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喝得太快太急的弊病姗姗来迟地显现,魏南书吃力地眨眨眼,抬手要拿,二人指尖一错,只见擅闯者逗猫似的把手收回来:
  “我问你呢。”
  魏南书低低骂了一句,抬起眼皮,看着那双仿佛嬉笑怒骂都含情的深黑瞳孔。
  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招人厌的美人。
  着实招人厌……又着实无与伦比。戴着面具,都掩盖不了那不落凡俗的俊秀。
  魏南书烦躁地吁了口气:“这次回来,是我家老爷子按着我的头,说相什么亲……相个狗屁。omega这种东西,只能玩一玩,要是过日子……”
  擅闯者:“怎么,你想找个alpha过日子?”
  魏南书打了个冷颤:“老子不是搞alpha的同性恋!”
  阮逐舟懒得思索这个世界里“同性恋”的严格定义。他守信用地把魏南书那杯香槟塞给他,又把自己这杯饮尽,随后他看着魏南书嘟嘟囔囔着“那些矫揉造作的omega有什么意思”就要喝酒,笑了笑。
  他倾身向前。
  “不一定吧。”他说,“我就是个omega,竹简先生觉得,我怎么样?”
  第39章 abo06切忌自作多情。
  魏南书猛地抬起眼皮。
  他痴怔了似的:“你真是……?”
  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向上,再向下,目光在面前似笑非笑的擅闯者被西装包裹的纤长身躯与那半遮面上逡巡。
  擅闯者那双勾人心火的含情目瞬也不瞬地凝视他,细瘦腕子轻晃,带动杯中澄澈的酒。
  魏南书眨眨眼:“你……咳咳咳!”
  他忘了自己刚吞下一口香槟,被呛得弯下腰剧烈咳嗽,香槟差点洒了自己一身。
  擅闯者一动未动,看着旁边人慌慌张张抽出纸巾凑过来替他擦干裤腿上洇湿的香槟。
  魏南书狼狈地直起身,满脸通红,眼珠却在看见阮逐舟西装领口下露出那一截瓷白光洁的后颈时震颤起来。
  喉咙里全是被酒液灼烧的沙痛,魏南书擦了一把嘴:“你骗人。你怎么不贴抑制贴?我又为什么闻不到你的——”
  他看见擅闯者对他自信一笑。
  “你输了。”
  阮逐舟说。
  魏南书的脸色变红又变白。灯光与音乐将阮逐舟利落劲瘦的身材线条勾勒得淋漓尽致,而他本人似觉又非觉般,倾身把酒杯放下,从衣兜里掏出手机。
  “加个联系方式?”他问。
  魏南书恍若察觉不到身旁还有其他眼看着他的活人存在,断断续续咳嗽着,却机器人一样也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
  阮逐舟也不客气,伸手扫了对方的码,噼里啪啦打下几个字,点击申请,随后看也不看就收起手机。
  “祝你今晚玩得尽兴。”
  他拍拍魏南书僵硬的肩,在众目睽睽下起身,理了理丝毫没皱的西装外套,“别忘了咱们的赌约。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竹简先生,有缘再会。”
  说完,擅闯者如他一开始突兀地闯进这卡座时一样,转身离开,他吐字清晰,走姿平稳,脸不红气不喘,好像刚刚喝的不是小二十杯香槟,而是普通的清茶咖啡。
  一旁的韩清喊了声“等等我啊哥”,也起立小跑过去跟上。
  魏南书随着转过头,甚至拧过身子,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眸光却只死死锁定住其中一人。
  旁边又一个戴面具的从卡座边缘挪过来,咬牙切齿:“哪有这么挑衅人的!哥,就这么让他走了?”
  魏南书回过神:“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他是京城哪一家的?”
  这一问,试图把他当枪使的家伙倒先熄了火:“这个沉舟是,呃,是曼陀罗最高级的会员,我们这些普通会员是没资格打探人家的……就算有人知道也不敢说,毕竟要是他本人知道了,肯定要泄密者好看……”
  魏南书骂了句“废物”,一扬手:“滚,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拱火的不得不悻悻躲开。
  魏南书又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同一时间,屏幕亮起,一个新的好友申请弹出来,上面只有一句软件上公式化的问候模板:
  [你好,我是沉舟。很高兴在今夜与你相遇。]
  *
  另一边。到了停车场,阮逐舟发动车子,又摇下车窗,对韩清道:
  “记得把我让你帮我查的这个人的资料发给我。越快越好。”
  想了想,阮逐舟又转头补充:“刚刚那个魏南书的,最好也整理一份给我。”
  自称万事通的小弟拍着胸脯保证:“好嘞阮哥,交给我你就放心吧!对了阮哥,刚才你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耍得团团转,看着真过瘾——”
  阮逐舟升起车窗,油门轰的一声响彻停车场,卡宴驶出停车位,向出口开去。
  眼瞅着天快晚了。阮逐舟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扯了两下领带,将衬衫最上面一颗扣子解开。
  许久不出声的07号再次跳出来:[宿主,还是您鬼点子多。]
  “物尽其用而已,”阮逐舟看了眼置物篮,发现里面并没有矿泉水,于是边开车边清清嗓子,“不过怎么还是这么热?”
