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拿起刀,开始分蛋糕。
  第一小块给了奥利奥。
  第二块切得最工整最完美,落在了她自己的盘子里。
  还剩下一大块完整的。
  曲凝没有犹豫,直接将整盘推到闻斯臣面前,“你爱吃多少,切多少。”
  闻斯臣眉头微蹙,语气嫌弃:“我不吃。”
  曲凝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道:“那是不是要我喂你吃?”
  她五官本就精致,浓淡相宜,眼神疏淡间自带距离感,不笑的时候,更有种生人勿近的清冷气质。
  此刻,她笑起来,又恰似两年前那个张扬又冲动的她,坐在他对面,不请自来,却偏偏自成气场。
  闻斯臣扫了她一眼,抬手叫佣人进来,“送我回房间,把晚餐也端上来。”
  言下之意,不愿与他们母子同席。
  佣人应声,“好的,先生。”
  男人坐得笔直,目不斜视,仿佛真是看不见似的。
  佣人绕到他身后,推着轮椅离开,轮子碾过地毯。
  曲凝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眼神淡了下去。
  她低头,弯了弯唇角,语气轻柔对奥利奥道:“宝贝儿,我们吃饭。”
  奥利奥还咬着小勺子,抬起头,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他用力地点着小脑袋,认真地应了一句:“好——”
  晚饭后,曲凝照例陪奥利奥玩了一会儿,才让林妈妈抱着他上三楼主卧休息。
  她下到地下室酒柜,取出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随后乘电梯直达二楼。
  走廊里静谧而整洁,书房门缝中透出一缕柔和的灯光。
  曲凝敲了敲门,推门而入。
  闻斯臣抬起头,冷眸直直落在曲凝身上,目光如冰霜般锐利。
  曲凝轻轻一笑,带着几分揶揄:“你不是看不见吗?”
  男人指尖顿了一下,随手将资料合上,语气平静:“听声辨位,不难。”
  “那你现在看文件也是用耳朵看的?”
  她讽了一句。
  曲凝走进去,将酒杯搁在桌上,慢悠悠地坐到他对面的沙发里,修长的腿叠在一起,身姿懒散却极有气场。
  “能喝酒吗?”
  她开了酒,给自己倒上一杯,眼角扫他一眼,又缓缓推过去一杯。
  闻斯臣没接,只道:“你想问什么。”
  “你干嘛装失明?”曲凝直接道。
  “装瞎,比真瞎安全。”
  曲凝靠在沙发靠背上,“你醒了这么久,一直不露面,还让人封锁消息,是怕谁?怕我,还是怕你爸那一屋子亲戚?”
  “有区别吗?”他抬眸看她。
  曲凝缓缓举起酒杯,向他轻轻一晃,“既然我们都这么不信任彼此,那就更该合*作愉快。”
  她喝了一口,补了一句:“至少,在别人眼里,我们该是一条船上的人。”
  闻斯臣淡淡道:“曲凝,你是不是太自信了?”
  曲凝将酒杯轻轻搁回桌上,“我们两年前在瑞士也算是一拍即合。我不图你们闻家的钱,但也不会白白给你生个孩子,什么都不拿。”
  闻斯臣微抬眼,“你想要什么?”
  她看向他,眼眸不带半分笑意:“我要你护住嘉奥。他只能有这一个身份,你唯一的孩子,我不想让他成为第二个你。”
  “唯一的孩子?”闻斯臣嘴角微微勾起,眼神冷冽:“你是想说,我不能有你之外的女人?还是得去做手术结扎?或者说,我不能碰你了?你不打算再给我生孩子?”
  他语气冰冷,带着几分嘲讽,“话得说清楚,不然你这模棱两可的说法,真让人难以理解。”
  曲凝轻哼一声,“你不用多想,我说的是保护嘉奥,不让他被任何人威胁。至于你……你自己清楚界限在哪儿。”
  闻斯臣笑得更淡:“界限?呵,听起来倒像是你在给我设条规矩。”
  “我没那么大野心,给你立规矩。”
  “既然这样,我们倒得好好谈谈。”他眼神暗沉,声音也变得沉缓,“你和沈家的沈檀青梅竹马,关系不错,你能在闻氏坐稳总经理这个位置,少不了他的指点。”
  曲凝毫不意外他会知道这些事情,她现在用的两名秘书本就是之前闻斯臣的心腹,只不过他昏迷,闻家老爷子就顺势安排给了她。
  所以,在闻斯臣面前,她在闻家的一切,几乎没有秘密。
  当然,她清清白白,也不怕他知道。
  曲凝冷静回应:“我和沈檀是认识很多年。”
  闻斯臣接道:“那你知道,他父亲已经被监禁两年了吗?”
