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等等等等——”司辰欢直接扑在了他身上。
  “哥哥,云唳哥哥,我刚才都是瞎说的,我一点都不好奇,真的!”
  ……
  夜已深,月色透过半敞的窗棂,透在地面,像铺了一层霜。
  客栈深阔昏黑的床榻内,醉酒的少年一身红衣,即便被按在床上,还是不安分地扭着身子抬起头,想要亲吻那俊美少年的侧脸。
  云栖鹤居高临下打量他,眼神晦暗如一头被锁住的猛兽。
  他俯身靠近了身下的少年,语气危险又透着压抑,“其中滋味,你不会想知道的。”
  剩下的话淹没在贴合的唇齿中。
  -
  司辰欢这一夜睡得很沉。
  等再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错过了晨练。
  他躺在床上,一只手臂搭在额头,盯着房梁有些出神。
  也许是太过相似的灿烂烟花,他竟然梦见了十七岁那年他千里迢迢去玄阴门找云栖鹤、对方丢下满堂宾客跟他在城楼打闹的场景。
  没想到过了几年,他竟然那对当时的情景记忆犹新。
  可惜后来变故太多,让他一直没有机会再问一次云栖鹤。
  所以直到现在,他还是不知道那一晚烟花绽开时,对方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司辰欢拍了拍额头,将旧时记忆和曾经的执念抛在脑后,起身去寻竹马。
  他进入云栖鹤房中时,发现他正在收拾行囊。
  “天音宴结束了,小八体内的毒素不能等,我们去药宗吧”。
  云栖鹤腰间的锦囊中蹲着一片小纸人。
  司辰欢凑近一看,只见小八蔫头耷脑的,原本雪白的纸身竟在左手处开始出现了一点黑印,像是一滴墨不小心洒落在宣纸上一般,无比刺目。
  司辰欢登时急了:“怎么回事,已经开始扩散了吗?我去找文京墨。”
  “先不用”,云栖鹤拉住他,手掌用力握住他手心,示意他冷静。
  “我已跟文京墨商量过了,他跟我们一起回药宗,先去收拾东西,等会儿自然就能见到他了。”
  司辰欢看他镇定神色,这才松了口气:“那我这就去收拾,很快。”
  他快步走出房间,走到一半时,却又想到,楚川知道这件事了吗?
  依云栖鹤对楚川的嫌弃,应该还没告诉他,于是脚步一转,先去了楚川房间。
  他抬手敲门,刚一碰到,门就开了。
  只是房内空无一人。
  “这门怎么是掩着的,人去哪了?”司辰欢嘀咕着走了进来。
  楚川的房间稍显凌乱,桌上堆了许多厚部书籍,司辰欢探头一看,尽是些古篆文字,看得人头疼。
  楚晚舟也算是改过自新了,竟然能坚持看这么久的经书,还都是有关乐理的。
  司辰欢想到苏幼鱼,登时肃然起敬,莫非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也不知道楚川想跟他们走,还是想继续留在天乐城。
  他拿出传讯玉佩,正想问楚川在哪,起身时却不慎带落了一本放在桌侧的素净经书,“啪嗒”掉在地上。
  司辰欢下意识弯腰捡起。
  然后身体僵在了半空。
  脚步声从外响起,楚川恰好回来:“你怎么了?”
  司辰欢死死盯着地上翻开的经书,因为入眼的内容太过震撼而瞳孔颤抖。
  直到楚川的声音响起,他才打了个寒战,匆匆收手起身,快步后退,撞在了楚川茶桌上,登时那些大部头书籍也不慎纷纷掉地,发出分量很重的“砰砰”声。
  司辰欢下意识看向那些大部头经书,又看了掉在桌侧的那本,大步流星走到楚川身前,痛心疾首道:“亏我还以为你改过自新了,没想到你当年敢买《温香玉》,现在一边看经书,一边竟然还看那种、那种……你对得起苏幼鱼嘛!”
  说完拂袖离去。
  留楚川一个人留在原地不明所以。
  “什么意思,刚想问他是不是真要走来着?”楚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忙走到方才司辰欢的位置一看,一本熟悉又邪恶的半开话本,静静躺在地上。
  “它怎么在这?!!”
  一道人影翻过半开的木窗,轻巧落地,迅速捡起地上的香艳话本,心疼地拍了拍:“你这人都不懂得爱惜书嘛,早知道就不放你这了。”
  一张芙蓉面,眉心朱砂痣,正是他之前心心念念的苏幼鱼。
  只是楚川此刻见了她,犹如见了女鬼,一脸惊恐:“你怎么也在这?!”
