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似星河皱眉,把这事记下来。
燕岂名倒是不太在意:“等和师兄汇合,处理完这边的事,你把他弄过来,诓一下说不定就问出来了。”
说着他看了下方位,拉过似星河:“这边。”
两人从剑冢东域渐渐到了中部边界,剑林出现的频率变高,燕岂名神情也认真了一些。剑冢内有时有些稀奇古怪的事,让他们俩折在这说不上,添点麻烦还是可以的。
想什么来什么,突然,一道银光扑面而来。
“小心!”燕岂名一把护过似星河,旋身往后看去。
长剑林立,却分毫不动,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不见了?
那东西掠得极快,燕岂名也没看清,但出现在剑冢里的,多半是剑不错了。
似星河被他牢牢护住,转身相背而立,轻笑声从身后传来:“这就是跟老婆回娘家的感觉?好像吃上软饭了。”
燕岂名:“那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小白脸。”
似星河:“嗯,我毛色确实白,手感也不错。”
燕岂名:“……”
“吱吱吱吱吱吱——”
他一沉默,身前一阵兴奋震颤般的窸窣声瞬间引人注意。
燕岂名:“???”
“救命,剑冢怎么有老鼠!”
他震惊地一道剑气打出,顺势往后一钻,讨厌丑东西!
似星河上前揽住他,跟着出手如电,将那东西狠狠拍在地上。
地上的东西翻了几个跟头,发出金属在石粒上碰撞的声音,完了软绵绵一垂,“叽”地一声。
燕岂名定睛一看,竟不是老鼠,是一把短剑。
剑身比寻常匕首长不了多少,花纹细腻,材质似银似玉,锻得纤薄锋利,几近透明。
竟然还是把挺好看的短剑!
他往前走了两步,那剑瞬间从一种心如死灰的状态中活过来,水汪汪地就要上前和他贴贴。
但似星河行动更快,一低头,脸色不虞地把撒娇卖乖的短剑踢飞出去。
它飞出老远才勉强稳住,立刻一弓剑身,对着似星河剑刃一卷,在风中抖擦出簌簌聒噪的声音,如同叉腰状。
燕岂名想笑,但生怕又牵连到吃清寒醋的事,一本正经和那剑说:“这是我道侣,你不许骂他。”
剑呆住了,看看他又看看似星河,突然剑身一软漫上红色。随即叭嗒掉在地上,一拱一拱地往他们这爬。
燕岂名:“……”
这剑怎么这么诡异。
似星河危险地斜它一眼:“阿名,别管了,我们快去师兄那里。”
说着揽过燕岂名飞掠而去。
燕岂名还趴在他怀里往后看,剑像宽面条一样在地上立起来一截,绷得笔直,像是很兴奋似地目送他们远去。
燕岂名不禁遗憾:“还有点可惜,捡回去给小芋头玩也行。”
似星河反对:“小师侄这么乖,要配柄文静点的剑。”
燕岂名想了一下,也很有道理:“剑峰上有我这么吵闹,确实够了。”
而且他有预感,那短剑多半还要偷偷跟上来。
他们遇剑的地方已经离段沉舟所给的位标附近不远,似星河几个起落带着他到了,两人却什么也没看到。
剑林甚至比其他地方密些,依旧是新剑旧剑交织插在丘上,地势有些陡,但看不出显著差别。
燕岂名绕来绕去地看了几眼,突然一拍脑袋,掏出自己的宗门玉牌:“障眼法。”
果然,他拿出玉牌,循着阵法的方位走了几步,空间一阵扭曲,旁边的景象渐渐化为幻象,露出一个掩藏在密林后的山谷来。
燕岂名转身看似星河,似星河自觉来牵他:“看来,不持有玉牌的人看不见。”
燕岂名:“改明让师兄给你弄个牌子,你也是我们家人了。”
林后传来段沉舟的声音:“哼。”
燕岂名:“……”
好了,胳膊肘往外拐又被听见了。
似星河抓紧他的手,拉着他往那边去:“师兄。”
段沉舟正站在一汪碧绿色的潭水边,拉着脸看他们:“做什么去了,混到最后一日才回来。”
燕岂名脸一红,段沉舟咬牙切齿:“好了,不用回答这个问题。”
抬眼给似星河一道警告:“事急从权,但这掳婚毕竟是假。”
什么呀,他们又什么都没做。
燕岂名:“师兄!”
段沉舟瞪他一眼,继续逼问:“你打算一直这么遮遮掩掩地同阿名在一起?”