  曲凝愣了一下,难掩震惊:“什么?”
  沈家早年靠航运起家,积累了庞大的财富和资源,沈檀的父亲沈国豪是沈家的当家人,低调行事,平时极少露面,掌控着家族产业的大权。
  “沈国豪两年前违规运输禁运物资,被国际海关抓了个正着,在国外判了10年。”
  曲凝眉头紧皱,触犯国际条例不仅名声扫地,连家族在全球的商业布局都会受到牵连。
  她轻声道:“沈檀没提过这事。”
  “自然没提。”闻斯臣冷笑,“沈家不想让外人知道这层秘密,尤其是沈檀自己也在努力撑起家业。”
  “就算沈伯父被监禁,那和我,和闻家有什么关系?”
  “沈国豪被捕,不光是他自己的事,这背后还有我叔叔的影子。”闻斯臣冷冷道:“你知道我叔叔和沈家一直有合作,那些所谓的国际条例,很多都是别人设计的陷阱,目的就是为了掣肘我们。”
  他眼神阴沉,“所以,沈檀的处境复杂得很,他要救他父亲,就要拿到闻家的证据,但闻家为了自保,是不可能给他的。”
  曲凝心中一紧,恍然明白闻斯臣话里的深意,这是在怀疑沈檀的别有用心。
  “可这世上又有几个人的心是干净的?你我都不例外。”
  闻斯臣眼眸冷厉,“你直接告诉沈檀,别在你身上费尽心机了,我不会因为你又或是因为孩子,就把闻家送上国际法庭。”
  她轻轻回道:“我会告诉沈檀。”
  闻斯臣冷哼一声:“你还挺上道的。”
  曲凝扬了扬唇角,“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是吗?”
  一张利嘴,含了刀片。
  闻斯臣嘴角微勾,冷意未减,操控轮椅准备离开书房,“叫个人进来,我要洗澡。”
  曲凝挑眉:“女佣?”
  闻斯臣停下轮椅,回头看她,“你来。”
  语气不容置喙。
  第4章
  曲凝真的很想质问他,有什么资格命令她给他洗澡。
  奈何闻斯臣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语气平静得像在谈公事。
  “我腿脚不便,又是个瞎子。你是我老婆,你不给我洗,那接下来的合作,要怎么谈?”
  他字字句句不带情绪,步步逼人。
  曲凝喉头一哽,“原来装瞎的人,脸皮也能这么厚。”
  闻斯臣操控着轮椅拐进浴室,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快点。”
  曲凝低头扫了眼自己身上的高定红裙,咬了咬牙,抬脚追进去,“我跟你说清楚,我裙子不便宜。如果真让我给你洗,你得赔我十件。”
  闻斯臣倚在轮椅上,唇角一挑,语气慵懒又锋芒:“我不介意你脱了陪我一起洗,省得心疼裙子。”
  挑衅她?
  曲凝笑了。
  她走到镜前,缓缓将头发撩到一边,露出颈侧优美的线条。指尖落在拉链上,轻轻一拉,裙带滑落肩头,顺着她的曲线一点点滑下。
  她的身材纤柔匀称,锁骨精致,腰线纤细,背部光洁如瓷,凹凸有致,美感十足,让人移不开眼。
  闻斯臣目光明晃晃地落在她身上,突然想起苏醒那天,主治医生曾笑着对他说的一句话:
  “奥斯汀先生,您昏迷那会儿,您太太可是急坏了,哭着卖了十几个包,就为了给您凑医药费。”
  语气调侃,愉悦地说一件既真实又荒唐的趣事。
  医生还补了一句,“她当时身上连一张能刷的卡都没有。”
  他们在瑞士登记结婚那天,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闻家’半个字。
  倒是她,说得坦白。说自己被无良父亲逼婚,被家里断了经济,走投无路。
  而那时,他手里早就拿到了她的所有资料,甚至在她开口之前,就已经知道她是谁、从哪来、被逼到什么地步。
  不过,当医生告诉他,曲凝连夜卖包筹医药费时,他居然生出几分莫名的可惜。
  可惜他还真没见过她惊慌失措的样子。
  那时候的她,大概哭得很可爱吧,梨花带雨的模样。哪像现在,眼神利落,气场逼人,浑身上下都带着刺。
  曲凝脱下了裙子,一步一步走到了他面前。
  灯光落在她身上,肌肤白皙如瓷。
  “你是在挑衅我?”他问。
  曲凝微微弯腰,手指搭上他的衣领,动作从容优雅,一颗一颗地解开他衬衫的纽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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