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他流浪的时间更长,距离更远。
他从地球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畸形,恶心,腐烂。
赫本道:“不是一回事。”
黎诺有点想发火,但二十年的红色教育,那些曾经爱护过他,帮助过他善良的人,他自己温柔的性格,都成了此刻被迫放任好朋友被欺负的重重枷锁。
“会长,这种形式不合理。”
黎诺道:“辩论的方式本来就难决高低,现在是雅诺拉在被怀疑,他在被所有虫欺负,这样下去他不会赢的。”
赫本道:“如果卧底确定为雌虫,他们连辩解的机会都不会有,军部错杀一千不会放过一个,雌虫就是耗材,现在所有的疑点都在雅诺拉身上。”
“就像他刚才说的,”赫本解释:“雄保会当然可以把他带回去,直接保护起来,但他身上的嫌疑怎么办?”
这只混蛋雄崽能在短短几分钟内做出反应,面对莱特设计出这样荒唐的计划,显然已经尽最大努力了。
黎诺垂下眸,片刻后独特的黑色眼睛直视赫本,温柔善良的雄虫缓缓开口:“但是会长,您保护的是雄虫,不是雅诺拉。”
“现在,我们的选择对调了。”
一周前的清晨,三只雄虫无意间凑到一起,雅诺拉拿了副卡牌来玩,在那只雄虫睡觉的时候,他和会长商讨过自己的性格问题,会长说曾讨厌他。
赫本认为他不应该那么爱护雌虫。
雄虫就应该给到雄虫偏爱。
他们互相对彼此有误解。
“因为我喜欢雅诺拉,我希望做他的朋友,所以在我的善良之内,他是特殊的,”黎诺再次拿起那把枪:“这种特殊不限于他是雄虫,即使他真的是卧底,我也会偏爱他。”
“我选择我自己喜欢的,相信我自己选择的,”黎诺俯身鞠了一躬:“会长,雅诺拉年纪还很小,他没有雄父雌父,作为朋友,我会更爱护他。”
“当然,我不阻止您保持中立。”
公平的桥梁是架给陌生虫的。
不是给好朋友的。
“……”
赫本感觉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沉闷,从他的心口升上去,堵塞中喉咙中,他想起那个清晨,混蛋小虫崽在他的休息室里睡着了,睡姿很不安分,整个床乱七八糟。
有雄父雌父的雄虫不会这样。
雄虫的精神力很强,这表明他们在蛋壳中就会形成某些习惯,被精心养育的虫蛋会在父亲的帮助下破壳,等待着他们的是拥抱和细心的照顾。
他们会睡得很安稳。
不安分的睡姿或许表明,雅诺拉没有父亲帮助破壳,他只能在需要出生的时间自己去努力,用柔弱的双手从内破开蛋壳爬出来,等待着他的会是什么呢?
寒风,沙砾,糟糕的环境。
“会长,我饿……”
赫本不得不承认,他的心开始偏移了,以一种极其不理智的方式,他无法再确定自己永远可以保持中立。
“砰!”
直播屏幕内发出一声巨响,这道声音传遍了整个帝星,仿佛在每只虫的脑袋上都敲了重重一棍,所有觉得无聊的雌虫瞬间都清醒了。
耶?地震了?
防守森严的房门被一只虫猛地撞开,雄虫披着大衣,脸色苍白,脚步有些踉跄,金灿灿的毛像丰收的稻谷一样倒来倒去,杂乱无章。
“你他雌的胡说什么呢?!”
代尔的声音有些虚弱,整只虫似乎在水里泡了一晚上,他包裹着身躯,肩膀在发抖,喘息声很重,却依旧上前一把拽住了凯厄斯的领口:“混蛋!我弄死你!”
“——啪!”
“嘶。”秦令脑子嗡了一声。
金毛大王嚣张至极,径直冲进这间病房,当着全帝星的面给了凯厄斯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一边喘气一边骂,词句断断续续。
“打牌打牌赢不过雅诺拉,就你他雌的有雄父雌父!”代尔踹了脚床:“上次欠了我多少钱?啊?”
“来,一个巴掌还一百万!”
第41章 自由落体被公主抱他现在两米三!……
所有虫都被代尔少爷这一巴掌打懵了,弹幕出奇地慢了下来,凯厄斯别过脸去,颊上迅速泛起红肿,秦令指尖动了动,惊觉这似乎是个机会。
莫里斯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那些武器部署是在莱特元帅授意之下的,他靠近凯厄斯的代价是可能被一发爆头。
但如果小金毛……
“呼——”
带着医疗舱消毒水味道的风忽地席卷过来,秦令扶着桌子刚要起身,那只鼻尖红红的金毛小狗“砰”地一下砸进了他的怀里,把他重新带到了椅子上。
代尔哼哼道:“雅诺拉,我们走!”