  苏幼鱼没好气白了他一眼:“我怎么不能在这了?谁让你之前乱翻我东西,我这不是看你想看我的话本,加上我爹娘又严查我书房,咳咳,所以情急之下先借地方藏一藏嘛。唉,只是好像刚才被司道友看到了,可惜时间有点短,也不知道他学会了没。”
  楚川:“不是,谁会学这种东西啊!还有,我们之间没有这么熟吧?你怎么就直接进来了?!”
  苏幼鱼白了他一眼,原本想速战速决的心思一变,反而直接坐了下来。
  “不熟吗?听角愫说你喜欢我来着。”
  第49章
  偏僻的角门外,是一方小巷,一辆马车正静静停靠。
  司辰欢斜倚在车门,一腿曲膝搭着手,另一只束在墨黑长靴中、显得长而直的腿无聊地轻点着地,腰间的两枚小金币顺势垂落。
  他不时朝半掩的门探头望去,不耐道:“这楚晚舟忒磨蹭,不如我们先走吧?”
  他身侧,坐着一身雪衣银带的云栖鹤,闻言便拿起缰绳,轻轻一抖,温顺的马儿便撒开蹄子走了起来。
  “等等我开玩笑的”,司辰欢忙按住他手背,还没来得及停车,便见角门处闪过一道影子,径直落在马背上。
  墨竹青衣,身形高挑,不是楚川是谁?
  只是他背影稍显仓促,双腿一夹便驱马快跑起来,像是背后有恶鬼讨债。
  司辰欢猝不及防,整个身形往后倒去。
  “哐当——”一声。
  司辰欢撞入一个宽阔怀抱,身后之人却径直撞上车门边沿,发出肉疼的碰撞声。
  吓得他忙起身朝后看去:“你没事吧?”
  云栖鹤原本淡漠的眉眼,在身前少年转过身来时,微微蹙起了弧度,他咬了咬下唇:“没事。”
  然而他一只手却是按着方才碰撞的肩膀,起身时颇为艰难。
  司辰欢更加心疼了,忙一只手绕过他后背,半抱半扶将他揽在怀里:“还说没事,让我看看。”
  他竹马现在可是凡人之躯,身娇体弱,比不得楚晚舟那厮皮糙肉厚,这磕到碰到,可是很疼的。
  说着,上手摸了摸云栖鹤瘦削却宽阔的肩侧。
  云栖鹤原本比他高一个头,此刻却低垂着脑袋半靠在他怀里,掩去眼中止不住溢出的笑意。
  马车内,透过挑起的车帘,目睹了这一幕的文京墨不由啧了一声。
  他手中出现了一个白玉瓶:“上好的跌打伤药膏,只卖十颗灵石哦。”
  司辰欢正摸出云栖鹤骨头未移位,松了口气,又听这奸商蛊惑的推销,心动地看了过去。
  云栖鹤却侧身挡住了他视线,蹙起的眉宇也抚平了,“不用,我没事。”
  “真没事?”司辰欢还不太放心。
  毕竟一向沉稳冷静的竹马这次都皱眉了,可见被撞得多疼。
  莫非是怕自己担心所以故作坚强?不然还是买点药膏来涂涂好了。
  云栖鹤从他滴溜转动的眼神中读出了他的想法,不得不从司辰欢怀中都直起了身,另一只手按在他肩上,稍稍用了力:“放心,真没事。”
  见他这般坚持,司辰欢只得道:“好吧,如果还疼立马跟我说。”
  他看着云栖鹤点头,放心了些,手便从对方后背撤走,转身骂起楚川:“你突然跑什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害我们都撞上车门了!”
  疾驰的马车已跑出小巷,来到长街。
  幸亏他们选得这条路偏僻,没有什么街边摊贩,行人也少,要不然非得被城中守卫缉拿不可。
  “我逃命啊!”楚川扯着嗓子回他,却也放慢了一点速度。
  趁着他俩插科打诨时,云栖鹤微微侧身,泛着冷意的视线掠过车内一身朴素青衣的俊雅男子。
  文京墨无辜地同他对上视线,晃了晃手里的白玉瓶,“可惜了,生意没做成啊。”
  云栖鹤皱了皱眉,这才倒是真情实意。
  可惜司辰欢没看见,他只盯着楚川的背影,若有所思。
  直到马车驶出天乐城城门,楚川紧绷的肩线这才放松下来。
  他翻身下马,又钻入身后的马车,抬起车内摆放的茶水吨吨吨喝了好几杯。
  司辰欢坐在他身边,肩膀一撞,问道:“你还没说呢,做什么坏事了,跑得这般急。”
  楚川放下茶杯,一言难尽地摇了摇头。
  总不能说是羞愤而逃吧?
  不过那个角愫,亏他还这般信任她,没想到竟直接把自己给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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