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眼看又来了一个新人，小胡不免多看了两眼，随即眉头一点点耸起。
洗得发白的校服空落落的挂在身上，脚上穿的鞋子是好几年前的款式，鞋头的地方明显脱胶。
“这看起来怎么比我还穷。”小胡嘀嘀咕咕道。
他没看到，吴老大和其他几个人，在看见迎面走来的少年时，脚步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吴老大脸皮控制不住的开始抽搐，甚至觉得右脸隐隐开始疼痛起来。
艹。
这不要命的怎么来了。
吴老大和其余几个混混心里同时冒出这个想法。
小胡刚加入这个混混群体，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纠葛，想着蚊子再小也是肉，不能放过任何一个。
脚步刚往前迈，还没落地，后领便被人用力扯住，巨大的力道扯的他踉跄两下，差点摔倒。
“咳咳，老大，放，放手。”小胡涨红了脸，拼命指着自己被衣领勒住的脖子。
吴老大松开手：“你干什么？”
小胡猛烈咳嗽几声，顺气后，才指着那少年，“找他收保护费啊。”
他目露疑惑，觉得吴老大举动反常不已，这不是他们的常规操作？
“收个屁！”吴老大一把拍掉他的手，“那小子看起来那么穷，收也收不了多少，浪费兄弟们的力气。”
小胡懵了。
以前可不是这样啊。
他目光扫向老大后面，其余几人皆是认同的态度。
自然不是因为对方穷，这纯粹是胡扯，事实是他们都不想对上一个疯子。
几人默契的退回之前呆的死胡同。
“刚刚那里是不是有一群人？”迟秋问道。
看起来不好惹，很像以前在京市见过的地痞流氓。
“没错。”
秦宁琛唇角扬起，是好久不见的老朋友。
迟秋见他如此不在意，不知该说什么，前有狼后有虎，得亏有他在，不然秦宁琛得被欺负成什么样。
责任感瞬间升腾，他挺了挺小胸脯，打开系统商城，开始挑选可能会用到的道具。
“老大，那疯子好像往我们的方向来了。”
回到死胡同的几个小混混时不时往外张望，看着少年与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不免紧张起来。
那段尘封在脑海深处的记忆，犹如汹涌的浪花，不断拍打上岸，冲击着他们的脑神经。
处于暗黑胡同的瘦削少年，一双漆黑的眼睛浓的仿若黑洞，能将所有生物生吞活剥，带着无尽的疯狂和毁灭一切的狠觉，丝丝血迹沾染在青紫交错的脸颊上，淡色的唇被血色浸泡，唇齿间，是一块生肉，那是从脸上生生撕咬下来的，浓密的鲜血顺着唇角流至下额，滴落在衣服上。
明明只是一个仿佛风一吹就会倒的少年，在此刻却像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令人遍体生寒。
他们只是一群小混混，顶多收收保护费，最严重是将人揍一顿，再被请去局子里喝几杯茶。
从来没想过弄出人命。
可那少年却是个不要命的，宁愿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
简直晦气。
看着越走越近的少年，吴老大没忍住在心底狠狠骂了一声，他还是很惜命的。
今天出门前应该看看黄历。
十米，九米，八米……
眼看人已经在眼前，吴老大包括后面的几个小混混屏息凝神，腿脚僵硬，靠着一股毅力撑在原地。
两米，一米。
四目相对，那双曾经犹如恶鬼的眼睛让吴老大不自觉哆嗦了一下，他强装镇定与之对视。
视线交错，距离逐渐拉远。
两米，三米，四米……
直至只剩下一个背影。
吴老大僵硬的扭了扭头，看着少年的背影渐行渐远。
“吓死我了，原来是路过。”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一下。
吴老大心神放松，才发现刚刚浑身崩的太紧，身体传来些许的不适。
自觉在小弟面前丢了面子，他一巴掌拍在出声的人身上，没好气的道，“没出息。”
小胡一脸懵，不懂这其中的汹涛骇浪，心里遗憾今天的保护费没有着落了。
哪想到，不过一会，后面又来了一个学生。
身材比之前路过的看起来很穷的少年高大，衣衫干净整洁，穿着今年流行的款式，是个不愁吃穿的。
失落的情绪转瞬即逝，他转头兴奋的朝吴老大道，“老大老大，又来了一个人，看起来有钱，我们今天的运气还不错。”
吴老大闻言，抬头往前看起，眯了眯眼，是个生面孔。
