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和乃转头,视线与比着“v”的狗卷棘相交,接着同样比了个“v”,“看来我们非常有默契啊,棘。”
“鲑鱼鲑鱼~”狗卷姓男子愉快地眯眯眼。
“你们两个家伙,什么时候偷偷合谋的!!”
身为准一级咒术师的狗卷,其咒言之力无法操纵身为古代术师的万,但如果是身为普通人的伏黑津美纪,想必一切都会变得简单许多吧?
……
家入简单地检查了伏黑津美纪的身体,下了最后的结论:“唔,看来是彻底离开了啊,那个灵魂。接下来只要好好修养,很快就会恢复了。”
伏黑惠松了口气,坐在姐姐的床边,颓废地垂下头。
和乃站在他身旁,听到了他近乎迷茫的低喃:“菊川前辈,我……是不是彻底让乙骨前辈失望了?”
他最为崇拜的乙骨前辈……
尽管被他亲手关进了禁闭,但他其实也明白——
乙骨前辈根本没有他所说的那么恶劣,他不过是想保护自己的后辈,想保护更多的人而已。
乙骨从来都没有错。
他的每一个选择,似乎都踏在了合理性的这条道路上。
伏黑惠说自己孤独、说自己是被抛下的家伙。
但他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
那个在深夜还在任务现场的乙骨前辈,那个寂寥望着远方的乙骨前辈,那个默默承担一切的乙骨前辈,是不是比他还要痛苦不堪呢?
他怎么能那样说?
怎么能那样残忍地揭开乙骨前辈的伤疤呢?
和乃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模样,抿抿嘴,“这个问题,我可没办法回答你哦。”
“我也是,让乙骨失望的人呢。”
无情地抛下他,无情地留他一个人,让他变成了现在这副残缺的模样。
里香在痛苦地哀嚎,就连他自己都被数不尽的恶意吞噬,他无时无刻不在抑制着自己的恶念。
这些,身为咒术师的菊川和乃,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乙骨那家伙,明明都变成了现在这副成熟的模样,心底里却还是和从前一样稚嫩,以为什么都不告诉她,就能把一切都隐藏起来,就能回到原来的样子。
他就还是以前那个……可爱的、惹她喜爱的小狗。
他在深深地自卑,因为自己已经面目全非了。
但是……
面目全非又能怎样呢?
菊川和乃已经选择了回来,就已经不可能再抛下他了。
就让他们在面目全非的爱情中,永远沉沦吧。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乙骨忧太这个人,心很软的哦。只要你去求求他,他一定会原谅你的。”
伏黑惠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真是的,别在我面前秀恩爱啊。”低声到几乎听不到的抱怨响起。
“你说是吧?姐姐。”
第77章
血色的空间领域中,樱发男人高高悬坐于牛头神龛之上,双眼猩红冰冷,居高临下。
“怎么?夹着尾巴逃跑了吗?”他语气中带着嘲讽。
望不到边际的血水中踏出一双脚,穿着木屐袈裟的男人脸上勉强笑着,不仅衣服被血迹染透,就连胸口都破了一个巨大的洞,但手中握着五根漆黑的手指。
那是——宿傩缺失的最后一部分。
“啊……稍微有点狼狈了啊。抱歉,里梅死了。”
两面宿傩眼眸浅阖,面上依旧是冰冷的沉静,“那种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为了复活两面宿傩,里梅奉献一切,哪怕是自己的死亡。只是他们都没想到,里梅在乙骨忧太手下,连五分钟都没能撑过。
两面宿傩的眼中闪出嗜血的光芒,不仅不悲反而高声大笑起来:“太愉悦了,实在是太愉悦了,就让我在这再度兴起的咒术界,掀起波澜吧。”
座下的男人双手揣着,微笑而赞叹地望着王座上的鬼神,似乎在迎接着盛世的到来。
五条悟已被封印,两面宿傩的手指也全部集齐,只剩下最后一步——
“天元”。
得到天元,将它改造成万千咒灵的基座,他所求的盛世,顷刻间将要来到。
……
“呼,真会给人添麻烦……”家入硝子和冥冥站在高专走廊外,享受这份难得的清静。
冥冥浅笑,没有回应。
“呐,前辈,五条那家伙……真的没有和你说些什么吗?”家入突然开口。
冥冥眼波流转,“唔,你指的是什么呢?”
