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秦怿在迷迷糊糊间睁眼, 仍还睡眼惺忪的,下意识就张开双臂往床的另一侧滚过去,拥抱落了个空。
  没有遮挡物, 秦怿翻滚得太过丝滑, 险些直接跌下床。
  半梦半醒的身体还迟钝着, 秦怿即刻被自己闹出的大动静惊醒。他顿时坐直起身, 警觉地打量起整个房间,窗帘的遮光效果很好, 一片漆黑, 秦怿判断不出来现在几点,房间里确确实实仅他一人。
  秦怿摸黑着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点亮屏幕, 时钟栏上显示着11:27,下方堆了几条消息, 全是江恒发来的。
  【我回塔里了,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
  【我让机械管家备好了你的三餐,起床记得按时吃饭。】
  【有事给我发信息,打电话也行。】
  每一条都规矩地打上逗号句号,就像江恒那个人一样,板板正正的。
  秦怿忍俊不禁, 在江恒的备注名处摩挲了几下, 随即把手机倒扣,整个人一头扎进被江恒叠成豆腐块的被单里,猛吸了一口。
  山茶花的香气混合着江恒身上好闻的体香灌入鼻腔,秦怿觉得定是被反扑的鼻息闷的,才闹得脸颊发烫。
  和江恒坦诚相待不过十余天,两人天天形影不离的, 连早晨起床都要腻歪许久,不小心擦枪走火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像是彼此互相丢失的一件宝物终于失而复得,爱不释手得恨不得天天揣在怀里,珍视得都有些病态。
  也就一天没有早安吻和拥抱,秦怿都觉得缺少了什么,心里落空空的,他暗自嗔怪了自己几句,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终于,肚子发出接二连三的咕咕声,秦怿才恋恋不舍地从被单里抬起头,翻身下床。
  刚推开房间门,一道分贝极高且热情的机械音便刺入耳膜,“秦怿你醒啦!你要是再不醒,33分钟后小狗就要去喊你起床了!快来吃午餐吧!”
  秦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高耸起肩,赶忙捂上耳朵,“谢谢……一大早就这么热情啊。”
  “毕竟是江恒的特别嘱咐!”机械小狗抬手给秦怿披上件大衣,随即亦步亦趋跟在秦怿身后,边复述着江恒的话。
  “十二点前要喊秦怿起床吃饭。”
  “今日体感温度5c,要给秦怿披件大衣。”
  “午餐给秦怿准备了热拿铁和烟熏三文鱼奶油意面。”
  能看出机械小狗已经做了关键词提取,仍免不得列举出一长串清单,秦怿关闭掉餐桌的恒温保鲜模式,恰时一股浓郁的奶油香混合着烟熏香气扑面而来。
  这份餐厅里的排队王竟也让江恒给复刻出来端上了自家餐桌,秦怿贪恋地嗅了几口,身心被幸福感充斥,他拾起筷子一口一口将面条送进嘴里。
  奶油不一会儿就腻着唇舌,秦怿瞥了眼桌上那热气腾腾的拿铁,觉得这口浓郁的咖啡下去定会腻上加腻,正准备求助机械小狗,就见着餐桌上多了杯刚从冰箱拿出的冰美式。
  “可以给秦怿拿冰美式,但前提是他已经吃东西垫肚子。”
  没有语调起伏的机械音配上这话,仿佛听见江恒板板正正地一遍又一遍再嘱咐,秦怿忍不住轻笑,抬手揉了揉机械小狗的脑袋,夸赞道,“你是最棒的小狗。”
  话音刚落,大门忽地发出滴滴几声,江恒风尘仆仆地推开房门,呼出的气化作具象的白烟,他的眉头紧蹙,像在凝神思索着什么,眉弓压眼,整个人都显得冷峻。
  恰巧与秦怿四目相对,江恒的表情立刻扬了起来,掩盖住脸上一闪而过的烦躁。
  秦怿神色一动,自如地拍了拍机械小狗的脑袋,“好了,现在你不是家里最棒的小狗了。”
  还未等机械小狗嚷嚷着维权,江恒便发号施令启动了勿扰模式。
  秦怿不由得哑然失笑,随即朝江恒招了招手,“这么快就回来了?他有没有为难你?吃饭了吗?”
  江恒边摇了摇头边朝他走近,刚抚上他的后颈低下头,秦怿便心领神会地凑近他的唇。
  一吻结束,秦怿瞥了眼餐桌剩下的一片狼藉,无奈地摊开手,“不知道你会回来这么早,都被我吃完了,可机械小狗都让你启动勿扰模式了,那我给你做点吃的?”
