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秦令听着话把胶带缠完。
  “不了解我吧?”雄虫拇指推开刀鞘看了一眼,冷白的光照在他的脸上,西蒙分不出来是雄虫的皮肤更白还是这道光更亮,秦令提起刀,道:“我从来不坐以待毙,西蒙。”
  “斯科瓦罗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
  秦令道:“不需要管我。”
  西蒙道:“这并不是……”
  雄虫阁下被好好保护起来怎么会叫坐以待毙?那些或许娇气,或许柔弱,或许暴躁的小雄崽,虽然性格各异,有时候真的很难伺候,但在所有军雌心里,这些珍贵的小虫们就是要拼尽全力保护起来才行。
  可如果能被喜欢的雄虫这样认真地放在心上,为雌虫被困而努力,甚至不害怕自己死在乱虫之中,即使只是想想没有任何举动,也足够让雌虫无比艳羡。
  “上将不会允许的。”
  西蒙劝道:“您安全长官就开心。”
  “……”
  “可是我也害怕,”雄虫低头整理虎口处缠起的胶带,纤长手指在白色下探出,他垂着眼睛,长长的睫羽覆盖处上半边青翠的绿色:“……我也害怕,西蒙。”
  他怕百密一疏终有缺漏。
  他怕这场自己一步步走过来的故事无法达成完美的he结局,他怕那个原本设定好的终点再次出现,他的那些可爱的好朋友和斯科瓦罗走向毁灭……然后一切重启。
  他可以打出最好的结局。
  西蒙看见了小雄虫垂着眼睛叫虫心疼的神色,他想或许长官宁愿爱虫踩着他的骸骨踏碎,从此把他这只虫忘记,也不愿意叫心爱的虫受一点儿伤,遭一点儿疼,可雄虫阁下也有自己勇敢的意愿。
  日光从窗户外照射进来,两只虫的影子在地面上拉得很长很长,雄虫轻轻眯着眸,握着拳试了试胶带的松紧,然后背握长刀转身,西蒙站在原地思索半晌。
  “阁下!”
  西蒙道:“我去破开防御系统!”
  ……
  玻璃碎裂的声音无比刺耳,风秀被莱特的精神力压制,一记鞭腿横扫,他整只虫撞在了早已经破碎的落地窗旁,后背砸在墙壁上,一缕血丝从雌虫唇角溢出,巨大的动静让吊灯摇摇晃晃,房间内光影斑驳。
  风秀仰起头:“不愧是元帅。”
  “你也不错,”莱特摸了摸自己脖颈处的伤口,这只雌虫在军雌中算得上实力强大,能够达到大概少将的程度,但终究已经耽误了那么多年,并不足以和他对抗,他不紧不慢地踏过满地碎玻璃:“但也就这点儿本事。”
  “让开。”
  风秀看了眼时间,距老大离开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他啐出一口血沫,在疼痛中突然暴起,雌虫借力蹬墙,如离弦之箭扑向莱特,后者侧身闪避,年轻雌虫却骤然手腕一翻,短刀寒光凛凛,莱特嗤笑一声握住他的手腕。
  “呲——!”
  一招声东击西,年轻雌虫左手紧紧握着带着血的碎玻璃,用力地扎进了他侧颈中,玻璃终究不如短刀锋利,风秀挣开右手想补刀,莱特翻身“轰”地一下把他砸在了地面上。
  “还想拖时间?”
  莱特道:“已经够了吧?嗯?”
  风秀笑道:“多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小弟就是要给老大创造机会,老大说一个小时,做下属的就得自觉加倍,至少干它两个小时再说,少了肯定不行但多了不嫌弃,总之要对得起老大殚精竭虑给他铺前程的恩,也要对得起自己的喜欢。
  连心爱雄虫的命令都应不了。
  那该是什么废物啊?
  莱特冷笑:“你的忠心用错地方了。”他掐住雌虫的脖颈,把这具躯体用力砸向地面,骨骼与地板撞击的声音令虫头皮发麻,身下的瓷砖已然碎裂,风秀的脊骨被这一下撞得几乎要失去知觉。
  但他依旧在纠缠。
  莱特道:“还挺耐打。”
  风秀笑了:“你也是啊,老虫。”
  他翻身一脚踹在了雌虫脸上,想要站起来时却被莱特掐住后颈不能动弹,两只虫各自受伤,显然风秀身上的伤要更重一些,看样子骨头已经断了,他被迫仰起头,一只手掌慢慢靠近他的脸。
  “风秀。”
  “呃!”剧痛炸开,风秀的左眼视野骤然陷入黑暗,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下,莱特的指尖扣住他面部骨骼,深深陷进雌虫的眼窝,指缝间渗出猩红可怖的血。
  莱特道:“雄虫阁下能不能看上看上一只瞎子虫?会不会为此心痛?你觉得呢?你的长相还是很讨喜欢的,但是可惜。”
  “他的心里更在乎斯科瓦罗。”
  剧痛如尖锥般贯穿大脑,风秀剩余一只眼睛的瞳孔骤然紧缩,化成一根细针,雌虫全身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手中死死地握着那枚短刀,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里。
  “雄虫把你当刀用,蠢货。”
  风秀左眼血肉模糊,他的呼吸已经彻底乱掉,雌虫强忍着疼痛,只在最初时痛呼一声后就再也没有了惊叫,他的脸上挂着叫莱特刺眼的笑:“……元帅没有过喜欢的虫吧?”