  [您的自带技能只会移除醉酒的负面效果,身体发热属于饮酒之后血液循环加速导致的的正常现象呢。]07号温馨提醒。
  是的,在大张旗鼓闯进主角办公室后,阮逐舟得来的自带天赋,居然是[千杯不醉]。
  乍一听起来简直令人大跌眼镜。
  可根据07号的解释,这的确是最符合阮逐舟身份的一个技能。
  毕竟,不学无术、纵情声色的阮家公子,除了些风月场上浸淫出的长项,还能有什么真本领?
  车子又在红灯路口停下,阮逐舟吐了口气,胳膊肘搭在放下的车窗边缘。风稍微吹乱他的黑发,让青年看起来多了些懒散不羁的味道。
  手机震动起来,阮逐舟看都没看,挂掉。
  07号:[宿主,我刚刚看到来电显示好像是……]
  阮逐舟:“你说时渊的那个白月光回国的航班,在什么时候?”
  07号:[就在今晚。]
  阮逐舟点点头。
  “好。”他道,“希望这小子有点公德心,晚上回来时别吵醒我睡觉。”
  *
  几个小时后。
  华灯初上,夜幕笼罩京城。
  别墅大门被推开。
  时渊站在玄关处,接过保姆递上来的拖鞋换好,脱下大衣,随手将公文包撂下,抬头向二楼望了一眼。
  主卧的方向,还散发着鹅黄色的灯光。
  暖光依稀照在年轻总裁立体深邃的脸庞上,alpha狭长黧黑的双眸眯起来,没有说话,走上二楼。
  自从结婚后,他与这位妻子一直分房而睡,平时发情期阮逐舟会自行服药或注射抑制剂,可时渊就惨了,对方每每借着自己是个顶级alpha的由头,不准他使用抑制剂,两个月一次的易感期,一向都是他靠意志力生生扛过来。
  而这种煎熬落在名义上扶他上青云的妻子眼中,反而成了象征服从与掌控的,最为他所津津乐道的特权。
  时渊走上二楼,他本该拐到另一个方向,去客卧休息。
  可想到今天办公室里对方和自己说的话,时渊眉心一皱,双腿不听使唤一般,调转方向朝着主卧走去。
  这个时间,阮逐舟理应睡了。
  时渊知道打扰这个喜怒无常的omega会有什么下场,可是好奇心驱使着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主卧门口,将手搭上门把——
  哗的一阵轻风!
  门被从里面拽开,时渊稍微一惊,向后退去。
  下一秒,一个穿着黑色丝质睡衣,头发凌乱的身影出现在主卧门口。
  阮逐舟扶着门,看见时渊的那一刻眼睛也略微睁大,随后迅速冷静。
  “你是人是鬼,走路怎么没声音?”他没好气地问。
  被这么一喝,时渊反倒有种放下心来的感觉。他信口道:“我刚进家门,看见你屋里还亮着,以为你睡着了忘记关灯。”
  阮逐舟也没纠结于此的想法,转身往回走。
  时渊见他竟然没有要轰自己走,又有些意外了:“阿阮,你真的没睡。你是在等我吗?”
  过了几秒,主卧卫生间里传来阮逐舟不耐烦的声音:“我来放水。”
  时渊表情僵住。
  又过了一会儿,伴随抽马桶声,卫生间门打开。
  阮逐舟慢吞吞走出来,依旧不看时渊*。他故意挑选了一个很不文雅的说法,不过看起来对方似乎并没在意太久。
  时渊观察了他一会儿,也跟着走进主卧。
  若换了以前,阮逐舟早就勃然大怒,叫他滚出去了。
  可今天他显得很无所谓,他甚至隐约感觉到阮逐舟此刻颇有些疲倦。
  主卧套间里有一个十平米左右的外间,里面放了一大张书桌。时渊不经意看见上面放着的东西,更加不可思议。
  他成天忙着工作,一眼就认出来,那上面放着的是阮氏集团去年的财报,几个核心业务部门的年度企划,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产品设计书和订单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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