  像是正中下怀,江恒没直接应声,而是又低下头吻了他,这次的吻比刚才的更深入也更久,秦怿在喘息就要控制不住时,一把推开了江恒,“好啦,先吃饭。”
  江恒备好了一天的食材,秦怿其实不需要再做什么,只用把食材依次放进锅里,看好一旁的计时器按时出锅便完事了。
  为方便操作,秦怿束起狼尾辫,盯着在煎锅里冒着滋滋啦啦油声的牛排,刚偏过头想和江恒说这个牌子的牛排看起来很棒,身后便涌上了个很满的拥抱,秦怿整个人都被圈进江恒怀里。
  江恒比秦怿高了一截,恰到好处的身高差能让江恒严丝合缝地将脑袋埋在他的颈窝。
  像在外受惊的动物归巢,江恒在他的颈窝里蹭了又蹭。
  “怎么了?”秦怿感觉到江恒的情绪不对,便把火势调小,手里的锅铲也搁在一旁,他抬手抚上江恒的后颈,安抚似的捏了捏。
  “没有。”江恒的声音闷闷的。
  秦怿悄然叹了口气,江恒这人就是爱把事情闷在心里,逞英雄似的,总觉得坦言是在示弱,显得他不可靠,从他嘴里挺难撬出点真心话。
  秦怿没多言,调动起精神触手正准备往江恒的精神图景探去,手腕便被一把钳制,江恒双手拢住秦怿的手,用不易挣脱的姿势将他囚禁在怀,“没事的,让我抱会就好。”
  秦怿张了张嘴,刚想说不要对我隐瞒,但转念一想,江恒既然说了没有,再穷追不舍地逼问,似乎是在质疑和不信任他,便打消了追问的念头。
  他随即换上了轻松的语气,朝江恒打趣道,“怎么,好学生被老师训话了?是不是说你不好好控制运动量?”
  话音刚落,耳垂便涌来源源不断的酥麻感,秦怿情不自禁发出几声闷哼。像是某种信号,上衣衣摆被身后的人撩开,带着茧子的手粗粝地摸过他的腹肌,刮得他浑身一抖,重心不稳似的,秦怿直直地往江恒怀里倒去。
  像是得到了认可,江恒的手便不老实地继续下滑,探进了秦怿的棉裤。
  浑身霎时像电流通过,秦怿赶忙按住江恒的手腕,随着他逐渐加快的节奏,秦怿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音节从喉间逸出,“别这样……牛排还在锅里……江恒……江恒……江恒……”
  嘴上说着拒绝,秦怿的手却只是堪堪搭在江恒手腕上,欲拒还迎的,根本没有用力推开,那带着喘息喊叫江恒名字的声音,全然变成一支支兴奋剂,江恒的速度越来越快,一阵闷哼后,秦怿低头看向江恒的手心,偏过头,小声说了个靠。
  秦怿反手甩开江恒的手,霎时从江恒怀里挣脱而出,转过身一把掐住他的脸,冷声道,“江恒,你不听话是不是?”
  对方的神色即刻变得不安,江恒踌躇地攥起拳头,那股黏腻还在手心流淌,他慌忙正色道,“不是的。”随即凑上前去,讨好地吻了吻秦怿,却迟迟没得到他的回应。
  秦怿猛然推过江恒的肩,江恒重心不稳猛地一踉跄,恰时倚靠在身后的餐桌。
  “坐好。别动。”秦怿朝他扬了扬下巴,居高临下地发号施令。
  秦怿现在的神情谈不上轻松,他平常总是笑脸盈盈的,给那深邃的五官增添了些许俏皮,但此时板起脸来,目光凌厉,不怒自威,江恒便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见江恒言听计从,秦怿便在恰到好处的位置俯下身,牙齿与裤子的金属拉头碰撞,像是某条特殊神经被抽动,江恒的太阳穴一时突突跳着,他抬手扣上秦怿的后脑勺,企图阻止秦怿的动作。
  “我说了,别动。”秦怿的语气不悦,并没有跟他客气的意思。
  皮筋不知何时不敌江恒的拉扯而脱落,散开的发梢跟随秦怿的幅度摇曳,有节奏地扫过他的脖颈和锁骨,酥酥麻麻的触感刺激着他的感官。
  江恒像只收紧利爪理智残存的野兽,五指凶狠地嵌入秦怿的发丝,却也只是堪堪抚住他的后脑勺,不敢阻止,更不敢用力。
  少顷,秦怿的睫毛、鼻梁和唇间挂着零零落落的晶莹,江恒一时慌了神,用指腹匆忙地蹭掉那些水渍,“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带你去洗手间清理。”
  秦怿抬眼看向面前还有些失神又慌乱的人,狡黠地一勾舌尖,将嘴角处的全然卷进嘴里,江恒的喉结顿时滚了滚,忍无可忍地将人一把抱起,一顿近乎窒息的深吻后,径直走向浴室。
  许久,浴室终于发出淅淅沥沥的淋浴声。
  秦怿撑着脸坐在梳妆镜前,透过镜子看向身后那个帮他擦干头发,又涂上免洗护发素,正准备吹头发的人。
  秦怿觉得自己有点搞不懂江恒。他看起来绝对心事重重,但使尽浑身解数,都没能潜入他的精神图景里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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