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她从自己的“神像”上,探听到毓庆宫的消息,方才被一道“水”流突然截断了。
  “啾啾~”
  [需要我去为你探查一番吗?]
  甜甜摇了摇头。
  看来历史上最后一位太子,除了被动改变“兔儿爷”的属性之外,似乎并未改变其他的命数。
  比如,他第一位儿子的命。
  “睡吧。”
  福瑞小公主在她的床榻上,安枕。
  那边毓庆宫,太医战战兢兢给太子送上了“噩耗”:“启禀太子,大阿哥的病情恶化……眼下微臣只能尽力。”
  胤礽急得,一下恢复了从前的毛病,将太医踹下了台阶,怒吼道:“无能!废物!”
  “难不成真的是……”
  因为他命人将那个丫头的东西丢了,才引发的……儿子病情恶化。
  不,不可能!
  索额图一下看出了太子的心思,他只是道:“太子,老臣这些时日,遍查当日的逆贼无果。”
  “试想,天底下能将事情办得如此干净的人,除了天底下最尊贵的那一位,便只能是……其他的歪门邪道了。”
  “索相的意思是?”
  索额图当即跪下,这些年来,随着他的身体越来越年迈,除了在重大场合才对太子行礼外,很少再有如此慎重之时。
  “太子,您便是想让那人听命于您,以如今的形势怕也是不能够……除非!”
  一老一少眼神对视的一瞬间……
  胤礽偌大的眼神从疑惑不解,再到突然了悟,继而不可置信,到左右为难。
  短短数秒之间的复杂切换,却叫索额图继续抓住了机会游说。
  太子最终张了张嘴,怒斥的话未能开口:“孤今日就当您是老糊涂,才说的浑话。”
  “你退下吧!”
  “孤该去看看弘旦了!来人,送客!”
  “太子!”索额图高呼。
  胤礽转过身去,声音低沉:“你放心,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且不可再叫第三个人知道了。”
  索额图无奈,只能长长叹气,退了出去。
  他知道,自己今日是急了。
  纵观他的一生,除了年轻面对纳兰明珠的时候,他很少有如此着急的时候。
  这位野心勃勃的政治家,暗暗感觉,有什么事情正在脱离他的掌控……
  他想再抓住太子一把,却失败了。
  无妨!他失败过很多次,不过是再来一次、几次的事……
  索额图转身离去。
  ……
  乾清宫暖阁里,听完暗卫汇报的康熙,缓缓睁开了眼。
  在恍惚的烛光之中,他望着窗外:“雪,下大了。”
  “他们居然想抢朕的东西……心,也是大了。”
  暗卫看见了主子的手势,立刻顿首退下,黑色矫健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红墙大雪之中。
  一夜间,天地白茫茫一片,晶莹剔透,叫人不好出门。
  毓庆宫传出大阿哥弘旦病逝的消息。
  宫外,则是宗人府带着人,冲进赫舍里府邸,将索额图拿下,关押到了大牢之中。
  索额图沿路喊着冤枉!不服!
  被人拿裹脚布包着冰冷的雪花塞了满嘴!
  太子接连收获了两个噩耗,人还没赶到乾清宫求情,天子便颁布了索额图的罪证!
  “赫舍里索额图怀私,倡议皇太子服御俱用黄色,一切仪制几与朕相似。骄纵之渐,实由於此。索额图诚本朝第一罪人也!”(注:清实录原文)
  二更双面间谍
  第200章 双面间谍
  本朝第一罪人!
  宣旨太监义正威严之声,仍响在胤礽耳侧。
  如此沉重的名头,只因外叔祖一直站在他这边吗?
  储君一应用黄色仪具,满朝文武、兄弟姐妹臣服于他之下,不是从小汗阿玛金口严令要求的吗?
  怎么如今竟成了索额图一人的罪过?
  那可是伴着汗阿玛亲政、平叛、征战多年的老臣部下,功名赫赫!
  先前无论多大的罪过,御史们如何弹劾,甚至索额图主动请辞,也不过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便是时有贬斥,位置也一直都在二品之上,没下来过。
  如今,他犯了什么错,竟要被直接关押到宗人府大牢!
  还叫下人侮//辱于一朝重臣。
  胤礽的脑袋嗡嗡响,直到听见里头传来“皇上饶命!奴才知错!”的求饶声。
  他看过去,却又是他完全没想过的人。
  以往皇帝面前的大红人,总管太监梁九功被扒下了大红制服,一身白袍被按在行刑的长椅上,口中高呼“万岁爷饶命”!