那个什么半面,花里胡哨!
似星河不卑不亢:“我算过了,下月初八宜嫁娶,等此间事了,还请师兄为我们主持合契。”
燕岂名:“???”
不敢置信地看似星河,你们三言两语就这么水灵灵地把日子定下来了?
段沉舟:“怎么,阿名,你不愿意?”
大有是就马上把似星河大卸八块扔到潭水里的气势。
燕岂名:“……不是,现在是谈婚事的时候吗?”
段沉舟、似星河异口同声:“是。”
燕岂名:“……”
行吧。
“也没有很不愿意,”他小声快速而清晰地说完,脸颊涌了点薄红上来,刷地往前跨步,“师兄,确认过,阵眼就在这个水潭吗?”
似星河笑了一下,跟着站到他旁边,两个人的手还紧紧拉着。
段沉舟:“……”
真是男大不中留。
“不错,”他跟着上前,从袖中掏出山河盘,“蛟蛇前辈让我带着它过来,但我看了半天,还没找到玄妙之处。”
燕岂名和似星河对视一眼,山河盘,加上他也在这,而留下这道讯息的师尊也是天生剑骨,会不会……
燕岂名:“师兄,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
无涯在剑冢里等待许久,直到以为自己解错了。
他狠狠揪着短须,恨恨道:“都喜欢故弄玄虚,到底什么是必要之时!”
就在这时,他神魂上突然一蛰痛,手里捧着的灵气滚烫,立刻像火一样燃起高高的魔焰。
无涯又是痛又是喜,连忙运气一捏。
魔尊留下的灵气乍碎,身边空间一晃,他出现在一座山谷里。
无涯看见眼前站着那个黑色长袍鎏金半面的男人,还来不及高兴,猛地脸色一白。
这里,不就是……
他表情遮掩得很快,但比不过似星河一直紧观察着他。
似星河抬眸,心下有了九成把握,嗤笑:“怎么?以为本尊没有你就找不到这里?”
无涯脸黑了下来,他不是云虚子那个老头,这个时候还能讪讪与人圆场。
但他笃定,纵使魔尊机缘巧合闯进来,又发现这里灵气异常,也找不到所谓藏着剑骨秘密的机窍之……地——
无涯目眦圆睁,看着那魔头闲庭阔步般走到碧绿色的潭水边,垂眸看了一眼。
“这里?”他勾起一边唇角,“好了,这下确定了。”
等于无涯亲自把最后一步的确认送到了他手里。
黑瘦老头又气又悔,面上勉强沉住,掏出自己的筹码来:“魔尊大人,我与你说折剑骨的秘密藏在这里,实则只藏了一半,纵使你有耐心慢慢去找,完整的方法也只有我知道。”
无涯自觉已经确认了两人关系,魔尊既然不是真的爱重燕岂名,他知道这个秘密也没有被灭口的风险。
似星河抬头,眼神危险了一些:“你也配和本尊谈交易?”
无涯昂首自若:“除了折剑骨,我还有一桩秘密,魔尊大人恐怕会想知道。”
似星河:“那你想错了,恐怕这两件事我都没有那么感兴趣,你们仙修之间的斗争真是无聊。”
眼看他懒懒要走,好像对折碎燕岂名这个人突然失去了兴趣。
无涯忙道:“眠云子两百年前斩魔界,封九嶷,世人皆知,但少有人知道,这里才是魔界真正的封印之所,魔尊大人,眼下魔界还没完全回归吧?想必突破两界壁垒,对你来说也不容易。”
似星河抬眼看他:“有趣。”
无涯精神一振:“我还斗胆猜测,魔尊大人此行,是想要寻一把剑?或者说,一个与燕岂名长相相似的剑灵?”
似星河露出一副难以言喻的神情:“……你怎么知道的?”
无涯见他表情怪异,像是被人触及了秘密,瞬间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了十分把握。
他避而不答怎么知道,而是抓住痛点:“剑冢每二十年才开十五日,藏在其中的剑何止亿万万数,魔尊大人纵使抓了燕岂名在手,这事也不是段沉舟他能左右的。魔尊大人难道就不想彻底夺了剑冢,将它和魔界相连,从此出入自由,要找什么找不到呢?便是那剑不能化形,也可以……可以日夜相伴。”
似星河沉默一会:“有理,继续。”
无涯扔出最后一个炸弹:“而这个法子,恰好就和燕岂名的剑骨有关,只要取了他的剑骨,自然……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