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提心吊胆的年氏抓住机会,告退后,离开栖双院,松了好大一口气。
这样一来,剩下的日子,她只要安安分分和这个身份的好姐妹耿氏,呆在后院就好了吧。
至于皇贵妃还是皇太后,年氏都不是很想要。
而年家……也跟她没有关系了。
这一世,她实在不想那么辛苦了……
钮祜禄氏带着新得的方子,满脸期待去到耿氏的院子。
却吃了一个结实的闭门羹。
耿氏根本不想见她,只觉得她是过来炫耀主子爷的宠爱,甚至还有福晋的方子。
年氏恍惚了好一会儿,带着苦笑回去了。
是她忘了。
她其实并不是真的钮祜禄氏,也完全不知道耿氏的喜恶。
当年“她们”是同时期进府,又同样受到长时间的冷落,出于外貌一致、性情相投,才逐渐一起在这寂寞后院和深宫,做成了伴。
只是,她先“得宠”,想来耿氏已然不信任她了。
就像那些年,她在爷的面前得意,但除了主子爷和主母,其余妾室不过和她是面子情罢了。
寻常连个说话的人,都是没有的。
不过寂寞而已,她是可以忍受的,总好过提心吊胆、没有一天安生的强。
……
年氏又很快做了新决定,但她在晚膳时分,迎来了一位小娇客。
“福瑞公主,你怎么在这?”
甜甜行了平礼,年氏才想起来要答复。
只见小公主一直朝外探头,猫猫祟祟的。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年氏的脑海。
【你是钮祜禄氏?还是年氏?】
年氏大吃一惊,外头的传闻……她想起来了!
只是那时候她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之中,没有特别留意。
原来都是真的!
也难怪,四爷的反应如此平平,大概是早就知道了吧!
只不过通过她,多了一层验证罢了!
她的身份哪里比得上胤禛的亲女儿。
若福瑞公主真有传闻中的神通,那些时间线的改变大抵也是源自于她。
胤禛早就知道自己要登基的消息,且他也信了。
相当于他一下多出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可以更好的筹谋布局。
想来,他不会再经历前世登基后,除了身子虚弱的十三爷,再无人可用的尴尬局面。
只能在朱批里跟每个大臣套近乎拉进感情,争取他们帮着自己搞改革,忙政务。
也不用十三年间,处理完三万五千件的奏折,累死在皇帝的案桌上。
这个数据比康熙在位六十一年间的三千件奏折,还多出了十倍不止,可见他的勤勉程度。
雍正的父亲、儿子常年东西南北巡幸,可胤禛在位十三年没有踏出过皇城一步,也没有修过任何新的宫殿庙宇。
先收拾完父亲留下的烂摊子,再给儿子留下了满满当当的国库和吏治清明的朝局,撒手人寰。
而康乾盛世四个字,并没有雍正的存在。
钮祜禄氏命人给小公主斟茶,自言自语道:“……重要吗?”
无论她是钮祜禄氏还是年氏,只要做好她自己就可以了。
哪怕她其实还不知道真实的自己的模样,但现在她有时间可以慢慢找寻了。
那个人的身边,已经有了可以帮助他的人。
而她上辈子,一直都在和他的爱恨之间抗争。
如今,她总算可以放下这段爱恨,她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安安静静过完一辈子。
倒是个意外的好回答!
甜甜笑了笑。
钮祜禄氏/年氏身上的光环变得柔和起来,她可以放心了。
“公主、快,跑!”门口放哨的人传来信号,甜甜留下一句“叨扰了”转身就开始飞奔。
……
夏日,荷叶翩跹之际,弘晖病得突然。
栖双院内,书童紧张得直哆嗦:“福晋,二阿哥午后觉得身子热,突然就晕过去了……我们真的、什么都没……”
他一直不明白,今年不知道为何福晋特别紧张二阿哥。
乌拉那拉氏向来都是张弛有度的,待谁都十分宽厚,严慈相济。
原本书童只觉得奇怪,听得多了也不见二阿哥有任何的异样,渐渐不以为意。
谁知道一向身子康健的弘晖,这场病来得十分蹊跷。
倒像是有人……在背后使了什么坏。
另一书童想起了什么似的,磕着头道:“福晋,会不会是……先前的那个……魇镇?”
