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来,妈妈再抱抱。”老妈走上前,揽住他纤瘦的身躯。
  “爱你老妈,但我真要走了,快赶不上飞机啦。”孟月渠安抚性地拍拍老妈,朝滕匪使了个眼色。
  “伯母,您就放一百个心,我刚给我老妈打了电话,这会儿已经在机场等着了,”滕匪说,“阿月会一切顺利的。”
  “在那边照顾好自己啊,有什么委屈啊,困难啊,都要给家里打电话,听到没?”老妈说。
  “听到啦。”孟月渠拖长声音,将家里人抱了个遍,最后拉起行李箱拉杆转身走了,“拜拜!”
  “在北京等我。”滕匪朝他挥挥手说。
  孟月渠背对他们过安检,比了个ok的手势。
  说起来,孟月渠已经和滕匪的爸妈有十年未见了,现在突然去北京叨扰他们,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滕匪自小在苏州长大,和爷爷奶奶住在四合院里,父母就一直在北京工作,过年基本都是滕匪飞北京去,他们却很少回苏州来。
  当年有一次滕匪爸妈强制要带滕匪回北京读书,各种手续都办好了,结果怎么着,滕匪死活不离开苏州,甚至口出大逆不道之言,他们再逼他他就去死。
  这可将滕家父母吓坏了,索性由着滕匪。
  但孟月渠记得,滕伯父和伯母小时候对他特别好,听老妈说伯母还想让他过继到滕家,反正孟家有个儿子,原因无他,孟月渠长得像姑娘,他们一直想要个姑娘。
  老妈意志坚定,没做出这么荒唐的事儿。
  可就算这样吧,孟月渠心里的局促和别扭多少还会存在一点儿。他侧头看着窗外云层风景,手伸进兜里,冷不丁摸到一串冰冰凉凉的东西。
  掏出来一看,孟月渠愣住了。
  这是靳述白给他在北京房子的钥匙。
  “小月!这儿这儿!”柳韵站在出口的位置,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孟月渠。
  孟月渠本来还迷茫呢,寻着声音望去,也看到了滕匪的母亲,她身后还跟着两个身材魁梧的正装男人,“哎伯母!”
  “坐飞机累不累呀?肚子饿了吗,走,带你吃饭去!”柳韵热情地说个不停,那两个男人自然地接过孟月渠的行李。
  孟月渠回应寒暄,“还好,不是很饿,飞机上有餐食,谢谢伯母。”
  “谢啥呀这孩子,”柳韵一股子京腔,语速又快,“车就停在停车场呢,咱们先下去。”
  一路上都是柳韵在说话,问一些他父母的情况啊,外公的身体状况啊,末了才记起问滕匪。
  “阿匪和我说,他要考到这边来。嘿我就奇了怪了,之前喊他来北京他不来,你一来他就跟个跟屁虫似的。”柳韵说。
  “考?公务员吗?”孟月渠问。
  “对啊,他早来就直接在他爸手底下工作就行了,还用着脱了裤子放屁多一出的事儿么,”柳韵笑着说,“你伯父其实也想来接你的,但他太忙了,小月你不要介意哦。”
  “我介意什么啊伯母,”孟月渠说,“阿匪都没和我说他要考到北京来呢。”
  “估计是想给你个惊喜?”柳韵笑眼瞅着他,打趣说。
  在知晓滕匪的外公外婆也在同住的时候,孟月渠更加坚定了不想叨扰他们的想法。虽然房子很大,是个书院,比苏州的四合院大了很多,外公外婆照样热情,一进门就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与苏州滕匪的爷爷奶奶没有两样。
  晚上滕伯父才回来,这么热的天还是穿着薄薄的行政夹克,厅里厅气的,面容依旧那么严肃。
  他看见孟月渠,扯出一抹笑,“小月来了。”
  “伯父好。”孟月渠如同当年的滕匪,见到滕卫国都会被他一身的冷肃气场给慑住,立即挺直了腰背。
  滕匪怕他爸,连带着孟月渠影响。小时候滕卫国板着一张脸,还没开口,滕匪不解释直接认错,偏偏每次孟月渠都在场,明明不关他的事儿,却总感觉被迫挨训。
  今日一见,他怎么觉着滕伯父越来越严肃板正了。
  孟月渠手伸进兜里,钥匙硌到了他的手,脑海中不禁涌出一个想法。
  第14章 游园梦
  有了靳述白的电话号码,孟月渠在上次打过之后,便没再打了。他考虑到男人在忙,也许联系方式就在手机里躺着,心里那种踏实让他不着急,没有先前那么的空落。
  他来北京已经半个月,先开始还比较忙,要适应新环境,了解新事物,逐步走入正轨才慢慢放松下来。
  人一旦放松脑子放空就能想些别的东西,比如——
  靳述白好久忙完能来北京呢?
