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左碧君无言以对,白玫双眼含泪:别以为我没瞧见,你贴身带着的玉蝉上了哪去?那可是国宝!是你的家传宝物!
被一语戳中,左碧君一窒,一句借口都找不出来了。
白玫不愿先离开,怎么都不愿意接那张船票。
两张船票,一个平度轮可以安全到达港口,绝对安全,一个则是飘扬在航线上,不知哪里沦陷,哪里安全,只余下茫茫未知的生死难料。
白玫哪能不知。
恐怕左碧君给她的那封信,就是那绝密的秘宝。
她们都想让对方上最安全的那座轮船,谁都不肯退后一步。
左碧君无奈,咬咬牙,假意顺从,却在白玫转身,要给她去泡干粮的时候,从后面一击,将白玫击晕了。
她将平度轮的船票留下,心知白玫不识得几个大字,在桌前坐了片刻,留了一副不伦不类的画。
临走前,她将屋门关上,从外面用铁链重重捆住上了锁,却留了足够的、可以将手伸出去开锁的缝隙。
然后将钥匙扔进门,不偏不倚的落在了白玫的鞋边,她一起床就能看见。
做好这一切,左碧君如释重负,粲然一笑。
这一路,她手上拿着尚有些用处的通行证回到商会,愁眉不展的商人们将她团团围上,询问她去了哪。
左碧君不提将家传秘宝献上,换来一张平度号船票的事,只说:内子交予我一张商船船票,我与她告别去了。
其余人便唉声叹气的走了。
商船船票,这里的人谁拿不出那点钱来?
担心的是什么?
还不是安全!
费鹤鸣喊了停,这场过了。
所有人都出了一口长长的气,但没时间多休息,拍完这一场后,剧组所有b组成员开始收拾行李,准备转移拍摄场地。
两人的戏已经到了最后期,场地、调动,一切都很难,最后的那场爆破戏,甚至容不得她们两个出一丁点的差错。
最后一个场景是在申海市沿海的一个古镇码头拍摄,开拍时间计划是在晚上八点,太阳完全落山后。
黎数和陆嵬一起坐在车上,521开车,元宝巡逻,摇摇晃晃的跟着车队往古镇的方向走。
窗外的风景每隔一会就有新的变化,经过一个比较大的花园的时候,陆嵬看到外面有很多人在野餐,也有附近的学校组织学生出来春游。
陆嵬看着窗外,忽然说:我们两个以前从没有去旅游过。就连申海市周边都没有,一次都没有。
听起来有点像控诉。
黎数回过头,目光从已经只剩下薄薄一两页的剧本上抬起。
其实早就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了,只是每一个戏拍完后总有些怅然若失,忍不住就想多翻翻。
她只剩下今晚的最后一场戏,被左碧君安排的留在这里保护她的战友们护送着,一路前往平度轮。
闻言她干脆就把剧本合上了,向后略靠了靠。
陆嵬偏头看她一眼,又抿唇,不说话了。
以前也总是这样,黎数以前觉得陆嵬这样可爱,现在也没办法审美突变。
这种有话不说,又自己憋着想说,但一定要先被人发现的模样,黎数现在看也还是觉得有点可爱。
她好整以暇的回:以前太忙了。不论是你还是我,都太忙了。国外去不了,国内又会被认出来。
黎数向窗外看了一眼。
拉着遮阳帘,只能从缝隙里看到点外面。
刚刚匆匆一撇的野餐的人,她也看到了,也觉得温馨令人羡慕。
已经离开了郊区和群山,车队走到了市区,偶尔经过路口的时候,会有不少路人停下来拍照。
黎数过了一会,才继续说:我曾经问过你几次,要不要和我朋友们出去玩玩,你都否了。后来也问过你想不想出去旅游,你也说不去。
陆嵬抿了抿唇,有点无力的辩解:我那时候是想跟你去的。
黎数托腮:但最终没能去成。
陆嵬又不吭声了。
黎数沉默一会,手指在手臂上轻轻敲了敲,突然说:陆嵬,或许你自己都没察觉,又或许你以前是有意为之,但你和我之间,以前都非常别扭。不像是情侣,也不像是陌生人,倒像是一对相处还不错,也能谈谈感情,但互相不能见光的长期|性|伴侣。
陆嵬一愣。
黎数抿抿唇。
作为这段关系里的年长者,其实她更习惯将情绪往肚子里吞。
所以陆嵬那一天下午,问自己有没有爱过她时,黎数下意识的第一反应不是承认,也不是拒绝,而是沉默。
向比自己小了七岁的女友示弱,不论是在感情上还是认知上,对黎数来说都很难做得到。
黎数直接说:我们在一起了多久?曾经。
曾经两个字戳的陆嵬心头一痛,她脸白了下,才说:七年。
黎数说:如果后来不出事,那我们说不定就那么不清不楚的在一起九年了。
她忽的笑了声,也或许,可能两年前,即便我没出事,我们两个也会分开。
陆嵬不信:怎么可能?!什么叫不清不楚?我们明明是光明正大在一起的!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黎数静了会,像是在思考要怎么讲。
过了片刻,她说道:我们的确没有偷偷摸摸,但你见过有像是我们两个一样的情侣吗?
