡岔了气，他干呕一声后，捂着胸口肋骨倒在沙发上，趴着喘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闯祸的蒋行老实下来，蹲在沙发边上，只敢看着陈珂咳嗽都要克制着小声咳，不能大口喘气，连手也不敢伸过去，生怕又给人伤上加伤。
好不容易平复呼吸的陈珂，抬眼就是脚边干了坏事等着挨训的狗狗，他忍不住呼啦呼啦头，小声说：“我没事。”
这哪里像没事的样子，蒋行强忍着不闹，但心里委屈极了，他都不问陈珂谢焕成的事情了！不过是问了个在没在一起的问题，就折腾成这样。
谁家情侣在一起的时候，没有正式告白。更何况他都没敢告白，就是问问，结果这么个常规问题把人吓成这样，可见陈珂对自己是实打实的心虚，说不定现在还在计划着，等自己伤口彻底好了，他就偷跑。
这个可能越想越觉得是现实，越想蒋行越委屈，陈珂原本以为哄哄就过去了，结果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在自己摸了他之后，抿着的嘴慢慢变成噘起来，不一会高的都能挂油瓶了，眼睛也开始湿润起来，“哎哎哎，被呛到是我，你难受什么？”
蒋行的声音都带上了哽咽：“你都不回答，我的问题。”
眼见着再不回答，蒋行就要水漫金山，陈珂捧着他的脸：“算算算，我们算在一起了。”完完全全哄人的口气，见不到半点真心。
“你怎么这么不情不愿的？”蒋行委屈的坐在地毯上，下一秒看起来就要开始撒泼打滚。
陈珂也不知道，蒋行从哪里看着他不是愿意的样子：“我心甘情愿啊。”
“那你说，我和谢焕成一起掉河里的话，你先救谁？”
陈珂嗖一下又要收回手，蒋行有先见之明的握住了他的手腕，大声控诉：“你看，我一问这个，你就这样！”
这个下意识反应弄的他也很尴尬：“你非要问这个吗？我们刚刚不是聊的好好的吗？”
哼，刚刚聊的也不好，蒋行嘴硬：“我今天偏偏要问！”
他硬气的很，都不知道底气是从何而来，陈珂坐在沙发上，两只手腕被他握在手里，弯了一点腰，蒋行看着刚刚还愿意哄他的人，现在彻底缄默，鼻头一酸，大量的不甘涌上眼眶，他松开了手。
蒋行突然又不想问了，问了陈珂不回答，他能气哭自己。
问了陈珂回答的不是他想要的，他就敢哭一夜。
更何况现在的不回应也是一种回应。
蒋行被气的眼泪珠子大颗大颗的掉，他觉得自己现在哭起来不好看，特意转过身，背对着陈珂悄无声息的抹泪，心里盘算着等下次他对着镜子多练练，等练到梨花带雨，惹人心碎的程度，他再哭给陈珂看。
这次就不看了。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真当蒋行哭了半天，没等到陈珂的关心，甚至连句问候都没有的时候，他的眼泪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陈珂这个负心汉，陈世美！他刚刚还说和自己在一起了。
为了这句话，蒋行这几年都忍辱负重到，一声不吭的把绿帽子带上了，结果现在还是一聊前任就这样，一聊前任就这样，他这个正宫当的可真憋屈，这和之前他当小三有什么区别！
不被爱的才是小三，他蒋行还真变成小三了吗？
蒋行气得人都快要炸了，他忙活了一早上，连口水都没喝，哭到现在眼泪都要干涸，却还记得陈珂上次在医院说的警告，窝窝囊囊的不敢多言，怕陈珂又提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