处于觉醒期,方才还在医院治疗的代尔声音涩哑,衣领下的后颈处微微泛红,他一边吸鼻子,一边用力去拽雅诺拉:“以后我雄父雌父也是你的,我要当哥哥!看见没?只有我才能及时救你!”
白兰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根本不靠谱!
他代尔少爷才是最靠得住的好朋友!
“私奔吗?”
秦令挑眉笑笑,用指尖勾了勾小金毛的下巴,湖绿色瞳孔中倒映着代尔苍白的脸:“现在折扣价,不要三千万,只要998。”
“马上就能带回家。”
“太便宜了吧?”代尔懵了一瞬反应过来,恨不得把雅诺拉团吧团吧塞自己怀里抱走,他焦急道:“都什么时候还说……”
“三秒钟。”
秦令打了个响指:“控他三秒。”
就抓莫里斯的反应时间。
代尔懵懵懂懂,顺着雅诺拉的视线看向病床上的凯厄斯,后者正垂眸捂着脸颊,抬手去按床边的呼叫铃,虽然不明白雅诺拉要做什么,但小金毛的使命感来了。
抬手一指小嘴开腔:“你还叫上医生了,本少爷让你叫了吗?还欠我两千五百万,什么时候还?!”
“我要是觉醒失败,都怪你欠钱不还!”
“你赔得起吗?把脸伸过来!”
“……”
这场直播就是一整个胡言乱语大剧场,由于代尔的忽然加入终于乱成一锅粥,秦令默不作声地起身,轻轻叹了口气上前,作势要把叽叽喳喳的小狗拽回来。
雄虫互殴。
雌虫看戏看得津津有味。
莫里斯一身黑色军装站在楼顶,灰色长发整整齐齐束中身后,他指尖轻轻地敲击枪管,随后侧过脸朝身后打了个手势:“先暂停,凯厄斯阁下的脸受伤了,去联系医虫。”
“代尔少爷在觉醒期,把他……”
一阵阴风从背后掀起,莫里斯骤然抬头被迫后仰,他的喉咙扼住再也吐不出半个字,身后雌虫一手握紧绳索,另一只手趁他窒息,掰着莫里斯的手腕三两下把他的枪卸下。
“废物虫滚回去!”
“在这儿装什么装?!”
黑色金属物掉落在地面上。
西蒙抬起膝盖把雌虫往下压,手中的绳索越收越紧:“阿瑞斯!这链子真的超紧实,我一百多星币买的!太值了!”
尤其栓在莫里斯脖子上。
超爽。
“是啊,”阿瑞斯站在七八只雌虫的“尸体”中央,举着消声针剂枪,为自己的偷袭行为感到羞耻:“下次上吊就用这个吧,长官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
“怎么疼爱?”
西蒙眼睛亮了:“减轻我的工作?”
“不,”阿瑞斯打破他的幻想:“你死了就什么工作都不用干了,我会成为新的副官,逢年过节给你送花,为你默哀,西蒙少将。”
“我和长官都会想你的。”
阿瑞斯又想起一件事:“这么多年你好像从来没有小雄虫可以送鲜花。”
“不用这么着急吧阿瑞斯?”西蒙的脸一下子耷拉下去,气得牙痒痒,他收紧绳索,用膝盖抵着莫里斯后颈,不忘趁机给他也扎上一针:“我相信长官不会让我过劳而死。”
“比起这个我觉得……”
阿瑞斯将针剂枪的注射针收回,他跨过脚下的躯体,正想要去提醒西蒙,不要用力过猛把莫里斯勒死,眸光一挪却看见了高楼中央的黑色影子。
雅诺拉阁下?
雌虫的光脑在阴影中泛着蓝光,他紧了紧手指,迅速找到斯科瓦罗的通讯号码拨通,阿瑞斯脱下外衣大步上前,站在了楼顶的窄台上,随时准备救援。
西蒙问:“怎么了?”
“哗啦——!”
玻璃爆裂的声音敲响警钟,无数碎片刹那间破开,化成锋利水晶直直坠向地面,西蒙握着绳索,双瞳剧烈收缩,他看见长官的爱虫徒手破开玻璃,随后扣紧了凯厄斯的手腕。
雄虫的手指流血了。
“完了完了完了……这位阁下和咱长官是一挂的。”西蒙喘了口气,抱着脑袋在风中呢喃,随后又想起什么问阿瑞斯:“长官那边什么时候结束?”
“先别报告这里的事。”
他真的怕长官发疯把卡斯特搞死,西蒙才不想年纪轻轻还没有雄主可以亲亲抱抱就去坐牢,真的,跟着斯科瓦罗上将干就是吃苦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