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说错了，看照片才发现，韩琳琳当时是长头发。’
原本还是一个猜测，现在简一几乎就可以断定：“霍展鹏骚扰过你，对不对？你为什么要隐瞒？”
韩琳琳闭了闭眼睛，她如今已经快三十了，那些曾经的回忆她还没有想过要重新去翻看。
就在韩琳琳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广场上开始播放起早间的广播，晨练的女囚开始在操场上跑操。简一的耳朵里像是充满了棉絮一般，只能隐约听到广播的尖声，韩琳琳的话他不再听得见。虽然这已经是他的常态，可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因为自己的原因抓不住线索，不过多少次，简一都会感到受挫。
他只好去看盛放，好在盛放知道他的意图，帮他及时的翻译。
‘霍展鹏是骚扰过我，当时出事之后自己很害怕，所以选择了隐瞒。’
“所以他没有例外，”简一突然道，“他一直都找的长头发的女生。付思麟并不是他心仪的对象，她跟霍展鹏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韩琳琳猛地看向简一，她以为对方是在问自己的情况，没曾想，这才是简一真的要问的事情，而自己无意的回答，已经说明霍展鹏对长发的偏爱。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说下去，否则迟早眼前这个人能够问出一切来。
她朝简一说了什么，破天荒在起身时看了一眼盛放，嘴巴跟着动了动。盛放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吃惊的神色，却很快又被她遮掩下来。
‘她说她失陪了。’
简一一下皱起了眉毛，韩琳琳眼见着说了两句话，盛放显然没有转述对她说的那句。
第34章
简一离开的时候看了看远处操场里运动的女囚，有时候他就感觉自己才是监狱里的囚犯，所见所闻所感，一切信息都是经人筛选过的，他还需要通过这些小纸条似的线索去找所谓的真相。
盛放走在他的旁边，正在揣测简一是否能够发现自己其实没有叙述完整。
“别偷看我了，”简一喟叹一声，“你不说就不说吧，算了。”
盛放一听对方显然已经明白了，也道：“对不起，以后……以后早晚能知道的。”
简一摇摇头：“之前在局里办案，一队也老是不给我们信息，最后还不是偷到手了。你说得对，我早晚能知道的。作为一点回报，要麻烦你帮我看一下韩琳琳了，我觉得她很古怪。”
盛放道：“你就不怕她跟我互通有无。”
简一笑道：“你们要真的互通有无，何苦你还陪我在这儿跑来跑去，她对你说的那句话，一定是你想瞒住所有人，但她可能碰巧知情的事情。跟付思麟的案件关系不大，所以这个案子我还是可以找你帮忙，对吧？”
这还是第一次盛放对眼前这个男人对信息的敏锐程度感到震撼，她一下就明白为什么韩琳琳离开得突然，简一问话有技巧，韩琳琳也知道自己很可能会透露什么，而那些事情，她藏了十几年。
韩琳琳到底是一个女生，也没有什么危险系数。简一让盛放去看着韩琳琳，也只是想她们拉进一下关系，看是否能知道些什么，或者从她日常行为里发现什么。
而简一则一个人又开始每天往城南中学跑。韩琳琳和付思麟的关系，他想问一问当年的老师。简一一连去了三天，前两天因为学校组织研习，那位老师一并出差，没有在学校。今天老师已经回来了，简一就站在办公室门口等着下课。
这趟本来他想要通知付思麒，但一想到对方每日煞为辛苦，又担心自己问不出个结果倒让对方空跑一趟，于是还是自己来到了学校，唯一不便的只是他的耳朵。
他看着那位女老师已经回了办公室，正好四周也没有学生上前。
他还是出示了那张警官证的照片，还好这些场合不像门卫那样的场所一定需要证件原件。大部分人看到照片也会相信。
简一赶在老师开口说话之前主动表明了来意：“我局最近在梳理老案归档事宜，对当年的案件线索在重新整理，所以这次才来到这里。局里人手比较少，我的耳朵因为受伤的缘故已经听不清了，所以还要麻烦老师，在我的手机上打字就好。”
他说完就把手机摆到老师面前，里面已经列好了几个问题。
老师推了推眼镜，她眼角已经有了些细纹，打量了一下简一，才垂头去看那个手机。
