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陈管事一噎,接下来的话顿时说不下去了,半晌,他一甩袖子,哼了一声,“五少爷好自为之吧!”
  早知如此,他刚刚就不那么好心了。
  孟疏平觉得陈管事简直莫名其妙,好端端的就发起脾气来了,【怪不得他不受重用,脾气差还啰嗦,活该他混不出头来。】
  陈管事捏了捏拳头,好半天才克制住打人的冲动。哼,等回府以后,有的是机会教训他。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在一路静默中,马车驶到了安阳伯府。
  几个门房正闲着没事,懒洋洋的站着,就见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处,随即,陈管事和一个十六七岁的俊俏少年从马车上跃下,他们纷纷拿好奇的眼神打量孟疏平。
  被众人盯着,孟疏平不自在的动了一下脚,悄悄挪到了陈管事身后。没办法,作为一个社恐,他拒绝成为人群中的焦点,只能借陈管事来遮挡其他人的视线了。
  众门房正好奇孟疏平的身份,就听陈管事道,“五少爷,咱们快走吧,二老爷二太太想是在等着您呢!”
  这安阳伯府共四房人,大老爷和四老爷是嫡出,二老爷和三老爷是庶出,不过大老爷和四老爷也并非是一母所出,只因安阳伯的头一个夫人早早就去世了,现在的老夫人乃是继室。
  至于孟疏平,更是庶出的庶出——他这副身体的生母是伯府二老爷的妾侍,不过也早不在了。
  孟疏平比陈管事还着急离开这里呢,一听陈管事催他,便率先向前走去,脚步迈的飞快。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陈管事就发现自己落下了一大截,他赶紧追了过去,同时又对孟疏平十分瞧不上,到底是穷惯了,一见到伯府的富贵就迫不及待想享受了。
  等两人一走,众门房哗的一下议论起来了,“五少爷?哪个五少爷?”
  “瞧他穿的寒酸,莫不是哪里来的穷亲戚?”
  “你们说,他是不是十几年前丢的那个五少爷?”
  ……
  陈管事带孟疏平又走了一段路程后,便将他领到了一处门前,随后,又有一个婆子满脸堆笑的迎了出来,“这位就是五少爷吧?老奴给您请安了,二老爷二太太早盼着您回来呢,可算是把您盼到了,您快里面请吧。”
  说完,她不动声色的将孟疏平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通,待发现孟疏平的衣饰不过寻常,连府里少爷们得用的小厮都比不上时,眼里不由带了一丝轻视。
  将这婆子的神态看在眼里,孟疏平不由有些无语,【她这是在瞧不起我吗?不会吧?难道当一个看门跑腿儿的下人她还挺骄傲?】
  钱婆子一愣,刚刚是谁在说话?她环顾四周,没见到说话的人,这声音就跟凭空冒出来一般。
  不待她再寻找,就见孟疏平已经往门内去了,钱婆子无法,只好暂且离去,先办好差事要紧。
  孟疏平在钱婆子的带领下,转了一个弯,又拐进一个长长的夹道,便进入了一个花园。这花园中山石环绕,花木繁多,拐了好几个弯后,孟疏平暗自嘀咕,【怎么还没到?】
  钱婆子只以为孟疏平在问她,便笑着道,“五少爷别着急,也没多远了,咱们伯府可不是那等小门小户的人家,哪能走几步就到了呢?您一直在乡下生活,不适应也是正常的,等日子久了,您就习惯了。”
  孟疏平撇嘴,【她这是在讽刺我乡下人没见识?好吧,这乡下土地主家的下人都不敢像伯府的下人一样,对主家这么嚣张,确实是让我长见识了,回头还是得跟其他人说一声,不行咱就换。】
  听了这话,钱婆子丝毫不以为意,不过一个初来乍到的庶子,他能有什么能耐?瞧瞧,就是糊弄他一通,他也看不出来。
  孟疏平盯着钱婆子的背影,【不对劲儿,她很不对劲儿,这一路上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他不无恶意的在心里猜测,【她不会是故意把我带到没人的地方,想悄悄杀人灭口吧?那我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钱婆子有些慌张,不…不会吧?这可是在伯府。
  孟疏平有些疑惑,【她腿怎么抖起来了?莫不是心虚?不行,我得…】
  正想着要不要把人叫住问问,不知为何,钱婆子突然跑的飞快,孟疏平一愣,连忙追了上去,谁知拐了个弯,钱婆子就不见了。
  孟疏平茫然的向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他又在附近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钱婆子依然没出现。他目瞪口呆,人呢?
