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然而苏丞却越发不安,最初几日,他庆幸皇帝未曾造访,可随着时间推移,这份庆幸逐渐化作隐忧。
甚至碍于无处不在的监控,他连向哈里森传递不安的机会都没有。
可很快……这份表面的宁静,终被那个人的到来打破了。
那日,当迪厄斯踏入院落的刹那,无形的压迫感瞬间袭来。
在对上那双暗红眼眸时,哈里森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那种仿佛直面克鲁神像时的战栗,是刻在基因里对不可名状之物的恐惧。
震惊、愤怒、猜疑在心头交织,但此刻根本容不得他多想,他只能随队友上前行礼。
低头的瞬间,他感受到皇帝如有实质的目光好似要穿透他的灵魂,那是与朝拜克鲁神时如出一辙的窒息感。
礼毕,哈里森强压恐惧抬头迎视,他要让皇帝知道,即便地位悬殊,他也绝非懦夫!
可迪厄斯的目光却只是漠然掠过众人,最终落向他们身后,那里正站着他的恋人。
*
当晚,哈里森接到皇帝传召,当他来到书房外,发现守卫尽数撤离,空荡的走廊静得可怕。
然而推门而入的瞬间,眼前的景象却令他的血液瞬间凝固。
皇帝端坐书桌后,怀中搂着衣衫凌乱的纤瘦身影,那熟悉的墨色长发随着起伏轻轻摆动,伴随着令人心碎的喘息声。
哈里森如遭雷击,记忆中那个清冷如月的恋人,此刻竟在皇帝臂弯里绽放着陌生的媚态。
迪厄斯一手执笔,一手环住少年腰肢,他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僵立的哈里森,随即专注欣赏怀中人……
被蹂躏得艳红的唇瓣,迷离含情的双眸,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彻底沦陷的媚意。
“塞缪尔……”哈里森指节捏得发白,声音嘶哑得不成调,可那沉溺在欲望中的身影却对他的呼唤置若罔闻。
唯有迪厄斯捕捉到少年眼底转瞬即逝的清明。
他放下笔,修长手指插入对方发间,另一只手突然收紧,将想要扭动的腰肢牢牢禁锢。
然后他故意说道:“他在叫你……”
苏丞此刻已经彻底失去理智,得不到满足的委屈让他呜咽着用脸颊蹭着皇帝,像只讨宠的小猫般惹人怜爱。
“想要什么?”迪厄斯轻抚少年泛红的脸颊,声音低沉温柔,“说出来就给你……”
“迪厄斯……”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寂静书房中格外清晰,“你……”
“真乖。”迪厄斯吻去少年眼尾的泪珠,突然将人按倒在冰冷书桌上,修长手指深深陷入那截细腰,仿佛要烙进骨血。
苏丞本能地环住皇帝脖颈,任由高大身躯将自己完全笼罩,两人缠绵的身影,将门口的哈里森彻底隔绝在外。
亲眼目睹这一幕,哈里森如遭千刀万剐,心脏被撕裂般的剧痛让他几乎窒息,双腿也像灌了铅般无法移动,只能自虐般看着皇帝肆意玩弄他的挚爱。
时间在煎熬中流逝,哈里森感到灵魂被生生撕成两半,愤怒叫嚣着要手刃暴君,理智却警告他弑君必死。
这分明是皇帝精心设计的阳谋,但哈里森确信,他那清冷高傲的恋人一定是被卑鄙手段所控,否则怎会如此失态?
最终,他还是选择隐忍,只要一息尚存,他终有一日要救出心爱之人!
*
次日清晨,苏丞醒来后目光中满是茫然。
“醒了?”
迪厄斯冰冷的声音传来,他已穿戴整齐,正站在不远处凝视着床上的人。
在彻底清醒后,苏丞脑海中闪过零碎片段,昨夜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哈里森的声音。
他眼底快速闪过一丝惊慌与无措,强撑起身问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你指这个?”
迪厄斯轻点终端,墙面立刻现出投影,是他与皇帝在书房中缠绵的画面。
在看到哈里森推门而入后,苏丞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这一刻他只觉如坠冰窟,耳边嗡鸣作响。
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知道,自己永远失去了被哈里森所爱的资格。
屈辱、愤怒、绝望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嘶哑质问,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恨意,“……为什么?”
