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里面还有人,纸鹤落在靠近门的柜子后。
  好险,谁会把镜子正对着门放,镜子前坐着个女人,正在揽镜梳头。
  尸偶的动作僵硬又缓慢,给人一种违和感,镜子里的人发白的双眼一动不动看着镜中的自己,右脸有伤,布满了整半脸,里面的血肉早已干瘪。
  这就是殷珵所说的楼主?
  纸鹤慢慢往一边移动想要看清整张脸,对镜的女人一直重复着同一个动作不停的梳头,梳子每落下一次就是一大把掉落的头发,她梳的那一块头发全被梳没了,只剩一块秃着的头皮,血淋淋的,这才停手向其他地方。
  纸鹤跃到桌上躲在杯子后面露出个脑袋正好能看到镜子里完整的脸,梳着梳着女人发白的眼球突然开始转动,一圈接着一圈,梳头的手更加用力,嘴角勾起诡异的笑。
  放下梳子挽了发髻,血水把头发一缕一缕的粘黏起来,她拿起面前的珠花直接顺着头发插进头皮里,脸上挂满了头皮流出的血水,喃喃自语道:“不好看……不好看啊……”
  “这样他不喜欢……不好看……”摸着自己的脸,突然尖叫一声,“他为什么不看我去看那些贱人!明明我才是最漂亮的!啊!!”
  一把扫落了珠花首饰,趴在镜子前双手抓住镜子,“他睡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就是不睡我?!”
  脸上血水横流,一半脸被伤口占满,疯疯癫癫抱着镜子自言自语,诡异至极!
  突然不出声了,放下镜子坐直,笑起来,“没关系,你会喜欢我的,毕竟你要的东西只有我有……”
  “咚咚咚——”
  门外敲门声响起,纸鹤赶紧藏到门口的柜子后面,镜子面前的女人说了句,“进来。”
  门被推开,是刚刚出去的人,人见到了,至于“东西”不能现在找,这栋楼里不少有能力的,到时候闹开了他们占不到好。
  他出来的时间也有一会儿了,得回去了。
  纸鹤飞出屋子后屋子坐在镜子前的女人忽然转身看着纸鹤飞走,脸上笑意加深,“很快,我们就会见面了,呵呵。”
  但只一瞬女人就恢复正常,好似刚刚什么也没发生,继续转过身对着镜子戴珠花。
  “这个好看,他会喜欢的……”
  “小翠,这个怎么样?”
  “主子戴什么都好看。”
  两人的对话没有一丝感情,脸上也没一点情绪波动,仿佛两个木偶在交流。
  第20章
  晏秋沉摸了摸鼻尖看着所剩无几的筹码,他这输得也太过了,七次他就赢了一次,再这样下去家产真要被他输光了!
  “再拿一副骰子来,”晏秋沉笑着拨弄木匣子中的蛟珠,“我们换个玩法。”
  “怎么玩?”
  “这样,我们各自摇骰子让对方猜大小如何。”
  对方倒是豪迈,爽快的答应了,青年又去拿了一副骰子和骰盅。
  晏秋沉吸了一口气拿起骰盅摇,萧允怎么还没回来!再这样下去他真要完蛋了!
  赌这方面了解挺多,可他也不是赌徒,只是平时在云安城的时候喜欢到处窜,看多了知道怎么个玩法。
  可这不代表他厉害啊!
  他就是个半吊子!可能连半吊子都算不上!
  赌个屁!他怎么玩的过这老的!
  两人同时停下,晏秋沉手放开骰盅抬头,“你先请,林老板。”
  林老板也不推脱,看了一眼晏秋沉面前的骰盅,沉默片刻,道:“大。”
  晏秋沉扯唇,垂眼盯着林老板摇的骰盅,喉咙上下滑动,“我猜大。”
  林老板眉毛高挑,“你确定?”
  晏秋沉咬牙点头,他就胡乱一猜。林老板发白的眼珠似乎定定盯着,细微的表情在僵硬的尸体脸上无限放大,明显极了。
  他似乎诡异的笑了下,“晏公子,你猜错了。”
  林老板揭开骰盅,里面“一一二”,是小,小的不能再小。
  晏秋沉扯着笑把面前的木匣子推出去,“比不过林老板。”
  这时,门被推开了,晏秋沉侧头看去,是萧允,手里还抬着两个黑陶酒坛。
  晏秋沉欲哭无泪的瞅着他,萧允不明所以走进来,看到晏秋沉面前只剩一盒银票,而对面摞起来木匣子老高。
  这是...输了?