嘴角勾起一个邪笑，使右侧的伤痕更显狰狞，心底的郁气正好没地方发泄。
他给身后的小混混使了一个眼色。
对方立刻心领神会，迈着步伐走出了死胡同。
“砰——”
李阳没注意突然有人从胡同走出来，两人登时撞了个满怀。
“嘶。”
下巴被撞的生疼，李阳却顾不上，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前方一直跟着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心中着急，没注意到他撞到的是什么样的人。
脚步往旁边挪，李阳正打算避开挡在他前面的人，没料到胳膊被人拉住，“撞了人不道歉就想走？”
李阳心里着急，闻言不耐烦道，“滚。”
说完伸手去推前面的人。
使劲一推。
没推动。
再推，还没动。
李阳心里一个咯噔，这才抬眼去看挡在面前的人。
是一个染着黄毛的男人，脸上挂着轻佻的笑，一看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
而在他身后，还站着几个高大的男人，正缓步上前，团团将他围住。
李阳：！！！
一直时刻关注李阳的迟秋第一时间汇报了情况，“李阳被那群混混围住了。”
话音中充满诧异，这也太戏剧化了。
秦宁琛往前走的脚步停了下来，续而转身，渐渐往回走。
“去看看。”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迟秋也挺好奇，便没反对。
秦宁琛没走太近，身影藏在拐角处的阴暗角落，与黑暗完全融于一体，前面发生的闹剧尽展眼底。
“求，求你们，饶了我.....”
“妈的，你刚不是还挺拽的吗！现在知道怕了。老子告诉你，晚了！”
“他妈的，就这么点钱。”
“老大，”其中一个混混粗鲁的将李阳身上的全部口袋搜了一遍，将找到的钱全部递到了吴老大的面前，“才一百来块。”
吴老大将钱接过，轻蔑的扫了眼蜷缩在地上，狼狈躲避的李阳一眼。
白长了这么高大的个子，才被打了几拳就跪地求饶，还不如那个瘦弱的疯子。
意识到自己想到了谁，吴老大浑身一哆嗦，真是见了鬼，连连摇头将那个瘦削的身影从脑子里剔除。
钱已经拿到手，吴老大正准备叫小弟们撤离，一声清脆的“叮”的金属掉落在地，声音响彻在众人的耳中。
“卧槽，这小子身上竟然带了刀。”
一个围着的小混混连忙将刀踢远，扭头看向吴老大，嚷嚷道，“老大，我看这小子来路不单纯。”
吴老大的神情瞬间阴沉下来，落在李阳身上的视线带上了审视，脑中阴谋化起来。
前段时间他们才和隔壁片区的混混打了一架，然后没多久，一直没生面孔路过的巷口胡同突然出现一个学生仔，身上还带着凶器。
想让人不怀疑都难。
吴老大嘴角露出一个冷笑，这帮玩意，就这点伎俩也敢拿到他面前来舞。
他冷声命令道，“把他嘴撬开。”
“好的老大。”
这次小混混们没再留手，一个巴掌狠狠拍在李阳的脸上，“说！谁派你来的！”
脸上骤痛，李阳眼泪都差点落下来，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17岁的高中生，此刻面对混混的殴打和凶神恶煞的厉声诘问，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他已经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满脑子只剩下了害怕。
“没，没人.......”
李阳心里万分憋屈，他带刀是为了增强气势，吓唬吓唬秦宁琛，真让他动刀伤人，他是万万不敢的。
颤颤巍巍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又被扇了一巴掌。
吴老大将地上的匕首捡起来，缓步走到李阳面前蹲下，雪白的刀刃在李阳已经红肿的脸上拍了拍，冰凉的触感碰在火辣辣的脸颊上，激得李阳身体一阵颤抖。
“小子，我劝你最好说实话，还能少一顿皮肉之苦。”
吴老大咧起嘴角，如蚯蚓般的伤痕蜿蜒在右侧脸颊，显得狰狞至极，如一个夺人性命的恶鬼。
李阳对着这样一张脸，脸上和身上的刺痛不断刺激着他，再也忍不住，眼泪鼻涕留下来，糊了一脸，声音沙哑，带着哭腔断断续续，“我，我，我只是路过，真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