  第2章
  二老爷孟闻修今日早早就下了值。
  前些时日,他那丢了十来年的庶子突然有了消息,于是他吩咐了手下的陈管事前去将人接来,今日差不多也应该到了。
  果然,他刚换了衣服,就听下人来报说,孟疏平已经到了二门处,此时正由钱婆子引着往他们院里来。
  孟闻修当即命人将孟疏淳、孟疏启等其他子女喊来,众人齐齐到了堂屋等待。
  只是他们在堂屋坐了半天,也迟迟不见人来,孟清芸有些不耐烦,“都这么久了,他怎么还没到啊?”
  她向来不喜家里的另两个庶兄妹,如今又有一个庶兄前来,还让她等了这么久,尚未见面,她就对孟疏平生出了一些不满。
  一旁的孟惠芸柔柔道,“二姐姐别急,许是五哥长大后第一次来伯府,看周围比较新鲜,走的慢了些。”
  孟清芸翻了个白眼没理会她,这个庶妹,和她娘一样,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却惯会给人挖坑使绊子,也就她爹吃她们那一套了。
  孟闻修皱起眉头,若孟疏平真是如此,也未免太没见过世面了,不就是些房屋建筑,有什么可看?
  再说了,他以后可是要长住伯府的,这些景致什么时候看不行?明知他们这些人还等着见他,还在路上耽搁这么久,简直是太拎不清个轻重了。
  想到这里,孟闻修越发不悦,正当他打算叫人去催一催时,就见钱婆子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老爷!太太!”
  众人纷纷打起精神,朝钱婆子身后看去,让他们觉得奇怪的是,钱婆子竟然是一个人回来的。
  二太太冯氏十分疑惑,“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五少爷呢?”
  一听二太太问起,钱婆子立刻愁眉苦脸道,“回太太的话,老奴原本是带着五少爷来这儿的,只是五少爷头回来,瞧着这里也新鲜,那里也没见过,便说要在府里逛一逛,如今已逛到后花园去了,老奴劝也劝不过来,没办法,只能先回来禀报了。”
  闻言,孟闻修登时有些生气,他一拍桌子,“胡闹!”
  到底是在乡下长大的,半点礼数也不知,回府来先不说拜见长辈,反而要去逛什么园子!
  他当即吩咐钱婆子道,“你去,多叫上几个粗壮的婆子,把人带过来,若是他不来,便将他押了来。”
  钱婆子立刻应道,“是!”
  ……
  从钱婆子突然跑没影儿,孟疏平就确认了,钱婆子肯定是故意的。
  只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今天才刚回府,头一次见她,就算是算计他,也总要有个理由吧?
  总不能是看他好欺负吧?
  实在是想不通,孟疏平就放弃了,当务之急,还是先离开这里,再找个人问问路。
  然而一想到要问路的话,说不定就要接受陌生人的肆意打量,孟疏平简直头皮发麻,他默默给自己鼓了鼓气,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返。
  不过这园子里的路有许多岔口,孟疏平没走多久,就忘了来时的路了,正当他纠结要往哪条路上走时,突然,一道刻意拉长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站住。”
  孟疏平顿时一僵,下意识想躲起来,只是考虑到要问路,他又只能强作镇定。他硬着头皮转身,就见两个神情傲慢的十几岁少年大摇大摆的从那边走了过来。
  孟疏平立时忘记了紧张,【哈哈哈,笑死,怎么会真有人走路和螃蟹一样的啊?】
  听出这声音是在说自己,孟疏扬立刻眉毛一竖,厉声喝道,“谁在那儿?给本少爷滚出来!”
  孟疏平悄悄往四处望去,【附近还有人?我怎么没见到?】
  再一次听到这声音,孟疏扬瞬间将注意力放到了孟疏平的身上。
  只见眼前之人微微低着头,并不与他对视,就算是对上他的眼神也会飞快看向别处,而且他的衣着寒酸,鞋面上还布满了许多尘土,一看就像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孟疏扬觉得他一定是产生幻觉了,这样的人,能是刚刚那道声音的主人?再说了,他明明没看到这人开口。
  不过就算不是也无所谓,左右他今天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给这穷酸点颜色瞧瞧,谁让他倒霉遇到自己了呢?
  于是孟疏扬冲身后的孟疏新一点头,孟疏新就得到示意,飞快的绕到了孟疏平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刚好将孟疏平的所有路堵住。
  孟疏平:【嚯!】
  确定孟疏平逃无可逃了,孟疏扬才慢慢踱到孟疏平的面前,他眯着眼儿,将孟疏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遭,然后笑眯眯道,“小子,喊我声爹,我就让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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