  眼神询问萧允事情办成了没,见他不查的轻点了下头不由呼出一口气。
  终于可以不玩了。
  伸手接过萧允提着的酒坛揭开猛灌一口,家产被他输得只剩这么点,他爹不会气的半夜来床头盯着他吧。
  喝过酒,晏秋沉没说话,林老板转着眼珠,问:“晏公子还继续玩吗?”
  “不了,再玩我也赢不了林老板。”晏秋沉冲着对方一笑,“林老板的赌术在下佩服。”
  一顿吹捧后晏秋沉带着萧允走了,连抵押物都没去拿,一路直直走出门。
  走到没人处手扶墙呢喃,“完了,我爹不会被我气活来扒了我的皮吧...”
  “...全输光了。”语气间满是不可置信。
  手搓了把脸调整情绪,问萧允道:“看清楚人了?”
  萧允点头,“年纪略长,一侧脸上有伤,就是个普通人。”
  “你记住了就行。”晏秋沉道:“先找个落脚处,等六月七日来临。”
  “你有钱吗?”晏秋沉突然蹦出一句,见萧允看过来,不自在的吸了吸鼻子低声道:“我输得快成乞丐了。”
  晏秋沉低着头不看他,倏然听到了一声轻笑,惊讶抬头撞进萧允的眼里,“有,走吧。”
  晏秋沉回头深深望了赌楼一眼,他一定要想办法赢回来,不然以后怎么活,乞讨吗?
  两人就找了就近一家客栈落脚,晏秋沉日日想着怎么拿回输掉的钱,没办法,他这辈子掉钱眼里了。
  六月初七,晴。
  戏在傍晚才开始唱,晏秋沉在窗边盯着赌楼,心里后悔极了,当初就应该把阵里的钱财珠宝全收了!
  越想越气,越气越后悔。
  想想他所剩无几的家产,一匣子银票,还有一座老宅,没了。
  整整输了十几箱,他就是偷也要把它偷回来!
  萧允把赌楼老板的画像画出来给了他,房间位置很好,正对着赌楼正门,可惜三天都没见画上的人出来。
  临近傍晚,两人赶往了照雨楼,他们去的时候已经有好些人了,两人是冲着线索来的,对听戏不感兴趣,在哪都一样。
  照雨楼这一块单独空出来,周边没有其他建筑,就是一个大戏台,可容纳上千人一起观看。
  晏秋沉在尸偶中还看到了身着弟子服的宗门弟子,他不想遇上,闪身混进尸偶群里,萧允看他低头混进里面也跟上。
  “咦?我刚刚明明看到就在这,怎么瞬间没了?”一个弟子走到刚刚萧允和晏秋沉站的位置,一脸茫然。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跟上来的弟子说。
  “可能吧。”
  拉起人往外围走,“咱们去外边些,这里太挤了。”
  “你讨厌的是我还是仙门任何一个人?”萧允突然出声。
  晏秋沉淡淡瞥了一眼,语气也淡如水,实话实说:“都有。”
  萧允低下头,目光如炬看着他的脸,“是因为当初——”
  “就是单纯讨厌,原因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晏秋沉避开前方的人,推搡往里走,“我之前说的话,都是真的,没必要骗你,至于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
  不过还真是,遇上仙门中人就没有不倒霉的,一个两个把他拉入险境。
  遇上仙门中人是真倒霉,就像现在。
  手上的线索还没他多,合作亏得是他。
  不过现在懒得管那么多,能出去就行。
  从踏进这里开始心里隐隐不安,右眼皮直跳,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他不会又要遇上倒霉事吧?
  怎么一次两次都叫他遇上,也是佩服了。
  心里虽吐槽,但还是提高了警惕,随时防着周围的人,包括萧允也在防范范围之内。
  除了自己。
  他不相信任何人。
  暮色苍茫,话语交谈声,说笑声不绝于耳,晏秋沉和萧允站在左侧靠墙,离戏台不远,脚边有块巨石,站到上面能把周围尽收眼底。
  萧允没站上来,晏秋沉往来路看去,果然看到了刚刚那几个宗门弟子,在最外面。
  夕阳余晖铺满了半边天,橘黄的云点点缀缀,照的人脸透红透亮。
  铜锣鼓声乍然响起,戏台上唱起了,腔调婉转变化,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场面安静下来,只听见台上咿咿呀呀的戏曲声。
  虽然从小爱玩,但这方面晏秋沉完全不懂,台上咿咿呀呀不知在唱什么。
  他的注意力在在场听戏的人身上,脑海浮现萧允画像上的人,在人群中一一对应,可人太多,一时半会儿找不出,得花些时间。
  “去时...陌上花如锦,今日楼头柳又青……可怜奴在深闺等,海棠开...日我想到如今…………”【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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