“因为欺骗。”迪厄斯缓步走近,将打捞出的终端扔在床上,“你与哈里森的私情,在艾因斯沃斯家族的密会……这些,我都知道。”
苏丞怔住了,原来自己所有的挣扎,在皇帝眼中都如同儿戏般可笑。
“我只是……害怕你会伤害他……”他声音发颤,整个人都在发抖。
迪厄斯捏住他的下巴,声音冰冷,“说谎,就该受罚。”
“罚……”苏丞恍惚想起与哈里森的点点滴滴,他确实错了,却没想到代价如此惨痛。
皇帝俊美的面容此刻阴冷得可怕,仿佛昨夜的温柔都是假象。
“哈里森已经亲眼目睹了你的堕落,没有男人能容忍这种事,你已经永远失去了他。”
这残忍的宣判让苏丞如坠冰窟,眼前人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可怕的怪物。
“或者……”迪厄斯声音骤然森冷,“杀了哈里森,才能彻底抹去他在你心里的痕迹?”
“不要!”苏丞脸色煞白,他死死攥住皇帝的衣角,泪水夺眶而出,“我发誓再也不见他了!求您饶了他!”
然而这番哀求却只让皇帝眸色更冷,他意识到……少年心底,竟还藏着最后一丝希望。
【杀了他!】怪物在迪厄斯脑海中尖啸,【只有彻底摧毁哈里森,塞缪尔才会完全属于你!】
迪厄斯眸色微暗,指腹重重碾过少年红肿的唇瓣,“记住你的承诺,别让我失望。”
待皇帝离去,苏丞蜷缩在床上,像只受伤的小兽般瑟瑟发抖。
“小呆,昨晚皇帝好感度回升了吧?”他在脑海中询问。
“是哒宿主大大!昨晚当着哈里森的面,皇帝好感度不仅恢复到80点,还额外涨了5点呢!现在已经有85点啦!”
苏丞若有所思:“虽然昨晚意识模糊,但我能感觉到皇帝看我的眼神变了……他很可能已经找到压制那个怪物的方法了。”
*
那晚离开书房后,哈里森如同行尸走肉般回到住处。
次日清晨,他被告知实习提前结束,但他并没有返回学院,而是将自己封闭在公寓里,切断了一切联系。
日复一日的煎熬中,恋人被皇帝肆意占有的场景不断在脑海中闪回。
痛苦与自责几乎将他吞噬,直到某天,一个意外的访客带来贝尔蒙特公爵的邀约。
哈里森本想拒绝,却在看到随信附上的密语后改变了主意,那是只有他和塞缪尔才知道的暗号。
在底层辖区一间破旧酒馆里,做了伪装的哈里森终于见到了这位位高权重的公爵,对方开门见山:“我可以帮你救出塞缪尔。”
“为什么?”哈里森警惕地皱眉。
贝尔蒙特公爵眼中闪过一丝痛色,“有些家族旧事不便明说……但当年若我没有为了所谓颜面赶走塞缪尔的母亲,她也不会早逝,这也是我毕生之憾。”
哈里森眉头紧锁,“您这样做仅仅是为了弥补对塞缪尔母亲的愧疚?”
贝尔蒙特公爵郑重颔首:“当年我未能护住她,如今绝不能对她的儿子见死不救。”
“可塞缪尔的母亲还在皇宫治疗……”哈里森迟疑道。
公爵环顾四周,突然压低声音道:“那根本就是皇帝的谎言!她早已没有苏醒可能,只是被用来要挟塞缪尔的工具!”
这话如惊雷般炸响在哈里森耳边,他想到恋人若知晓真相……该有多么痛心。
“若他母亲能开口,也一定会希望他逃离苦海。”公爵叹息道。
沉默良久,哈里森终于下定决心,即便这是陷阱,他也必须赌上性命一试。
*
那日过后,迪厄斯发现少年变得异常温顺,如同一只拼命讨好主人的小动物。
但他分明看见少年眼底挥之不去的阴郁,那强撑的笑容脆弱得令人心颤。
他忽然掐住少年下巴,迫使对方直视自己,“塞缪尔,你究竟在怕什么?是怕我……还是怕我对哈里森下手?”
帝王的目光如深渊般令人窒息,苏丞喉头发紧,所有辩解都卡在舌尖。
他意识到自己早已被看穿,任何谎言都只会将哈里森推向更危险的境地。
“你太紧张了。”迪厄斯忽然松开手,起身时投下一片阴影,“去参加宴会散散心吧,别总闷在这里。”
苏丞心头一紧,却又不敢深思,只是乖顺地垂下眼帘,“遵命,陛下……”
几日后,一套雪白的精致礼服被送了过来,苏丞在镜前缓缓转身。
剪裁精良的衣料勾勒出少年挺拔的身形,领口处成色极好的红色宝石,在灯光下流转着奢华的光晕。
“宿主大大,皇帝突然放您出门肯定有诈!”小呆在他脑海中焦急地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