  他从研究院下班出门,外面的天儿下起了夏日倾盆大雨。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临走前柳韵还提醒他把伞带上,但他看艳阳高照蓝天白云的,又眼见快要迟到了,走得匆匆便忘记了拿伞。
  沉绪之际,有个女声在身后喊,“孟学弟,你没伞吗?”
  “今天出门忘记带了。”孟月渠笑了笑。
  打招呼的是他s大的学姐,大他两届,和他戏种不一样,她专攻京剧。他刚来研究院各方面都不熟悉,而带他的正好是黄静,同乡见同乡,两眼泪汪汪,黄静对他也格外照顾些。
  “那我的伞给你,我家近。”黄静就要把伞给他。
  “不用了学姐,”孟月渠哪会让女孩子自己淋雨回家的道理,家再近这雨大得立马就会将衣服淋湿,“你别管我,我在这儿等的士打车回去。”
  “客气什么呢,我家就一百米,来,快拿着。”黄静说。
  “谢谢学姐啦,后天不是还有表演么,你淋雨了万一感冒了咋办?”孟月渠说,“我打车回去多方便,是吧。”
  “那行吧,我先走了啊,”黄静见他态度强硬,妥协地收回伞,说,“明天见。”
  “明天见。”
  说完,兜里的电话响了,柳韵打过来让他就在研究院等着,她马上来开车接他回家。
  孟月渠刚要回答,一辆黑色宾利停在研究院的门口,雨滴不停,在空气中形成一条条笔直的白色水线。车窗下降,在眼眸模糊的景象中,他清晰地看见那张熟悉的俊脸。
  “小月?小月?喂?”柳韵在电话里有些急。
  “伯母,你不用来接我了,”孟月渠对视靳述白的黑眸,心跳澎湃,轻声说,“同事聚餐,我晚点儿回去。”
  “聚餐啊,聚餐完给我打电话,我好来接你,这雨估计要下一晚上不带停的。”柳韵说。
  魏巡撑着黑伞下车,来到孟月渠面前递给他一把雨伞。
  “好的伯母。”孟月渠挂了电话,接过雨伞说了声谢谢。
  下雨天恰逢凉风一吹,单薄的衣袖罩在身上还是挺冷的。
  车里温暖的气流让孟月渠冰凉的身躯逐渐回暖,车门一关,噼里啪啦的雨点声听不清了,他顿了顿,开口,“你......”
  “我怎么回来了?”靳述白温热大手握住孟月渠布满寒意的手,说,“忙完就过来了,顺便把奖励给你。”
  “奖励?”孟月渠迷茫地眨眨眼。
  “某人不是说的主动么?”靳述白问,“这才多久就忘了?”
  他是真忘了,却没想靳述白还记得。
  心中热意泛滥,孟月渠挽着男人胳膊,脑袋在大臂处蹭了蹭,魏巡将这一幕不落地透过后视镜看到眼眸里。
  两人体型差,孟月渠在男人身旁就像小鸟,魏巡听见孟月渠软声软气地问,“你不打电话就来接我,不怕我走了?”
  “提前了十分钟。”靳述白说。
  孟月渠一愣,“你的意思是,你提前十分钟就来啦?”
  靳述白眼眸下瞥,看着他,“嗯。”
  孟月渠仰起脸,又是一记蜻蜓点水吻在男人下颌。
  他属于是人菜瘾大的那种,每次撩完就会被深吻得喘不过气来。靳述白轻掐他的脸,含笑道,“没事别瞎撩。”
  孟月渠哼了声,依偎在男人肩平息起伏的心跳。
  “北京生活还习惯么?”靳述白问。
  “还行,”孟月渠说,“京腔太重了,我有时要反应一会儿才知道他们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正常的,从南方跳跃到北方,一时半会儿是会调整不过来。”靳述白笑了笑说。
  “你在北京待过多久?”孟月渠问。
  “我母亲是北京人,待了......”男人一顿,“五六年吧。”
  “这样啊,”孟月渠说,“靳述白,你能再说一遍粤语么?”
  “这话题转变得有点快啊。”靳述白说。
  “想听,”孟月渠有点不好意思,“在香港那次听见你说,感觉......挺好听的。”
  孟月渠还不知道这种形容词为“滤镜”。初见到再见,不管是靳述白的长相还是声音,他都觉得在他的审美点上。
  他也不知道,未来的某一天,“滤镜”会被打碎。
  “想听什么?”靳述白问。
  “都可以,随便什么都行。”孟月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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