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秦砚川的嗓音有些发沉,喊了一声时漾,语气里听不出多少情绪:“大半夜不睡觉,跑来骂我?”
时漾烧得脑子迷迷糊糊,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他难受地皱着眉,仰起脸看过去,当真看到了突然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对方高大的身影几乎将他笼罩在其中。
秦砚川也看到他时漾此时的模样,嘴唇干燥苍白,脸颊泛着病态的绯红,汗水涔涔。
看来是生病了。
秦砚川脸上毫无动容之色,他俯视着眼前的人,语气很淡:“我不是医生。”
言下之意,找他没用。
然而他这话刚落下,时漾忽然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小腿。
“秦小叔,真的,我感觉我快不行了……”
时漾的脑袋也靠在秦砚川的小腿上,虚弱地闭着眼睛,一张嘴却停不下来:“在我临死之前,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实现一个愿望?”
少年脸上滚烫的温度,穿过一层布料,传进了秦砚川的皮肤里。
他像是来了几分兴致,紧接着屈膝半蹲下来,近距离地看着时漾那张泛红的脸,“你说。”
时漾:“能不能让我摸摸……”
秦砚川眼皮轻轻一跳,预感到了什么。
时漾:“让我摸摸你的腹肌和翘……”
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秦砚川在时漾的最后一个词说出口前,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掌心里,秦砚川注视着眼前的人,看着他的眼睛缓缓睁圆了些,像处于茫然状态下的小狗。
“时漾。”
秦砚川松开手,语调冷漠:“你脑子里除了这些废料,还装了什么?”
谁曾想,时漾突然眼睛一闭,脑袋一歪,软绵绵地倒在了他脚边,双手还抱着他的小腿不放。
秦砚川神色不变,波澜不惊的眼眸盯着倒在地上的人看了片刻,似乎在确认时漾是装的,还是真的晕了过去。
半晌,他忽然伸手掐住了时漾的脸颊,稍微用了点力道。
时漾的嘴巴跟着嘟了起来,像金鱼。
都这时候了,还在装可爱。
秦砚川神色不明地盯着人打量了半晌,这才松开手,又用手背碰了碰时漾的额头。
触感一片滚烫。
秦砚川自认还没有那么不近人情,人都晕倒在了他面前,到底还是得帮一下的。
何况这人还是他未来的侄媳,不是么。
秦爷漫不经心地这么想着。
于是,他直接伸手将地上的时漾捞起来,轻轻松松给扛在了肩膀上,长腿阔步往楼下走去。
秦砚川直接扛着时漾来到二楼,将人放在了平时住的客房里。
时漾还在昏迷中,睡得很不安稳,碎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拧着眉,不大的脸上覆盖着一层细密的汗水。
他长相本来就是白皙俊秀的类型,五官称得上漂亮,这样看起来还有几分惹人怜爱。
秦砚川没有医生朋友,秦家倒是有家庭医生,于是在这大半夜里,他毫无愧疚感地给医生拨了个电话过去。
医生睡得迷迷糊糊被手机铃声吵醒,丝毫没有怨言,兢兢业业提着医药箱上门了。
毕竟秦家给出的薪水很高。
医生用体温枪给时漾测量了体温,直接烧到了三十九度半,得输液。
“秦爷,我就在外面候着,有需要的话随时喊我。”
“嗯。”
医生给时漾的手背插上输液针头,在得到秦砚川的回应后,便转身离开的卧室。
凌晨两点,窗外的夜色寂静,虫鸣声此起彼伏。
秦砚川安静地坐在床边的一张椅子上,漫无目的地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视线落在输液管上,看着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缓缓往下淌。
半晌,男人的目光又转移到床头上摆放的几个娃娃上。
长得眼歪嘴斜的黄色皮卡丘,背着乌龟玩偶的大耗子,拥有八块腹肌的大蟑螂……
秦砚川沉默。
时漾的审美,异于常人。
没多久,躺在床上的人眼皮子动了动,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睛,清澈的眼里都是迷茫。
“我……我这是怎么了?这是哪儿?我是谁?”
不过是发了一回烧,倒是像脑袋被车撞了。
时漾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来,输液的左手突然被摁住。
“输液,别动。”
时漾抬头看向说话的人,抿了抿干涩的唇,“你是谁啊?”
