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关景墨不寒而栗:“那怎么办?千澄下水了!”
贝贝叹气:“我也不知道能怎么办啊。千澄姐姐又听不见我说话,剧组里没人能听见我说话!刚才她下水前,把心上人送的平安结脱下了,我在她旁边大声喊‘快戴回去快戴回去!不要收起来啊!’,她都听不见。那平安结里有很强的守护意念,原本是可以保护她的……”
关景墨转头,在人群中寻到颜千澄的助理,猜想平安结现在应该在她手上。
贝贝吃人嘴短,安慰关景墨:“不用太担心啦,那东西不一定现在出来,就算真的出来了,剧组这么多人,它不一定会挑上千澄姐姐吧?”
“可千澄现在离它最近啊。”关景墨很慌。
非转基因没有农残没有打蜡没有香精保鲜剂重金属含量低的米饭水果特别好吃,贝贝心满意足,继续安慰关景墨:“不是离得近就一定会遭殃的,鬼怪没有肉身,瞬间能飘很远,对它来说,离它几米和离它几十米是差不多的。”
关景墨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心脏。
贝贝说的有道理,但事关颜千澄,他不敢抱丁点侥幸心理。
谢凡也沉沉开口:“那东西不出来就罢了,要是出来,十有八九,会缠上颜千澄。”
“为什么?”关景墨颤声问。
“因为颜千澄的运势……”谢凡顿了顿。
鬼怪作祟,如果不是要找特定对象报仇讨债,不是受邪术师操控,只是随机挑选,一般会挑中一群人中,运势最低的人。
不少人有相关经历,不是天生的灵异体质,平时什么也感觉不到,运势一低,突然就能看见另一个世界的人影,还发现自己被它们注意到。
颜千澄被怨灵锁定,这段时期,本就是她命中注定的生关死劫,一生运势的最低点。
就算谢凡没有出手害她,它身为煞气缠身的五衰之体,日夜跟在颜千澄身边,也会进一步压低她的运势。
人在倒霉的时候,发生多少倒霉事都不奇怪,倒霉成什么样都不奇怪。
这就是俗话说的,祸不单行。
谢凡心乱如麻,不愿让关景墨发现它的异样,别过脸不看他。
湖底的封印,压制住那东西,也模糊了它的感知。
它不知道封印里的东西是什么,不知道颜千澄会遇上什么事……
关景墨见谢凡说到一半就不说了,知它向来脾气古怪,估计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他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姚甜甜。
姚甜甜没接。
之前跟怨灵谈过,知道它一时半会儿不会杀千澄,关景墨就派姚甜甜出国,去那擅长制造小鬼的国度,看能不能学到些失传的玄学。
估算时间,现在她那边应该是半夜。
想到千澄可能会遇险,关景墨手脚都在发抖。
想靠近湖边看看,又担心打扰她,只能站在远处,默默观望。
谢凡心烦意乱,下意识地握紧双拳。
手指攥起,只握到一片虚无。
它这才想起,它早已死去多时了。
没有□□,只剩灵魂。
它曾跟贝贝和关景墨说,它的父母,是被颜千澄的父母害死的。
它没跟他们说,它自己,也是被颜千澄的父亲害死的。
死亡的过程太痛苦,它不愿回忆,不愿跟任何人提起。
它原本打算,为父母和自己报仇,杀掉仇人的女儿颜千澄的。
嗯,它父母和它这么惨,凭什么颜千澄可以好好活着?
颜千澄应该死。
由别的鬼动手,它可以省些能量,或许可以存在更久,不用那么快魂飞魄散。
可是……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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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水好冷。
颜千澄以前为锻炼身体和意志力,没少冬泳。
深冬腊月结了薄冰的江河湖海,她都游过,没觉得多冷。
现在还未到冬天,刚刚剧务和她的助理都测过水温,有九摄氏度。
为什么九度的湖水会冷成这样?
感觉比零度的冰水混合物更冷。
不科学。
手臂在水中娴熟划动,敬业的颜千澄坚持着,饰演好自己的角色。
游到指定地方,颜千澄凝眸观察,微微扬眉,一副惊讶赞叹的模样。
然后,她慢慢游近,做出采摘药草的动作。
当然,湖底并没有真实的药草,原著里那株闪耀着五色光芒的药草,是由技术人员后期合成的。
“药草”到手,女皇欣慰一笑,调整姿势,准备游回去。
就在这时。
颜千澄感觉右腿突然一沉。
第27章
是被水草缠住了?