老师一边想着，一边拉来了一个凳子让简一也坐下来。然后她开始在手机上打字。
前面的问题都是关于案件的叙述，老师的回答基本和卷宗里的相似，这说明老师的信息依旧真实可靠。简一在后来问道付思麟和韩琳琳的关系，他看着对方在手机上输入‘关系很好’，然后却又立马删除，重新输入。
‘她们关系非常好。’
老师放下手机看了简一一眼，总感觉文字还没有把她真的要说的传达出去，似乎欲言又止。
简一适时地微微垂头，朝老师又靠近了一些，将自己的助听器离对方又近一点。
“特别好，你能明白吗？特别好。”
老师不愿意对自己不肯定的事情做定义，所以她只能如此叙述，她将‘特别’咬字十分的重，简一迷迷糊糊感觉除了老师想要表达的意思。她的暗示让简一明白她们的关系显然不能堂而皇之地进行讨论。他开始快速回忆起关于这二人的一些细节。
他忽然就想到了那一条手链，那个字母l，可能不是代表付思麟，而是代表韩琳琳！
简一做完询问竟然过去了两节课，要在平时这大概半个小时就可以结束。
“耽误您的时间了。”简一这次是真的有些抱歉，换一个正常人来，对方哪里需要这么费劲的表达。
哪知老师只是笑着摇头：“我们学校以前有过一些你这样的学生，没什么的。”
简一歪了歪耳朵，恰逢正在上课，走廊没有学生，他勉强听了个大概，不过这句话倒提醒了简一：“老师您认识盛放么？跟韩琳琳他们一个年级。”
“诶？”对方思索一阵又摇头，“盛放？确实没印象。”
简一点点头，正准备离开，一旁高二看起来年纪稍微大些的老师却正好路过。
“盛放？不是那届啊。”对方端着茶杯突然驻足，语气里有惊讶更有遗憾，“是……届啊，我班……当时……也觉得可惜……”
这句话简一只听到了不跟韩琳琳同年，以及‘可惜’什么的，他赶紧又走上前去，想要再问问。盛放的档案明明白白写着10年入学，韩琳琳和付思麟都是10年，怎么可能不是同年？
简一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抬起手机，是盛放的电话。电话在震动三下之后就被挂断，随后是一条信息出现在屏幕上。
“韩琳琳可能出事了！快来她家！”
韩琳琳的家离城南并不远，最多也就十分钟的车程。韩琳琳在一个小区租了一个带阳台的单人间，此刻盛放正等在她的房门口。
“昨天她回家之后到现在已经二十四个小时，我怎么打电话敲门都没人接，我去物业那里看了监控，她没有离开这栋楼。”
简一一边看了看楼梯间的结构，一边问：“报警了么？”
“报了，我给你打电话了啊。”盛放无辜道。
简一回过头来欲言又止。
“算了，来不及了。”简一说着敲开了临户的房门。
韩琳琳住在九层，外面从地面是无法到达她的房间的，只有阳台外一墙之隔的地方是临户的阳台。
临户住着的也是一个姑娘，看见简一原本还有些警惕，问了好些问题，只可惜声音不大。盛放赶紧帮简一解释，得到对方的许可之后推着简一赶紧进屋去。
简一冲到阳台去朝隔壁张望，似乎是在判断自己徒手是否可以翻到栏杆的外面爬到对面去。两户中间的墙体垂直于阳台，到栏杆外侧一点就停止了。简一看了看觉得有戏，二话不说腿一抬就打算往外爬，盛放比他慢一步，刚同屋内的女生找到代用的绳子，一转头就看到简一快要爬出栏杆了。她大叫一声上前一把拽住简一的裤腰，期间还被阳台的门槛绊了一下，差点就将对方的裤子扯了下来，黑色的内裤露了半截在外头。
简一立马缩回来抓紧自己的裤腰，回过头去：“你干嘛？”
“不好意思！”盛放大声道，“但好歹你栓个绳子！”
盛放将绳子拴在简一的腰间打了个不容易解开的绳结，另一头栓死在栏杆扶手上，然后自己的手伸出去拉住绳子。
“别拽我裤子啊。”简一落下句叮嘱，然后重新翻出去，他把着栏杆，双脚的前脚掌踩在栏杆外面的一点地面上然后缓慢地向隔壁挪去，最后移开一只手去够隔壁的栏杆。
盛放看着对方的手过去一只，然后脚也过去一只，一直到只剩了绳子在这边阳台外抖动。不多时简一在那头扯了扯绳子，示意他已经到位，盛放这才放下心来。
约莫过了五分钟，韩琳琳家的房门被简一从里面打开，一股白色的烟气顷刻就从里面开始飘出来，盛放被骇得后退一步。烟雾里简一又直接倒转了回去，简一也赶紧捂着口鼻跟上。单间配套的房间中床上躺着的正是韩琳琳，此时阳台的门已经被简一大打开，而释放烟气的不锈钢盆已经被简一踢到了阳台上，里面层叠堆着半黑半白的木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