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隋银你今年满五岁了吗?”他无奈道。
严祁从没见过谁家小孩儿的嘴有少爷这么硬,跟蚌壳也不相上下的程度。
少爷态度明确地把头一扭,唇抿得死紧,连方才安生让搭着的湿毛巾都扯丢到一边。
就这么来回折腾了四五次。
“……行,先不吃药。”被磨得没脾气,严祁妥协地放下水杯。
又换了块干净的毛巾弄湿搭上,隋银这才安生下来,轻轻掀起眼看他。
严祁眉心一直不自觉地蹙着,半跪在床边用酒精不断给隋银擦手臂、脖颈、腿、腹部……
少爷全程哼都不带哼一下,就用那一双氤氲得雾蒙蒙的眼睛盯着自己动作。
严祁扫了眼那被“冷落”的药,又看着乖乖躺着的隋银。
放软了语气,“……为什么不吃药?是片剂,没味道,不苦。”
隋银非常坚决,哪怕嗓子都有点儿哑了,“不。”
“那把水喝了。”严祁把杯子塞进他手心,皱眉地盯着少爷喝完。
隋银慢吞吞地咽,他也耐心地等着没催促一声。
接过空玻璃杯,严祁顺手捏着毛巾在少爷嘴角下巴一擦,蹭掉溢出的水珠,“不吃药就乖乖闭眼睡觉。”
听见“乖乖”俩字儿,隋银还要再抗议地蹬了下腿。
被毫不容许地摁好被子,眼皮逐渐变得沉重。
没等他再扑腾两下,就睡着了。
严祁任劳任怨地拉了个椅子过来盯着体温计,目光一寸寸描摹着少爷唯一露出的脸。
苍白的唇色也难掩五官的好看。
更掩饰不了这少爷任性得连药都喂不进去的脾性。
真不知道上哪儿养成了这么个祖宗脾气。
严祁在心里嘀咕,目光却柔和沉静地不挪开半分。
……
隋银这一觉从下午到晚上睡了三个小时,醒来时外面的天都变了一番。
一道闪电在窗前打下,从外头左摇右晃的树叶不难看出雨势之大。
想来是这酒店隔音效果不错,隋银睡了安稳又绵长的一觉。
受凉引起的发烧来得猛、去得倒也快。
一觉下去、就算不吃药也退得差不多了,严祁一直在盯着体温计,只还有点儿低烧。
少爷唇色回暖,脸色也好了不少。
“醒了?”
迷糊着睁开眼,隋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严祁毛茸茸的头顶。
对方依旧在给他擦酒精降温。
心念一动,隋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烧昏了头。
手从被子里面挣扎出来,抓住了严祁的手腕。
病人的受软绵绵使不上多大力气,只一挣就能开。
但被捕获的“俘虏”却顺从地把捏着的棉签换了另一只手。
“嗯…你好像又贤惠不少?”隋银弯了弯唇,将那只手放在自己的胸膛,虚虚握住,像是捏住了一颗滚烫的心脏。
严祁平静的目光落在少爷脸上,声音却显得晦涩,“什么意思,少爷?”
明明下午的心跳更快更烈,他却觉得此刻的卧室才更像是那座“吊桥”。
摇摇晃晃、步履维艰。
隋银仰躺在床上,面容带着点儿病气的苍白,却仿佛这样也难掩其姣好皮囊下的恶劣本性。
他弯起唇角,将不属于自己的手按在心口,一字一句说得又轻又缓。
却像是重重尖刺钉在严祁心口。
“这颗心脏,第一次在酒店看见你,就,好疼好疼…”
这话不是作假,而确有其事。
隋银很清楚自己没有心脏方面的疾病。
但那一瞬间的疼痛的确刻骨铭心。
【你,就是严祁?】
心脏随着话音的落下刻上烙印。
“严祁,你说…这算不算…一见钟情?”
第一句是鬼使神差的剖白真心,第二句就是少爷漫不经心的随口找补了。
严祁垂眸久久凝视着他,“隋银,你还真是——”
“为了一件不值钱的玩具,连自己也能折腾进去。”他下颌绷得很紧,目光也很沉。
“一见钟情这种骗白痴的话说出口,你自己信吗?”