  然而掌刑的人正是梁九功的得意徒弟魏珠,而监刑者则是行走南书房、堪称帝师的高士奇。
  这个源于赫舍里索额图举荐才得以被皇帝重用的汉人,如今正趾高气昂、意气风发看着那被打得出气多、进气少的总管太监。
  “我说梁公公,你这又是何必呢!”
  “要知道,跟错了人,背叛者的下场便是如此!”
  高士奇仿佛没看见就在台阶下的太子,眼神含恨!
  他的确是因着索额图举荐才见到了皇帝,可后来他已经成了皇帝跟前的红人,高官显贵,满朝文武对他敬奉有加。
  可唯有索额图,仍以奴才待他。
  在他的面前,高大人犹长跪启事,不得其坐。
  且家人尚称为高相公,索额图则直斥其名,有不如意处,则跪之于庭,而丑诋之,有时还切齿大骂,辱及父母妻子。(注:来源清史稿列传)
  是可忍,孰不可忍。
  终于让高士奇得到了机会,他转而投靠纳兰明珠,为的就是今日能亲眼见证索额图的下场!
  太子的人又如何,以他如今的年岁,以天子之高寿,他能报眼下之仇,便要报了!
  大抵是不能等到新帝之时了,可千万不能带着这股仇恨到地底下去,那可是死不瞑目。
  只有梁九功的眼神望着太子的方向,似乎在质问于他——奴才可是投靠了您,为何您不来救一救奴才?
  胤礽的脸色惨白如同一旁的残雪。
  连梁九功都被发现了……汗阿玛他全都知道了吗?
  知道他和索额图私底下的聚会和举动?
  所以索额图他才会被入狱……
  太子看不下去了,转身回到毓庆宫,连汇报大儿子死讯的勇气都丧失了。
  ——二废太子!
  ——索额图饿死!
  多年前,在御门广场,那个死丫头,在所有人脑海里放出来的声音,在此刻显得尤为响亮!
  已经这么多年了,怎么突然就应验了?
  胤礽伏于床榻,用厚厚的明黄被褥盖住自己的脑袋,捂住自己的双耳,不想叫那声音再钻进他的脑海!
  “别说了!”
  “不许再说了!”
  “孤命令你闭嘴!闭嘴!”
  ……
  周围伺候的下人,面面相觑,想着他们没有一个人发出动静啊……太子该不会也……
  呸呸呸!
  他们可不敢乱想,也不敢乱说。
  只不过私底下,能出去的人就偷偷到神龟殿去祭拜。
  出不去的人,就到毓庆宫有小公主塑像的水井边去参拜,说悄悄话。
  在乾清宫外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梁九功,抬出了大太监的围房。
  魏珠跪在皇帝面前,满脸严肃、双眼潮红接受了和师父一般的红色制服。
  转身回到梁九功的身前痛哭。
  梁九功趴在铺着干草的板车上,断断续续骂道:“臭小子,有时间哭,还不如赶紧派人送爷爷我出城。”
  “晚了,爷爷可就真可能会没命了。”
  其他小太监急着哭道:“爷爷,您且养一养吧,在这样的日子,就这么奔波出去,半路上哪能好……”
  “就是啊!可不能又感染了其他症状,雪上加霜。”
  “要是魏珠不肯,孙子养您!”
  “就是,魏珠你少在这儿惺惺作态了……”
  ……
  “少废话!”魏珠这才抹去眼泪,在一众太监怨恨的眼神之中,命人将梁九功即刻送出四九城去。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
  早有人埋伏在城门外,打算取这位前太监总管的性命!
  梁九功趁来人同自己的侍卫殴打之际,哀求:“敢问是哪位大人想要小的性命?”
  “小的尚有一二机密,尽可告知,只求保住一条烂命即可!”
  来人出声笑了一下,并不允以理会。
  梁九功识人无数,当即听出是万琉哈托合齐身边的人。
  果然,索额图等人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他。
  只盼天子能看在他忠心为主的份上,留他一命,可以到距京城不远的地方享福,安度晚年。
  梁九功没能等到属于皇帝的暗卫,但见一只大红鸟从天而降,一眨眼,在每个暗杀者身上发出了专属于他的“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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