颜千澄回头一看,远处是有些稀稀疏疏的水草,随着水流飘荡,偶尔散出几串小水泡。
但湖底中央这片地,空空荡荡的,除了淤泥和水,什么也没有啊。
颜千澄再次提了提右腿。
湖水不脏,颜千澄看得清清楚楚,明明没有东西缠着,可她的右腿就是动不了。
颜千澄使劲用力一蹬,想摆脱那股看不见的缠绕。
她是alpha,年轻力盛,自小习练武术,多次获得全国武术比赛冠军。
这一蹬,就算缠着她的是四五个壮年alpha,也该踢开了。
颜千澄谙熟水性,蹬腿同时还划动双臂,尽可能利用浮力。
可还是没挣脱。
怎么回事?
湖水好像比方才更冷,冷得她忍不住一连打了几个寒颤。
与此同时,不知怎么的,心头突然充斥了无数灰暗的情绪。
她看见年幼时,父母激烈争吵,用最恶毒的言辞互相咒骂,小小的她缩在角落,想哭不敢哭,担心自己闹出动静,他们吵得更厉害。
不想听,不想看,可又逃不了。
恐惧得发抖,觉得整个世界在崩塌。
茫然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能怎么办。
有个陌生的,阴恻恻的声音在她耳边呢喃:“你看,你的父母不爱对方,也不爱你。你的存在,对你的父母来说,是多余的。你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紧接着,颜千澄看见,几年前的自己坐在阶梯教室里,仰头望着讲台上的喻君辞。
喻君辞带着笑意的目光,偶尔会落在她身上。
停留片刻,他就移开视线,微笑着看向其他人。
她问喻君辞问题,他温和耐心地解答,表情态度,跟对别的学生一样。
她向喻君辞表白,他温和耐心地劝导她,除了多出几分震惊与尴尬,喻君辞的态度专业得很,跟开解指引那些找他倾诉人生困惑的学生时一般无二。
据说,有师德的老师,就是这样的。
他会公平地对待他的所有学生,关心爱护所有学生。
不会因为她成绩优秀、长得美、倾心爱慕他,就对她另眼相看。
在校期间,颜千澄没发现任何喻君辞偏爱她的迹象。
毕业后,喻君辞送她的平安结,可能只是老师给学生的一件普通的毕业礼物。
颜千澄一直不知道,喻君辞对她,有没有超越师生情的特殊感觉……
“没有,”那声音说,“他不爱你。你的爱慕,对他而言,只是困扰而已。他没有表现出厌烦,是因为他人好,不忍心伤害你,也因为你是颜氏集团的继承人,他不敢得罪你。”
没关系的。
就算喻君辞不爱她,她也可以主动追求他,想办法让他爱上自己。
她会很尊重喻君辞,只要喻君辞说一句“不”,她就会克制自己,不会让他觉得被强迫。
她会努力待喻君辞好,无论要付出多少,无论要等多久,她都在所不惜。
可是,后来……
她还没来得及正式展开行动,就彻底失去追求他的资格。
盛大的婚礼,花雨漫天,她穿着婚服,与一个她从未想过要娶的人执手盟誓,将婚戒套入他的无名指。
颜千澄还看见,自己从警察局林局长手里,接过父母的遗物。
林局长在说着什么,大概是安慰她吧,但她心里一团乱麻,听不清。
感觉……很复杂,无法形容。
那时候,她也没有时间,没有精力整理自己的心情。
祖母病了,病得很重。
医生委婉地跟她说,祖母时日无多,要做好心理准备。
可是,她好不容易长大成人,原想好好孝敬祖母的啊。
“是不是很痛苦?”那声音说,“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这人生,有什么意思?”
人生有什么意义,有什么意思。
有时候,颜千澄也会思考这个问题。
但是!
不应该在此时此刻此地思考!
颜千澄知道,情况越是诡异,越是危急,就越要保持冷静。
她仰头,向导演打了个求救的手势,然后调整心态,减缓消耗,想办法自救。
“千澄姐姐出事了!”桑椹急喊,“可能是腿抽筋了,快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