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但是这件事情牵扯到菊川和乃,这份权限也是近似于菊川和乃间接交到了他的手里,所以该干什么该怎么干,他至少要能够明明白白地规划好才行。
  菊川和乃未来会回到菊川社,那么乙骨忧太至少要在这之前成为一把伞,足够将她和她的家族庇护在下面。
  再加上如今日渐动荡的咒术界,数不尽的咒灵逐渐现世,他也不得不尽快成长起来追上老师的脚步,才能不给他拖后腿、不给同伴们拖后腿。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乙骨又重新将文件分了类,接着看了起来。
  反转术式功不可没。
  等到和乃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乙骨那条已经完成任务的消息,这个少年简直可怕。
  乙骨一顿“噼里啪啦”地把自己昨天晚上查到的信息吐了出来,饶是思路一向缜密的和乃都差点被他绕了进去。
  “你……查了这么多东西啊?”她面带复杂地开口。
  乙骨羞涩地抿嘴,接着小心地晃了晃秋千,有些稚气地坐在上面荡,“嗯……因为,是和乃你拜托的,所以我……一直有在好好干。”
  他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想要一个夸奖。
  和乃选择性无视。
  “既然这样,那就听听看真希的意见吧,顺带和五条老师反馈一下。”她移开眼神,乙骨的表情先是低落后来又眼巴巴地看着她打字,一动不动的。
  真的——
  好像小狗。
  和乃内心挫败叹气。
  这家伙真的太会得寸进尺了,总感觉这样下去她的底线迟早会降到一个退无可退的地步。
  “你的任务怎么样?”她挑起话题。
  乙骨眼神顿时振奋起来,想了想说道:“挺简单的,菊川先生的任务资料也很详细,基本没出过什么乱子。”
  和乃“嗯”了一声,“仕哥能力很强,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他帮忙。”
  乙骨不太好意思地点点头,“已经很麻烦菊川先生了。”
  “既然是你的辅助监督,那就随便用吧。”她淡淡回答。
  特级咒术师基本都有自己专属的辅助监督,就像伊地知之于五条悟一般,是类似伙伴却又更加亲密的关系。虽然伊地知偶尔也会担任高专学生们的辅助监督,但更多的任务是由新田明小姐跟进。
  即便乙骨目前已经不是特级,但菊川仕依旧没有卸任。
  所以对于乙骨和菊川仕的关系,和乃不会过多干涉。
  菊川仕名义上是她的表哥没错,就连她也疑惑于他成为辅助监督的原因。毕竟在过去十年中,这位专修经济学的表哥,一直都朝着金融行业的方向前进。
  但这是当事人的选择,更何况菊川仕在总监会内的任职并不算低,就连薪酬也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准,和乃没理由反对他的工作。
  和乃在等待五条悟回复的间隙随意翻了翻手机,翻到了吉野顺平的短讯。
  那个腼腆的少年先是郑重地感谢了她的引荐,并在末尾表示和妈妈谈了谈,打算下一年国中毕业后就前往高专就读。
  和乃五味杂陈,但最终没说什么,只是祝他一切顺利。
  她想了想说道:“昨天碰到了一个有咒力的孩子,说实话,和你很像,叫吉野顺平。未来可能是我们的学弟,到时候可能要你多关照他。”
  她说的像,是两人身上那股阴郁的气质。
  乙骨歪歪头,显然也看到了和乃屏幕上的聊天记录,不着痕迹地记下了吉野的id,接着闷闷地问:“和我很像吗?”
  和乃解释:“不是说长相,而是那种……气质?”
  “感觉你们都是喜欢把很多东西闷在心里的类型。”
  乙骨没有回答什么,反而沉默。
  如果从前的他是因为可怜才让和乃侧目一眼的话,如今就连这份特殊都要失去了吗?
  “不一样。”他反驳道,“我们两个是不一样的。”
  语气里有种委屈和不满,像是等待主人归家的小狗,结果在主人的手掌上闻到了别的野狗的味道。
  又想哭又不舍得。
  和乃嗯嗯地点头,“你们当然不一样,只是从某种角度上而言,还挺像的。”
  尤其是枝子分享给她的,关于那位少年的经历。如果不是吉野的经历更加温和一点,简直就是第二个乙骨。
  可惜的是,那位名为吉野顺平的少年并没有乙骨这么强大。如果让这样的孩子一直待在普通人的世界里,总有一天会自取灭亡。
  咒术师,是异类中的异类,决不能温吞地活在普通人的世界里,他们的恶念会把自己和身边的一切统统毁灭。这一点,正是咒术界贯彻至今的信念。
  和乃有些放松地伸展着腿,望着澄澈而润泽的天空,感叹道:“总之,那个小孩还挺适合进高专的,是个——温柔的孩子。”
  实力什么的,在学长学姐们的“亲切教导”下很快就会有提升的,这一点应该不需要过多担心。
  “是吗?”乙骨喃喃道。
  嫉妒。
  不甘。
  这股情绪该朝谁发泄呢?