傻子才信。
脑中回忆着上次少爷逗弄的话语,扯了扯嘴角。
然而,无数次类似的骗局在今天有了截然相反的诱饵——
隋银眉梢轻挑,“信啊~”
“……”
严祁定定地看了他两秒,俯身——将手收回的同时掖好了被子。
唇角被尖利的牙咬出一个小口,罪魁祸首眉梢轻挑起,颇为满意地端详了两眼。
又轻拍了两下被面,哂笑着开口,“……那我当然不能不信了。”
“我改主意了,隋银。”
“一见钟情是吗?少爷,我等着。”
余光从已经降至正常线的体温计上收回,严祁轻飘飘撂下这一句就起身。
“咔哒。”门轻轻关上。
和系统方一重新连接上,白色光团扑进怀里就是一顿呜呜噫噫。
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揉着白团子,隋银闭了闭眼。
还不如把脑子烧了呢,说的都是些什么神经话……
算上几年前喝醉那回,两次周到悉心的照顾、身边有人的温度……
半真半假的言语陷阱,话音脱口而出的瞬间带来的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期待。
伴随着那么一丝丝微妙的眷恋,萌发了堪称惊惶的退缩。
隋银从未因任何人停下脚步,他不喜欢回头。
不是怕那些泥泞不堪的过往,而是怕回头发现的只有全然苍茫一片。
他没有来处,不知去向。
世界在他眼前铺展开一片广阔的天地,看似大有可为,实际就像是幻境,一碰就碎。
严祁在书中的“复仇”是镜花水月,他又何尝不是。
见到这个小反派的第一眼,瞬间的心脏刺痛席卷全身,隋银终于有了点儿踩到实处的感觉。
后面的刻意逗弄,也都出于此。
但——
想到严祁离开前那一番动作、以及嘴角隐隐作痛的难言,隋银颇为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真是烧糊涂了。
【乖宝统,去瞄一眼反派在做什么。】
【好!】白色光团一个猛冲出去,看见厨房的灯亮着就折返,【他又在做饭啦~】
闻言,隋银似是有点意外地扬了扬眉,片刻又觉得没劲地撇撇嘴。
真就干等着啊?
反应没达到预期的激烈,刚睡醒的少爷无聊得可以,索性起身准备去给某人添堵。
锅里的白粥咕噜咕噜翻滚着,米香弥漫,蒸腾起的缕缕白雾氤氲出人影。
隋银没骨头似的抱着手倚靠在门边,歪了歪头,“你还真来当人夫的啊?”
暖光灯的渲染下,严祁凌厉的侧脸甚至被烘托得让他硬生生看出几分温馨之感。
真是见鬼了。
严祁没回头,“去沙发等。”
“心疼我啊?”隋银不依不饶地往前,手指轻勾了下男人腰后的围裙系带。
这幅场景实在温馨得过了头,隋银心念一动,“喂,我们是不是…没在厨房做过?”
严祁没作声。
“不理我?听说发烧体温高一点会很……舒服,真的不想试试吗?”
隋银巧笑言兮地凑过去,拽着衣领强迫对方和自己对视,冷淡的眼尾泛着红。
空气中似乎传来一声叹息。
瓷碗在桌面上轻磕出声,严祁一把直接将他的手腕捏着——
整个人被半抱着拽出厨房,隋银舔了舔唇,目露期待。
然而,下一秒。
少爷整个人被按在沙发上坐下,双手手腕一扭被别在身后!
“我靠,你想玩儿这个?!”隋银下意识要反抗。
第18章 梨汤(修)“……求你了。”……
禁锢性强的方式他向来不太喜欢,以往严祁也不会一言不发地就搞起这种玩法。
但现在严祁跟被下了哑药似的,目光逡巡一圈才找到个合适的“武器”。
柔软洁白的浴袍系带被拽下来,熟练快速地在少爷双手手腕上绕了两圈后打结。
“你真的是……!”
隋银也不知道这野蛮人是用的什么个绑法,连一丝松动空隙也挣不开。
“严祁!!!”
第一次被绑得这么紧,隋银的语调中带上了点儿真情实感的恼和怕,不复先前游刃有余的调笑。
“在呢。”严祁轻嗤一声,目光轻滑过少爷微颤的身躯,“你也就这点本事。”
说着,一张厚厚的毯子罩到身上,刚发烧过后疲软的身体就这么被老实按在了沙发上。
隋银抿着唇,呼吸急促,“你松开我,我今天不想玩这个。”
说着,又昂起下巴,胡乱又急切地在男人下巴细密的吻了几下。
放软了语调,“哥,我们玩儿别的好不好?”
隋银是真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