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当然是开打了!
燕岂名做了个起手式,心头惴惴,就这么打过去吗?
也是这时,他才发现,似星河竟然也在发呆。
红眼中的怒气像是一下冲到顶端,过于震惊卡住了,所以没能下来。
但随着清寒剑落入燕岂名手中,对面青年如梦初醒,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落在剑上。
该死,是不是刚刚应该把剑收起来。
燕岂名持剑的手一紧,这剑可是货真价实的灵剑,和你们魔界批发的破铜烂铁,长得一点也不一样啊!
别碰瓷。
但没用,虽然道侣契被他死死捂住,但一模一样的长相大概还是打不过冷峻的气质,加上一柄很有故事的断剑。
好吧,燕岂名也不知道似星河怎么认出来的。
总之看见一人一剑,他眸中凝着的怒意顷刻散去,虽然有些疑惑,但身周气质柔和了许多。
燕岂名如临大敌。
对面的似星河喉咙紧了紧,袍角一动,朝燕岂名走来:
“清——”
燕岂名:救救,打打打打,打住!
……
似星河的手停在半空。
他动的时候,那人也动了。
白衣剑修飘然而至,熟悉得刻入骨髓的面容,却只冷漠瞥了他一眼。
目不斜视,擦肩而过。
甚至擦过时,那断剑还被防备地竖在中间。剑锋和袍角距离不到半指,从剑柄到灵气化成的剑身纤毫毕现,上面的气息熟悉又陌生。
似星河维持着向前伸手的动作,愣在了原地。
这边,燕岂名躬身查看被似星河拍在地上的小屁孩。
晕死过去,睡眠质量极佳。
他重点察看了下灵根和神魂。
好,小崽子果然没下死手,伤得也不算重,灌点天材地宝,躺几个月就能好。
燕岂名松了口气。
但地上这位睡死过去无忧无虑,他要考虑的可就多了。
身后小崽……似星河没了动作,燕岂名忍得很辛苦,才能不用余光去瞄他的反应。
刚刚擦身而过时,他特意把剑亮得明明白白——这下应该看清楚了吧,这把剑也不是他。
似星河转过身,抿唇看向那个人。
对自己冷漠以对,现在却关怀备至,查看伤势的背影甚至有几分微不可见的急切。
躺在地上的人,明明刚才侮辱过他。
似星河心头焦躁,大步向前走去:“你——”
还来?不,我们不熟的。
燕岂名当机立断,转身先发制人:“你就是那个潜进各宗,偷走典籍的魔修?”
青年面色冷肃,眉眼间如含霜凌雪,说到魔修时,眉头不自觉蹙紧两分,带着本能的厌恶。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眉眼,正面看却不会把他们认成一个人,更不用说迥然不同的语调。
似星河怔住,一个人的气质……真的可以如此不同?
于是,燕岂名终于看见走到一半的似星河停下来。
他神情一敛,整个人瞬间冷了三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不如何,你好有天赋。应该让你来做这个冷峻剑修。
面对质问,似星河说得模棱两可,还带着几分挑衅。
燕岂名只能兢兢业业,暗自揣摩冰山说话的方式。
面露寒光,道友既然不诚,那就……开打。
不行!
既然不是,想必不介意配合检查一二……开打。
也不行!
要是他自己,就笑眯眯回一句,不是的话,天寒地冻,荒郊野岭,那道友赶紧走吧。
怪不得话本里的冷峻剑修天天都在打架!
燕岂名心里微笑着骂了一句,面上仍维持着高冷的壳子。
似星河视线沉沉看着他,脚步又往前一步。
燕岂名的冷脸摇摇欲坠。
该死!不行就打吧!
道侣契又不是他一个人弄出来的,他还没和小崽子算账呢!
灵剑滑落在手,燕岂名破罐子破摔。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阿名?”
燕岂名抬头看去,下意识调整站姿,和似星河不再成对峙之势。
“师兄?”
头顶渡鸦聒鸣已经停了一会,燕岂名才发现他们一直盘旋未去,层叠挡在两人头顶,像一团厚厚的壳子。
段沉舟在壳子外面松了口气:“阿名,你怎么样?”