“比如说……计划?之类的?”
“没有哦,完全没有呢。”
“这个人渣……”
“说起来,七海好像也联系不到了呢。”
“啊,请长假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没一个靠谱的!”
脚步声戛然而止,两人抬头望去,看到一张疲倦而阴沉的脸。
衣物上是近乎狰狞的血痕,高帮靴和裤腿上还残留着尘泥,似乎乙骨忧太每一次的出场,都是这样狼狈而恐怖的场景。
脸色简直糟糕到了极点,眼下是一片暗沉到深黑的黑眼圈。
“喂喂,出个任务而已,不至于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吧?”家入皱着眉看他。
乙骨抱歉地笑笑,“有点着急,所以想快点结束回来。”
“安心吧,菊川和乃没事哦。”冥冥一副“看透”的表情。
“啊啊啊,所以说我最讨厌这种恋爱脑了……”家入硝子咬着烟,嘴巴里模模糊糊地抱怨着。
看着乙骨离开的背影,冥冥靠在墙壁上悠闲问道:“那个孩子,没关系吗?”
“切”家入鄙夷,“和咒灵大战三天三夜都好得很,这种自毁的家伙,就活该被总监会拉去007。”
“哈哈,硝子真的怨念很深啊。”
……
“叩叩”礼貌的敲门声响起。
和乃转身,门口站着乙骨忧太。
她笑笑。
“欢迎回来。”
乙骨大步跨过来,一把将和乃搂入怀中,低声而哽咽的声音响起:
“这话……应该我来说啊,欢迎回来,和乃。”
身体被坚实的手臂环绕,和乃感受到了肩膀上微微湿润的触感,无奈地抬手,抚摸他垂落的发丝。
“为什么突然哭了啊?”
哭腔带着呜咽,男人的成熟声线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哭得眼睛通红的少年——
“因为……因为……好想你。”
“明明说了会救我的,明明说了让我陪在你身边,怎么会那么狠心啊?”
……
“是是,对不起,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死的那一瞬间,脑袋里都是你哦,乙……忧太。”
结实的手臂颤抖着,怀抱是带着浅淡薄荷的烟味,她看到乙骨抬起头来,眼神是失落而恐惧的。
“不要,不要再说了……”
和乃没有停下,“好像稍微想起来了,明明约定好要见面的,但是我自私地先离开了,好遗憾啊。”
“失去意识的那一刻,真的好遗憾,好想再见你一面,好想听听你想对我说些什么……”
“别说了!”
靛蓝色的瞳孔紧缩着,近在咫尺的距离之间,和乃能看到那双因不安而跳动的双眸,通红的眼圈和紧抿而泛白的唇色。
又在不安,又在害怕。
她反倒习以为常了。
乙骨这个人,心理状态实在是脆弱到了糟糕的地步。
像是个玻璃娃娃一样。
她主动环抱上去,双手扣在一起,缩在他前胸,心脏和心脏相对,似乎能感受到他胸腔里不安的涌动。
无奈地叹气。
“所以说,你是又在误会些什么东西啊?”
纤瘦的脊背被他用力扣紧,整个人像是被揉成了一团皱皱巴巴的纸张,然后严丝合缝地镶进了乙骨空荡荡的胸膛里。
“害怕……”他干涩嘶哑的声音响起,“不要说这种话,我好害怕。”
“好像你又要离开了一样,好像你从没回来过一样,我很害怕。”
他的嘴巴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不停地委屈抱怨着:“不要留下我一个人,不要再离开了,因为我是个胆小鬼,是需要你拯救的家伙。”
“对不起,但我真的……好害怕……”
不能再称之为少年的家伙,可怜巴巴地,像是被淋湿的小狗,缩在她的怀里,小声小声地抱怨着,小声小声地撒娇。
真的是……
完全放心不下来啊。
所以她才会,拼了命地要回来啊。
房间外是淅淅沥沥、下起小雨的声音,房间内是两个人伴随着濡湿的气温而逐渐贴近的心跳。
“那时候没说的话,可以现在讲给我听吗?”和乃强装镇定地开口。
她抬头,乙骨幽蓝色的眼睛望着她,眼神中平静无波,她突然一下子有些慌张。
结结巴巴地解释起来:“啊,就是那个……那个呢,因为你说是很紧急的事情……所以所以……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