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风秀怔了怔,笑道:“老大疼我。”
  秦令转着餐刀:“我最疼你了。”
  风秀顿了顿:“什么时候能爱我?”
  他只要一点点就好。
  “可能哪天等我失忆了吧?你有本事可以趁虚而入,”秦令从程青时的书里翻找到了这种可能性,他用餐刀移动着盘子里的小块:“后续挖肾坐牢虐身虐心被揍,死了不管,当然你老大我失忆的可能性很小。”
  086插嘴:【挺大的。】
  秦令根本不乐意搭理它:“傻统。”
  风秀遗憾地叹了口气,他拿起叉子准备继续吃名为“老大疼我”的食物,眼睛一抬却看见雄虫坐在桌前,神色认真地拿着餐刀摆弄那些食物小块,碎屑拨到一边,小方块连接成几段直溜的线。
  好可爱,雄虫居然会玩食物。
  风秀是第一次和雄虫进行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他第一次和雄虫一起在同一张桌子上用餐,第一次这么观察那些刻板印象里娇气小崽的爱好……说不定老大就是吃饱了爱玩玩这些菜。
  他把一块兽肉递过去。
  鼓励自家老大多多地玩下去。
  “拿走,”秦令道:“破坏我布局了。”
  风秀:“?”
  雄虫脸色沉静,拿着餐刀把小块摆来摆去,没多久就摆完了大功告成,风秀好奇地探身去看,仔细分析了一下才发现端倪,干净的盘子上写着三个大字——不好吃,旁边是一个嘴巴下撇的简笔画。
  他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食物。
  风秀:“……”
  没关系他不识字儿,老大疼他。
  ……
  安息日凌晨时分下的是场暴雨,中心城上空响起雷鸣,闪电交错纵横,那时斯科瓦罗正站在落地窗前,和心爱的雄虫通过光脑说悄悄话,秦令自诩偷情就要有偷情的样子,和他小声商量放假第一天的约会。
  “我们明天继续鬼混啊。”
  “偷情爽不爽?有没有很刺激?”
  “很刺激。”斯科瓦罗笑了笑,一边调试手中的配枪锁栓,一边低声哄着这*只乖崽睡了,听着那边的细微呼吸声,他微微屏气,期待着听到雄虫的梦话,一直到第二天都没舍得挂断。
  他对雄虫说了第一声早安。
  秦令哼哼唧唧地撒娇,倒头又睡了,喉咙里发出根本连不成完整一句话的字,像只小猫一样胡乱嘟囔,想到哪里说哪里。
  特别可爱。
  到大约早上的时候,这场暴雨逐渐化成了毛毛细雨,帝星排水系统做得很好,路上积水不多,黑色的伞落在地上,斯科瓦罗站在大桥边,垂眸静静地看着底下汹涌的河水,配枪枪口微微发烫。
  他的指尖在枪口处擦过。
  第一枚子弹撕裂雨幕时,斯科瓦罗正在试他给小雄虫带的烟,火苗的亮光在烟尾慢慢燃起,随后一阵微风掠过,甜甜的橘子香还没溢散出来,未熄灭的火苗瞬间被子弹打得粉碎。
  “啪嗒。”
  金属碎片掉落在地面上,和着擦过斯科瓦罗手指的血迹被雨冲散,黑色的伞慢慢下落,露出了雌虫压抑着恼怒的面容,虎口处被擦去一块肉,雨丝冲刷下来,将那块血迹稀释。
  “混账,贱虫。”
  非要破坏他的约会。
  斯科瓦罗咬着牙低声咒骂,看着自己手上的伤第一次有点破防,他抬手护住了那枚漂亮的钻石袖扣,随后拉动了配枪锁栓,暗杀是政敌使用的第一个手段,无论如何,只要他死了,军功就会瞬间归零,身后的荣誉谁又会在乎呢?
  “安息日,”雌虫道:“好日子。”
  斯科瓦罗在第二声枪响前已经移动,子弹穿透他留在原地的残影,打在了金属质的桥梁上,碰撞出激烈火花,与此同时,配枪已经握在手中,斯科瓦罗根据枪响迅速判断方位,朝着高楼处打出反击。
  他的配枪改造得十分成功。
  “砰!”
  随着声音消散,一具僵硬的躯体伴随着金属狙击枪从高楼处滚落,跌在地上摔成了泥,斯科瓦罗再次拉动锁栓,转身避开子弹,对准了伪装成路虫的暗杀者:“凭什么呢?”
  雌虫不明白:“什么?”