  想来想去,也只有自己了。
  因为他直到现在还是戴罪之身。
  第48章
  大守病蔫蔫地躺在病床上,旁边坐着一个郁郁寡欢的女人,是大守的母亲。两人的面色都非常难看,乙骨不着痕迹地观察了整个病房之后摇了摇头。
  这是没有咒力残秽的意思。
  坐在病床旁的女人眼睛无神,嘴巴里机械地感激着两人:“谢谢小同学来看望我们家阿天。”
  乙骨看了看躺在病床上插着呼吸管、吊着营养针的男生,容貌普通、黑发且纤瘦,头上缠绕了一圈纱布,脸色苍白到病态的程度,从那张轮廓不算硬挺的脸上能看出些许阴郁。
  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高中生,不存在咒灵作祟的痕迹,身体上也没有诅咒。
  他将手中顺手带来的花篮放到了病床侧边的柜子上,语气温和镇定:“大守同学一定会尽快好起来的,他的朋友们都很想念他。”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大守母亲心中的伤疤一样,她突然掩面哭泣起来,瘦弱的肩膀细微地起伏着,整间寂静的病房里只能听到她低声的呜咽,“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孩子要受这种罪?什么灵异社,什么好朋友,他们把我家阿天带到天台上,把他推了下去,都是借口!”
  女人抬起因涕泗横流而显得无比沧桑的脸,语气悲切:“我家阿天还这么小,就得了这种病,后半辈子可怎么办?”
  她似乎并不想要一个回答,她只是在无意义地重复而已。这位爱子心切的母亲,早就在一次次地绝望和希望中逐渐崩溃。她的身份,或许和正躺在病床上的儿子一样,都是病人。
  护士走进来将二人带了出去,随手叫了一名同事进去安抚那位大守母亲,低叹一声:“听说他父亲也早,留下母子两个还发生了这种事情,真是……唉。”
  乙骨两人站在门口,清晰地听到了病房里传来护士柔声的安慰:“大守妈妈,你也不用太紧张,大守很快就能醒过来……”
  护士突然想起还有两个外人在,匆匆住嘴之后离开了,乙骨看到她胸前抱着的那张审查单上面,写着大守天的名字——
  肌萎缩性脊髓侧索硬化症。
  出了医院,两人分别握着两支甜筒,和乃牙齿咬着蛋筒,咔呲咔呲地含糊不清:“你怎么看?”
  乙骨的嘴唇微抿,他不是很喜欢吃冰淇淋,全是为了陪着和乃吃而已。冰凉的甜味弥漫上口腔,他喉结滚动吞咽下去之后才开口:“肌萎缩性脊索侧索硬化症,神经炎症的一种,和加茂纱织的病因一致。而且根据大守母亲所说的,并非是咒灵袭击事件,而是校园霸凌才对。”
  “巧合吗?”
  和乃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从脑子里勉强想起来关于大守天此人的信息,“神经炎症,是什么很好得的病吗?”
  乙骨咬了一口甜筒,嗓音有些黏,“唔,即便是从天台上推下来,也大概率不会得这种病。这是神经退行性疾病,一般会隐藏在基因里才对,但是大守的父母显然都没有这种征兆。”
  “嗯,听起来很可疑,难道是某种咒灵的能力吗?”
  “总之现场没有留下残秽,先和真希他们说一声吧。”和乃一口将剩下的甜筒吞进肚子里,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一只手捂着冰凉的脸一只手打字。
  手机屏幕对她的手掌来说有点大,她只能半握着侧边打字,于是手机在她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着有点滑稽。
  乙骨一口将甜筒吞进肚子里,过于甜腻的滑凉让他皱了皱眉,接着走到和乃身边蹲下来,小心接过她的手机,“我来吧。”
  和乃愣愣地看着乙骨半蹲下去露出的柔顺头顶,以及左边脸上鼓鼓的一个包,里面还包着半个甜筒,有点好笑,含糊不清地回复:“就……大概说一下我们看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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