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而短时间内,只有洗髓池才能毫无副作用地做到这一点。
  云栖鹤掩去眼中的思量,对尚盯着湖泊的齐阙道:“过来看看他。”
  如果说司辰欢清醒时,齐阙还敢同云栖鹤商量一二,那么面对现在强大又冷漠的他,齐阙只能默默应下。
  似乎司辰欢是他身上与世俗连接的纽带。
  这纽带一断,就从那个看似毫无灵力、冷漠寡言的少年,变成了这样高高在上、视苍生如草芥的强者。
  齐阙心中生出些思量,面上却是毫无显露,给司辰欢把脉后,摇头道:“三日已到,他身上的绮罗香压不住了,更何况,他背后的伤带了剧毒,两相叠加,若不是你给他输入灵力,怕是撑不到现在。”
  齐阙垂下的视线,看见昏迷中的少年,因为情毒而无意识地贴着云栖鹤里衣。
  他看不见司辰欢的脸,但从那搭在衣角发颤的粉红指尖,从那红衣弯折而勾勒出的曲线中,隐约能想到此时的少年该有多难熬。
  然而齐阙却毫无旖旎之思,甚至,那个不止一次的杀意再次冒出来。
  如果……如果司辰欢死了,云栖鹤同这肮脏世界的最后一根牵连斩断。
  他是不是就能毫无挂念、心无旁骛地和自己去复仇。
  杀光那些欺世盗名、偷天换日的伪君子!
  齐阙的呼吸重了一分。
  砰——
  迎面而来的黑雾将他掀飞出去,将大块大块岩石砸得四分五裂,掀起一阵飞灰。
  “咳……咳咳”,齐阙狼狈地躺在碎石中,凌乱发丝下,一双眼惊疑不定地看向云栖鹤。
  云栖鹤却不给他反应时间,几乎在齐阙准备起身的一刻,抬手四道黑雾迅疾如电,精准而残忍地挑断了齐阙四肢。
  “啊——”
  痛呼声在谷底回荡,连洗髓池都震得荡开层层碧蓝波纹。
  齐阙僵硬地瘫坐在碎石中,不自然垂落的四肢有鲜血流出,他痛得额角直冒冷汗,咬破了唇角,惊骇看向云栖鹤!
  云栖鹤的目光残忍威狞,如君王般冷酷无情,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他抬手碾碎。
  然而下一秒,一双透着粉红色、因为中毒而柔软无力的手环过他的脖颈,却因支撑不住,又重新往下坠去。
  云栖鹤收回了那残忍目光,小心而精细地笼住那双手。
  开口的语气都少了些冷厉。
  “收起你那些心思,若司酒死了,我也会跟着而去,什么血海深仇,却是顾不了的。”
  齐阙震惊地瞳孔都放大了些,嘴唇微动,最终却还是没有骂出声来。
  他想说丰都城血流成河,想说齐氏满门遭劫,想说你父亲、堂堂云琅仙君蒙冤十载,竟然……只算顾不了嘛!
  齐阙并不知道上一世他和云栖鹤被仇恨蒙蔽,执意复仇,最终带来了更为惨烈的后果。
  到最后,仙门百家而不存一,不是血流成河,而是目之所及处没有一片净土,大片大片的行尸爬满修真大地,说一句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暖意覆上脸颊,是司辰欢将泛着红晕的脸贴上了他的。
  将云栖鹤从前世的梦魇中唤醒了过来。
  云栖鹤眨眨眼,敛去眼底的悲悯,他极轻地松了口气,像是怕把怀中的人给吹走,抱着司辰欢的手却是更紧了些。
  平地扫过的风将四肢尽废的齐阙扫进了洗髓池中,蓝色的水波很快将他淹没。
  云栖鹤的声音传来:“你先前设计司酒入局,还对他生出杀意,这一次废你经脉,洗髓池还能帮你重塑回来,若再有下一次……即便看在齐家主的面上,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云栖鹤说完,抬手在湖泊中间设下一道厚重结界,将齐阙完全搁在了另一方世界中。
  “唔……”怀中的少年发出呜咽声。
  几乎要熟透的身体在他怀中忍不住蜷缩弓起,红衣被浑身的汗水浸透,紧贴在身上,优美的曲线弧度一览无余。
  云栖鹤面对齐阙时的冷漠荡然无存。
  他蹙起长眉,轻轻叹了口气。
  一只手仍然给他输入灵力外,另一只手腾出,一层层,褪去司辰欢身上的绛红外衣、雪白内里。
  青涩却又丰腴的身体逐渐在他眼前显露,细白的皮肤已经被蒸得透红,微微颤抖着,温软细腻。
  如同一朵盛开到极致,亟待采撷的花朵,颤颤巍巍、又迫不及待的,在他眼前绽放。
  第67章
  云栖鹤从一出生,便被寄予极高期望。
  他是玄阴门少主,是云琅仙君唯一的传人,万众瞩目,合该做到最好。
  云栖鹤也没人所有人失望,自幼醉心修炼,展现出极高天赋。
  在他六岁晓事之年,父亲便告诉他给他定了一门娃娃亲。
  他那时还不知道这桩亲事是玄阴门和药宗博弈的结果,只是冷静疑惑地问:“道侣是什么?”