  血液飞溅,随及被雨水迅速冲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或许是因为斯科瓦罗本身太强大,暗杀者强扑后继也只是上来送死,成为了留在桥上的耗材,雌虫托着伤腿在桥面上狼狈地爬,满脸都是肮脏的泥水。
  疯子,真是疯子……
  斯科瓦罗的威名并不是在军部才响彻帝星的,更早之前,这只雌虫还在军校的时候就展现了无比惊虫的战斗天赋,和他同年级的雌虫没有一只不认识他,每个月的擂台对打没有谁想和他正面对上。
  认输越快受伤的概率越小。
  正因为如此,他成为断层第一。
  斯科瓦罗的每一步都踩着失败者的骸骨,每一口呼吸都混杂着雌虫无法打败他的遗憾,刀刃嗜血的代价远不止他身上的伤痛,而是带来了更多的敌视,他枪下的性命呈指数型叠加。
  雌虫的血溅到了斯科瓦罗的裤脚处,他好像真的要彻底破防了,面容在雨幕中微微扭曲了一瞬,斯科瓦罗举起枪,想把最后一只暗杀者送去安息,却恰恰好子弹全部用完。
  他皱了皱眉,把手伸进口袋里,在那堆给心爱雄虫带的小玩意中摸索自己昨天随手放进去的几颗子弹。
  左边碰碰是一只毛绒绒的小圆球,按一下会响一声,就像说话了一样,看着挺有意思就买了,说不定秦令会喜欢,右边碰碰是那盒橘子味的烟,给喜欢的雄虫带烟这也是第一回——要把崽子彻底教坏了。
  还有几只漂亮手链什么的。
  总之是没翻到子弹。
  斯科瓦罗轻轻吐出一口气,秦令不在身边,他握着那把空枪越来越烦躁,于是干脆朝着那只雌虫走过去。
  “放过我,放过我……”雌虫扶着栏杆瘫倒在充满血迹的地面上,他抬起手示意投降,嘴角颤抖得厉害:“正好没子弹了,我命不该绝,这是虫神的指引……我告诉你是谁……啊!”
  雌虫的头发被一只手抓了起来,雨意渐重,浓厚的雨幕中,断了腿的雌虫被扯着头发一点一点地移动到桥边,底下是汹涌的河水,雌虫仰着头求饶:“今天是安息日,求你……放过我,安息日不应该做这种事,对吧?”
  “我是奉命办事而已,我……”
  “……”
  “安息日,原来你知道啊。”
  斯科瓦罗抓着他的头发狠狠地撞在桥梁上,雌虫的脑袋瞬间涌出了成片的血,军雌金眸狠厉带着躁意:“凭什么呢?你们可以早一天晚一天,我都有兴致陪你们玩,凭什么偏偏是今天早上?我他雌的为这场约会准备了四个小时!该死的贱虫!”
  全毁了。
  凭什么其他虫就可以在这一天完美地去和喜欢的雄虫亦或者是家属虫约会,凭什么他次次好好准备,两回都被突发事件摧毁?只能带着已经被血腥掩盖了淡淡香水味的自己,去不完美地亲吻他的乖崽?
  “你知道吗?”军雌的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他抓着雌虫的头发,面对一张惊恐到说不出话的面容,烦躁无比地抱怨:“……我悄悄喷了乖崽最喜欢的兰花香,他缩在我怀里的时候就能闻到。”
  “现在全是你们的血味儿。”
  斯科瓦罗的膝盖狠狠顶上雌虫的腹部,转而揪着他的头发,像是托一只死了的兽类一样,慢慢地把他的上身压在了桥梁之外:“你说的对,安息日不应该杀虫。”
  雌虫还来得及露出庆幸的神色,忽然膝盖处一阵疼痛,撞击在金属上,皮肉里的骨头彻底碎裂,他不受控制地向后躺倒,在绝望中淹没在了汹涌的河水中,那块血水很快被河水完全稀释。
  “已经给你活下去的机会了。”
  他多善良。
  所以请祝他和秦令永远在一起。
  斯科瓦罗转身走向掉落的黑伞,阴影遮住了雨丝,他把自己收拾干净,至少表面上没有任何血迹,雌虫从口袋里摸出那只毛绒绒的小圆球,拇指轻轻按下去,玩具发出了“吱吱”的声音,把他的烦躁全部吸走。
  斯科瓦罗忽然笑了:“可爱。”
  给小雄虫无聊拿着玩正好,说不定他不想说话的时候,还可以拿着这只小球按一按,当成召唤他侍奉的工具,要抱抱可以捏一下,想吃好吃的再捏一下……斯科瓦罗又兴致勃勃地按了一遍。
  “吱吱。”
  或许虫在烦躁消散平静下来后依旧会恨整个帝星,斯科瓦罗纯恨所有雌虫,所以当他来到和小雄虫的约定地点,隔着一层雨幕,再望进那张透明玻璃,看见雄虫给对面的雌虫喂东西吃,又亲昵似地捏了捏他的嘴巴时……
  斯科瓦罗的心跳停了一拍。
  即使秦令发消息和他说过,要抽时间找风秀商量一些事情,约会不会耽误,即使他知道小雄虫和他这个“小弟”之间可能并不会有什么,只是上下属之间的谈话,但斯科瓦罗还是觉得这一幕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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