陆嵬手心湿漉漉的,话说的很艰难,什么样的?
黎数先肯定了这段感情:我们在一起了七年,同居了近七年。虽然聚少离多,但感情一直算是稳定。
陆嵬点头。
黎数又说:但你敢相信吗?直到几个月前,我才知道你父亲和母亲是谁。
黎数觉得好笑,手指不自觉在胳膊上捏了一瞬间,七年的情侣,我没见过你的朋友、亲人,只去寰宇找过你几次,从头到尾接待我的,也只有前台的一个李情。我连你父母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陆嵬嘴唇动动,想解释什么,但黎数摆了摆手,说:还记得我最开始说的话吗?
我曾经问过你几次,要不要和我朋友们出去玩玩,你都否了。
陆嵬眼圈有点红。
黎数叹了口气,说:我不是责怪你,也不是想跟你争吵,只是你提了,话也聊到这了,我刚刚忽然间想到了一个以前从没想过的假设。
陆嵬抹了把眼睛,但忘了她带妆了,一抹蹭了一手的粉底。
黎数先说了句:妆花的不厉害。才又说:只是我刚刚忽然在想,你从前不愿意跟我单独外出,说是怕被拍到,对我影响不好,又避开和我朋友见面,也从不跟我提你家里的人,也不喜欢我去公司找你。
话越描越黑。
黎数只这么说,都感觉,如果是从第三人的视角来看,她和陆嵬之间像是在偷|情。
自己对陆嵬而言,是不能见人,也不能被曝光的关系。
但这段时间有一个念头愈演愈烈。
陆嵬刻意找一个替身,向全世界展现亲昵的姿态,更是要将这个替身捧到高位上。
又是顾宗年的突然到访,且对自己一个替身形象忽然升起的兴趣,和多方面的试探。
最后,是陆嵬说,《真凶》的剧本,是被顾宗年抢走的,费鹤鸣几年前起就因为瓶颈期有了暂休的想法,只是刚好秦霜回国,顶上了剧本的空缺。
费鹤鸣担任总指导,秦霜担任总编剧,这才又重新突破了新的高度,站在了新的巅峰。
但顾宗年呢?
他也需要剧本,却一直没有出现过瓶颈期,对于一个导演、甚至年年都有产出、甚至经常有花边新闻、干儿子干女儿都有好几个的导演来说,这根本不现实。
就当是自作多情,但黎数想了很久,直直的看着陆嵬的双眼,说道:和我走的太近,被曝光后,你担心顾宗年伤害我,或者用我来要挟你,是吗?
心脏倏地一紧,沉默了良久,陆嵬终于点了点头。
黎数久久无言。
半晌,她吐出了一口郁气,说: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陆嵬闭了闭眼,在黎数面前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头垂着,一边的肩膀靠在椅背上,小声说:我和你接吻被拍到的那一次。
她抬起头,看了眼黎数的嘴唇,出神的盯了两秒,说:也是唯一的那一次。他那时候对你产生了兴趣。
黎数皱了皱眉,仔细回想了一下时间,那不就是费导说要隐退的那一年吗?
差不多就是她出事一年前的时间。
她和陆嵬在外面接吻被拍到,第二天闹得沸沸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