燕岂名看向似星河,犹豫了一下:“我没事。”
虽然他不想被小崽子认出来,但也只是不想丢人,还做不出拉着师兄对他下死手的事。
似星河在一边安静地沉着脸,倒是没出声。
听他说话,眼神微闪,突然一抬小指。
似星河的动作很轻,不注意看根本看不见,天上的渡鸦却得了信号,瞬间哗啦振翅,朝外飞去。
“该死,怎么突然……”
外面还有另一道声音,和段沉舟一起,他们被渡鸦突然的暴动所惊,但只是被翅膀扑棱了几下。
正诧异间,头顶鸦云如来时突然散去。
段沉舟和一个年轻修士落在地上:
“阿名。”
“燕师叔。”
燕岂名还来不及反应,心想现在把第四个人敲晕算不算晚,就听那个修士迟疑开口:
“这位也是天衍宗的……”
燕岂名:“???”谁?
身后脚步轻轻,有个人往他身边站了站。
年轻修士把话说完:“师叔?”
“嗯。”轻描淡写的声音在燕岂名耳边响起。
方才还周身浴火一副狂妄霸道模样的似星河,眨眼玄衣变白袍,眉眼都变得温和无害起来。
竟然在三个仙盟之人眼皮底下,堂而皇之玩了一道暗度陈仓!
给师兄多收了一个师弟,燕岂名下意识去看段沉舟:“……”
段沉舟也拿眼神看他:“……”
只有那年轻修士高高兴兴:
“太好了,又来了一位师叔!刚刚异象突生,那渡鸦你们也看见了吧,长老们担心魔修偷袭,特地来接各位一道上去。”
“诶,”他看一眼地上,“这不是清徵宫的沈师弟吗?”
燕岂名心头一突,年轻修士毫不客气,把姓沈的倒霉蛋搬了起来:“怎么被渡鸦打成这样了。”
燕岂名:“……”
一行人往天机阁上行去。
年轻修士自报家门叫做苏千语,他御剑在前,肩上扛着姓沈的。段沉舟行在第二,天衍宗掌门在人前贯来不多话。最后是装冷脸的燕岂名和真冷脸的似星河。
全程只有苏千语一个人奋力输出,在前面叽里呱啦,噼里叭啦。
托他的福,燕岂名知道刚刚天象骤变时,就有一大群渡鸦围上了天机阁,方才离开的渡鸦也是往那个方向去。
他看一眼身边的似星河。
白衣魔修面无表情,事不关己,微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燕岂名直觉这群渡鸦和他脱不了干系。
他还记得方才离开时似星河的神情,自己只是挥手将剑一横,旁边视线就凉凉地扫过来,大有他敢御剑,就原地自曝身份,今天谁也不用上去的意思。
元婴修士就可不凭外物,御空而行。
燕岂名一个化神,特意御剑过来,原本是为了巩固他的新形象。
现在好了,也不知道这形象是有用没用。
燕大侠默默把这件事挂到今日犯错清单上,决定以后再也不御剑了。
远处传来群鸟振翅的嗡嗡风声。
带路的苏千语呀一声:“师叔们,渡鸦围得更严了,这样进不去。”
放眼望去,鸦群果然遮天蔽日,像一大团嗡鸣飘动的乌云,就是燕岂名来时远远看见的样子。
苏千语说完,把右肩的沈师弟腾到左边,掌心一动,一只小巧的罗盘落在手上,注入灵气,看样子是想轰开一道口子。
燕岂名用余光瞄似星河,似星河头都没抬一下。
鸦群似乎感受到威胁,扑棱的动静变大了,像一大群着了火的狂蜂。
段沉舟皱了皱眉,正要制止,燕岂名突然上前一步,按下苏千语的手,抢先道:“你去后面。”
似星河视线猛然抬起,在燕岂名按在苏千语的手上扫过。
青年嗓音冷得像渍过冰水,露出的小半侧脸冷若冰霜。
似星河盯了一会,收回视线。
燕岂名感觉有戏。
他站到最前,右手掐决,一道剑气瞬间凝结在指间:“鸦群变幻不定,小心伤了里面的人。”
才怪,要伤那群老不死的,现在才是个好机会。
不过燕岂名对他们不感兴趣。
在秘境的时候,似星河见过自己出手,如果他看过的剑修典籍够多,就知道剑气是剑修身份的唯一标识。
燕岂名脸上更冷,微一扬手,特特将剑气在高处停留了极短的一息,然后,“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