太子被大阿哥施法,才发了疯的事,在京中时有传播。
而大阿哥也咎由自取,落了个幽禁无期的下场。
小书童害怕主子惩处,着急想了个“借口”……
在场许多人立刻色变。
门口传来雍郡王冷厉的声音:“拖下去!不得再叫他靠近弘晖半步。”
原本想拖去处理的,到底在家里,孩子还病着,得有一个好兆头,胤禛才改了口。
方桐心系儿子,乱了方寸,才没及时制止书童。
“爷,是我没为弘晖挑选好的伴读……”
“这些都不急。弘晖如何了?”
“太医说是暑热,用药了好好养着便是。”
胤禛瞧了一眼在廊下齐全的女儿和大红鸟,看似纳凉,实则眼神都紧盯屋里的病人。
这一幕,之前他见过许多次,立刻心知此事当重视。
“叫太医每日问诊,另请大夫住下,直到二阿哥康复为止。”
“传令下去,府邸上下以二阿哥病情为要,若有耽误者,杖责十棍,赶出府邸,不再录用。”
“是!”
下人皆十分严整应答。
甜甜准备了特殊的蜂蜜,拿给了四福晋,让她每日三顿,给弘晖喂上一小口。
这是弘晖命中的大劫!
太快熬过去,怕天道分散到他之后的年岁里,总是要吃一吃苦头的,好叫天道放过他。
弘晖病了几日,栖双院的下人几乎都没合过眼。
甜甜难得又回来睡在隔间的罗汉榻上,这天还没睁眼,听见小红道:“祈宁院有动静。”
额涅那边出事了?
还没赶到,便闻见好大的一股味。
甜甜瞧着跪着低头的两人,其中一个颇为眼熟,是许久未见的芯儿。
如今在祈宁院里,人人尊称一声“芯姑姑”。
但芯儿自知曾对不住主子,不肯在屋子里被人伺候,只愿干最重最累最臭的活,在外围倒夜香、洗夜壶、清理沟渠。
宋氏虽也惜才,但尊重芯儿本人的决定。
女儿也说过,凡事皆有因果,或许芯儿如今吃的苦,能叫她死后少一些孽障牵连。
但没想到,是金子就算在粪堆里也能发光。
便是这样,也叫芯姑姑发现了端倪。
“启禀主子,这人在外头,蓄意挑拨离间,叫奴婢发现了,还不承认。”
那绿衣裳的下人仗着是家生子,哪里将干脏活的芯姑姑看在眼里:“侧福晋,您别听她乱说!”
“你一个倒夜香的贱婢,哪里管得着我的事?你可是归我妈妈管的……”
宋氏皱眉:“芯儿,许久未见了,你快起来回话。”
芯姑姑十分惭愧:“是奴婢考虑不周了。”
“一时情急,倒叫主子闻见了怪味,是奴婢不是。”
“这人交给您和蕊姐姐,奴婢先退出去……”
绿衣丫头瞧出了端倪,怎么府邸地位高超的宋侧福晋居然会对一个倒夜香的都如此礼遇,说见就见,说啥都信。
她十分紧张道:“侧福晋,奴婢真的什么都没做。”
“是这臭倒夜壶的,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抓着奴婢就要过来见你!”
“侧福晋您是活菩萨降世,神女生母,您可得为奴婢做主啊!”
这些词,虽然外头传闻里有,但宋氏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这么喊,吓得立刻道:“叫她出去!交给前院审理!”
“叫她不许再乱说话!”
芯姑姑笑了:“主子明察!”
“此人见主子爷严令上下守着二阿哥,便在外传言,说到底二阿哥才是嫡子,主子就算得了福瑞公主,可两个庶子到底都不及嫡子贵重。”
“这些话,还故意让人说给两位阿哥爷听,大阿哥当做没听见。但小阿哥显然是听进去了,这几日都闷闷不乐,饮食不多……”
宋氏不敢相信:“如此恶仆!竟敢挑唆阿哥们之间的关系,交给四爷亲自处理。”
绿衣丫头仗着宋氏向来软和,还在抗争:“你!你胡说!你整日在外围洗夜壶,怎么能知道小阿哥食欲不振!到底是谁在瞎说!”
芯姑姑有理有据:“小阿哥平日里的夜壶,量大且味淡,这些日子的量小且颜色怪异。”
“奴婢先前伺候过亲人,饮食不对的时候亦是这般。”
“主子您尽可去看看小阿哥,问问身边的人,便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