秦砚川松开手,双手十指虚虚地交握着搭在大腿上,好整以暇地欣赏着眼前人的表演。
半晌,他喉结微滚,自言自语似的说了句:“我是谁……哦想起来了。”
男人唇边浮现一抹要笑不笑的弧度,紧接着慢悠悠地从喉咙里滚出一句话:“被你拒绝过的求婚者。”
时漾:“……”
时漾难受地拍拍脑袋,“啊头好疼,要长脑子了。”
第30章 别撒娇
秦砚川并没有准备在时漾这边待多久,起身就要出去。
“秦小叔,别走那么快嘛。”
时漾突然伸手扯了扯秦砚川的衣角,他怀里抱着那只背着乌龟的大老鼠,眼巴巴地望着对方。
“我身上好热啊,你能不能帮我物理降降温啊。”
秦砚川垂眼看过去,“物理降温?”
说话的同时,他不着痕迹地推开了时漾攥着他衣角的手。
时漾的眼睫轻颤几下,酝酿了一会儿情绪,才不好意思地说:“就是用湿毛巾帮我擦擦身体。”
听到这话,秦砚川忽然微微弯下腰来,与床上躺着的人拉近距离,那双浅色的眸子里情绪深沉,像是在笑,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男人那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脸,猝不及防在眼前放大,带来极强的视觉冲击,时漾喉结下意识一滚。
秦砚川脸上的表情像是在笑,但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话里带着几分玩味,听起来却令人背脊发凉:
“说说,怎么擦?”
时漾顿时紧张地咽了咽唾沫,“不擦了,不擦了。”
秦砚川站直了身体,又恢复了居高临下的冷淡态度,“那就好好休息。”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的房间,不轻不重地关上了房门。
时漾顿时就泄了气,跟条死狗一样躺在床上,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睡得很安详。
本来生病就烦,还得跟老男人斗智斗勇,他死了。
第二天。
时漾大半夜的输了两瓶液,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到天光大亮的时候才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了点儿,没那么难受了。
今天周六,不用上课,他继续安详地躺在床上。
王妈得知时漾生病的消息,还特意跑过来看了一眼,见人睡得跟死了三天一样,还不放心地探了探他的鼻息。
没死,那就行了。
虽然是周六,但秦昼的生物钟很准,依旧在早上七点半起了床,简单洗漱之后,又去楼下的健身房练了大半个小时。
从健身房出来,刚好碰到在外面晨跑回来的秦砚川,秦昼喊了声:“小叔。”
秦砚川在外面跑了快十公里,出了不少汗,却不见丝毫吃力。
他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对侄子道:“秦昼,时漾生病了,你有空就上去照顾他。”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毕竟他未来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会是你的另一半。”
这话听起来像是长辈耐心地劝诫小辈。
当然,这其中有几分真心,还是看热闹的态度,只有当事人清楚。
秦昼:“小叔,你明知道我和他不可能。”
“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秦砚川抬手拍了拍侄子的肩膀,随后往楼上走去。
秦昼回卧室洗了个澡,吃过早餐之后,到底还是听小叔的话,来到了时漾的房间。
他并不是关心时漾,只是象征性地看了一眼就要离开。
谁料时漾恰巧就在这时候醒了过来,连忙哑着声音朝青年的背影喊了句:“等等。”
秦昼的脚步停下,转身看过去。
视线里,原本还躺在床上睡着的人已经坐了起来,没精打采地靠着床头,怀里还抱着一只丑耗子玩偶,下巴就搭在玩偶的脑袋上。
头发乱糟糟的,还有一小撮翘了上去。
秦昼只是看着时漾,没说话,等着对方先开口。
时漾恹恹地撩起眼皮看过去,开始理直气壮地使唤人:“秦昼哥我渴了,你赶紧给我倒杯水呀,要不冷不热的。”
无形中还隐隐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听说昨晚烧到了三十九度半,现在还有空发骚。
秦昼微不可察地拧了拧眉,随后折返回来,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时漾。
时漾是真渴了,捧着水杯喝了好几口水才缓了过来,闷声闷气地咕哝:
“还不是都怪你,昨晚开车开得那么快,让你慢点儿也不听,吹得我都快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