  “……”
  “老大爱在乎谁在乎谁,他不需要在乎我,把小弟当刀用,这多有面子啊!老东西一点儿也不懂,”风秀喘息着笑了,血水从唇中涌出:“是我,是我在乎他。”
  是他爱那只小雄虫。
  从一场玩笑开始,黑发雌虫一脚踹过来叫他少胡说八道,风秀无数次在想“他雌的老子真的天生雌同?这完了呀!”,后来直到知道秦令原来是一只尊贵的小雄虫,风秀硬生生重新把自己掰直了继续喜欢。
  重要的根本不是取向。
  是他。
  莱特讽笑:“可怜虫。”
  即使知道打不过也要继续打,即使清楚他们之间存在实力差距,这只虫也坚定地纠缠不让他脱身,现在一只眼睛被当场戳瞎,依旧脑子有病痴心不改,不过两个小时坚决不放他走。
  一只没训练过的雌虫而已。
  这么久都弄不死,烦虫。
  “另一只眼睛也不想要了?”
  血水遍地,风秀压着莱特从地上爬起来,他闭了闭疼痛难忍的左眼,视线模糊重,雌虫手中短刀再次翻出,猛地刺向面前的高大军雌,即使已经力不从心,但莱特依旧在被拖着,一直拖延着。
  “士为知己者死。”
  风秀道:“也为他活。”
  ……
  防御系统被西蒙拼命破开,光屏在寂静中缓慢降落,秦令站在中央区外围的阴影中,握着刀慢条斯理地整理手上的胶带,甚至很有闲情逸致地打了个双耳结:“……为什么在这里?压不住疯掉的雌虫了么?”
  “在等莱特那个老东西?”
  “雄虫阁下请退避!”黑压压的军雌拦住前路,他们戴着防护面具,浑身漆黑,其中一只走出虫群冷冰冰地提醒:“斯科瓦罗是重点嫌犯,任何虫不得靠近关押点!阁下,警告一次!”
  “特战队,死士。”
  秦令抬起头:“我喜欢不怕死的。”
  杀了良心一点儿都不痛。
  雌虫斥道:“警告两次!”
  长刀抽出,明亮刀刃反射寒光,照在雄虫骨骼分明的脸上,秦令试了试自己的习惯动作,刀尖翻转对准了黑压压的特战队雌虫:“谁先上?”
  “……”
  “不如一起来吧?”
  第一道防线。
  两名特战队雌虫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呼叫,咽喉就已经被刀刃割开,雄虫的刀太快太锋利,血溅在地面上时,尸体才缓缓倒下,这时两只雌虫的眼睛还没有合上,依旧保持着生前的讶异情绪。
  ……
  游轮缓慢靠岸,阿瑞斯首先踏过长板,迅速打通讯给西蒙,得知现在的状况后又当机立断做出反应,查看计划了解到了自己的任务定位,他看了眼旁边抱着崽子安慰的卡西安:“上将,我有事要忙,失陪。”
  “请保护好这些小雄崽。”
  卡西安点头示意明白,阿瑞斯快速离开,代尔趴在此父怀里哭得昏天黑地,卡西安一边拍崽子的背一边安慰:“别怕别怕,雌父在呢。”
  “宝宝不哭了,好不好?”
  代尔哼哧哼哧抹眼泪,白兰看出了卡西安腿上的伤,连忙把这只小崽扯下来道:“快下来,多大了还要雌父抱?保护好自己,你先和父亲回家洗洗脸,我自己去送武器。”
  “凭什么你自己?”
  代尔炸了:“我也要去!”
  卡西安和白兰的雌父算是故友,两家五十多年关系都十分亲近,白兰和自家崽子算是从小玩到大,他看着面前这只稳重的白发雄虫,想了想试探开口道:“叔叔冒昧一问,你送的武器是给……”
  白兰道:“给第三军团。”
  卡西安蹙眉:“你雌父并不参与。”
  白兰在光脑上给属下下达命令,帝星各地的武器库全部打开,分类放在了运输飞行器上进行定点运送,他闻言回答道:“卡西安叔叔,我以自己的名义送,有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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