  谈到这个话题,父亲不禁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有淡淡的怅惘和哀伤,更多的却是怀念和甜蜜,那双阅尽千帆的眼眸甚至亮了几分,依稀露出了年轻时的恣意之色。
  “道侣,便是所爱之人。”
  “什么是爱呢?”
  “爱啊,世人说了数千年,谁也不能说清楚。不过,它能给你带来世间至高无上的欢愉,可同时,也让你无端痛苦、无法自已,生出许多忧虑愁绪来。”
  彼时云栖鹤不解:“欢愉便罢了,怎么还有忧虑痛苦,既如此,何苦要爱呢?”
  父亲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不知所起,这才是爱啊。”
  时光流转,在八岁那年星光璀璨的春夜,自桃花树上迎面跳下的小孩直扑入怀,带着酒香的小嘴“吧唧”亲上了他的侧脸,说“你好漂亮。”
  此后几千个日夜相伴,无数次辗转反侧的夜里,六岁那年射出的回旋镖正中眉心。
  “何苦要爱呢?”
  -
  “你爱……你喜欢我吗”
  云栖鹤喉间一转,将“爱”变作了喜欢。
  不需要爱他,仅仅是“喜欢”,便是上天垂怜了。
  可惜,跟一个中毒、尤其是中了情毒的人谈论喜欢,明显是不合时宜的。
  何况这人如今还赤-身裸体地躺在他怀中。
  司辰欢“呜咽”一声,根本听不清他说什么,整个人在情-欲的高热下,眼睛都红了,泛着粉红的身体如熟透到将近糜烂的水蜜桃,急于求人采撷,却又不知道眼前这人为何还要啰嗦,索性将全身都紧紧贴了上去。
  不够、不够……
  明明已经彼此紧贴亲密无间,身体的空虚却更为急切,如燎野火要将他全部吞噬殆尽。
  司辰欢呜咽着、哀求着,光滑柔软的双手环过云栖鹤脖颈,同样滑腻白皙的大腿搭在了他腰间,在身体本能趋势下,不住催促着。
  周围深邃碧蓝的湖水一波又一波涌来,温柔地拥抱着两人。
  云栖鹤身上的白衣,已经皱得不成样子,被司辰欢无意中扯地露出了大片胸膛。
  那片皮肤极白,在湖水映衬下几乎晕出一层白光,像是冰雪倒映。
  他抱着司辰欢,额角、侧脖、手背……几乎每一根青筋都明晰凸显,显示出主人此刻极致的忍耐。
  然而,无论是输入的灵力,还是这方仙人遗留、能重塑根骨的洗髓池,只能解除司辰欢后背因匕首而中的毒素,却无法消除他体内的绮罗香。
  云栖鹤长睫一垂,像是无可奈何,另一只手终于彻底解开了身上的白衣。
  “莫要怪我。”声音很轻,消散在涟涟水声中。
  深邃幽蓝的湖水倒映出两具身量修长、黑发白肤的人影。
  交颈亲密,抵死缠绵。
  越来越多细碎的声响被封锁在结界中。
  只有涟漪一圈又一圈。
  不断荡漾……
  ……
  云栖鹤同司辰欢八岁相识,十余年间没少同塌而眠,甚至在情难自已的时刻,也曾在片刻越过界限,窃玉偷香。
  可仅仅是那些浅尝辄止,便足以让他在少年时辗转回味,在以后数年的黑暗岁月间当作唯一的光。
  何况现在。
  怎么会这般软。
  这般甜。
  云栖鹤爱怜地抱着怀中微微颤抖的身体,细密的吻落在他尚带着泪珠的眼睫、濡湿的鬓边,身下的动作却与温柔的神色截然相反。
  封锁的结界模糊了时间的流逝,洗髓池一波一波晃动的水声遮掩了欢愉。
  ……
  司辰欢终于睁开眼时,只觉浑身泛着细密的疼痛。
  半梦半醒间,混沌的脑海划过了细碎片段,配合着身上疼痛,司辰欢原本还带着惺忪的双眼,蓦地瞪大。
  不会吧不会吧……
  他竟然跟自己的竹马……睡了?
  视线下移,自己腰间还横着一只手。
  苍白,修长。
  那是他曾无数次牵过的手。
  可此刻,那只手背上还残留着些浅淡的牙印,泛着暧昧的红色,那是他受不了痛时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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