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在她说了分手之后,陈司煜一定经历过什么。
她声音哽咽:“遮疤?什么疤?”
陈司煜轻笑,声音随风飘进她的耳朵里。
“分手之后,我自杀过一次,只差一毫米割到大动脉。”
【作者有话说】
“闻到熟悉的味道……”源自网络
气味是记忆的载体,嗅觉也是人类能保存最久的记忆。源自网络
第76章
当天晚上,冉雾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陈司煜在麦城的那家酒店里,深夜,他面上的表情很痛苦,仿佛对这个世界毫无留恋,干脆利落地拿起水果刀在手腕上割。
锋利的刀尖划过腕上的肉,鲜红的血涌出来。
在梦里,她看见——
陈司煜倒在血泊里。
……
那晚陈司煜的话还是给她留下了阴影,考研的网课上了没几天,她就约了荆靖,去了荆靖家里。
荆靖现在和周齐同居,她本来不想到访荆靖家里的,本想在外找个咖啡馆和她聊事情,但她最近演了一个短剧,小火了一把,出门经常被认出来,已经有点影响到了她的正常生活,所以干脆把冉雾叫到家里。
那天距离萧玉颜订婚还有一周。
“晚饭你想吃什么?”
荆靖走到冰箱前,拿了瓶果汁,拧开瓶盖,递给坐在沙发上的冉雾,“你放心,周齐今天有聚餐,他不回来,我们在家吃火锅怎么样?”
冉雾食欲一般,但看荆靖很有食欲的样子,点头说:“好,我叫海底捞的外卖吧?”
“哎呀,在我家,怎么能让你花钱。”荆靖摆摆手,抢先下单。
冉雾笑了笑,心里憋着事,没和她抢。
餐厅内,火锅咕噜咕噜的响,香气扑鼻,闻得人食欲大开。
冉雾夹了一筷子罗马生菜,瞥了几眼对面的荆靖,用稀松平常的语气开口:“荆靖,我问你一件事。”
荆靖头也不抬,忙着调蘸料,“你直接问呗,和我还客气什么。”
冉雾抿抿唇,放下筷子,心也悬在半空中。
她酝酿了一会儿,才抬头,缓缓说:“陈司煜……自杀过一次,对吗?”
这个问题问出来之后,气氛陡然变得沉重。
把荆靖的食欲也搞丢了一大半。
荆靖抬头,瞧着冉雾认真的表情,叹了口气,放下筷子,顺便把火调至最低档。
她表情有些复杂,没有率先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你怎么知道的?是有人给你嚼舌根了吗?”
冉雾摇头,道出实情:“之前我去考研机构试课那天晚上,和江至川学长去吃夜宵的时候,碰到陈司煜了,和他聊了几句。我问他纹身的意义,他说是为了遮住伤疤。”
话不用说完,荆靖也明白了,是陈司煜亲口告诉冉雾的。
她倒了杯水,递给冉雾,犹犹豫豫半天,最后还是把心里话毫无保留地讲出来:“冉冉,在你和陈司煜分手后,他回了北京,像是变了个人,每天泡在酒吧里,有点颓废。周齐问过他怎么了,他没有隐瞒和你分手的事情,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了。之后,他那段时间几乎每天都有饭局,周齐每天晚上都陪着他喝酒,两个人都喝得烂醉如泥。”
火锅的咕噜声已经不再继续了,但那股香味还飘在空中。
冉雾听完这番话,喉咙有些痒,端起水杯仰头喝完那杯水,皱皱鼻子,嗓音沙哑:“荆靖,我可以抽根烟吗?”
荆靖点头,“当然可以了。”
冉雾起身,走至沙发从包里拿出一盒烟,点上一根之后,手上夹着烟走进餐厅。
烟雾缭绕,荆靖还在继续说。
“后来直到你去了台大,陈司煜表面上看着像是恢复正常了,生活不再那样萎靡,每天正常上课,和周齐一起商量着开一家影视传媒公司,签了不少咱们学校导演专业的学生。公司开业那天,陈司煜并没有到场,周齐找遍了北京城都没找到陈司煜,他像是人间蒸发了,给他打电话也没接。周齐着急得都要报警,然后就接到了一个电话,号码归属地显示是麦城。*”
“电话是麦城医院打给他的,告知他手机的主人正在医院抢救。周齐当时都被吓死了,他买了最近一班的高铁票,到达麦城医院才得知事情原委。陈司煜自杀了,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里,据周齐说,陈司煜在那年春节就是一直住在那家酒店,在麦城陪你过年。”
话说到最后,冉雾已经泪眼朦胧了。
荆靖叹了口气,坐到她身侧,拍了拍她后背,轻声说:“你们分手的原因,我听周齐讲过。冉冉,那件事可能是个误会呢?每个人都有自己善意的谎言,陈司煜私自调查你这件事确实不对,但他的本意也是担心你,他不敢亲口问你,害怕你走不出来,所以才偷偷调查的。”
“有一件事,是周齐后来告诉我,如果你联系了我,让我一定要告诉你的。你在麦城被父母软禁的那几天里,你父亲曾主动给陈司煜打过一通电话,并在电话里明确说明了不同意你们交往。”
荆靖脸色有些不好,讳莫如深地说:“当时……你父亲的话讲得很难听。”
冉雾心里一咯噔,当初父母软禁她,逼她和陈司煜分手的时候说了许多仇富憎恨那个阶层的人的话。
她抿抿唇,喉咙干涩:“我爸他,说了什么?”
时间拉到陈司煜在麦城陪冉雾过春节的正月初一,那天,冉楚硕拿了冉雾的手机,拨了一通电话给陈司煜。
陈司煜并不知晓冉雾被父母软禁,只是以为这通电话是冉雾打来的,当时冉雾出门前说的话是家里出事了,他以为冉雾已经处理完家中事务。
他接了电话,“家里的事忙完了?”
电话安静了一会儿,对面并没有人讲话。
他察觉到不对劲,蹙眉,“冉雾?”
下一秒,一阵浑厚的男声出现。
“你是陈司煜吧?我是冉雾的父亲,她现在在家里,我感谢当时冉雾奶奶转院你帮了不少忙,我会登门道谢。但你和冉雾的事情,我是不会同意的。”
冉楚硕没留一点情面,直截了当地开口:“我知道你是京城陈家陈松砚的独子,也知道你们那个豪门圈子最后都会联姻,我还知道你和冉雾结不了婚,你享受了陈家带给你的身份地位和金钱资源,难以和陈家做出割舍,所以,请你和冉雾提分手。我憎恨你们这种富家子弟,我身边朋友的女儿曾被像你那种家境的富二代伤害过,还丢了性命。你和冉雾,是不可能的。”
陈司煜当时愣在原地,喉咙发涩,嗓音沙哑,不知道说什么能改变冉楚硕的想法。
“伯父,您是冉雾的父亲,我和她当然也想得到您的祝福,我不会向家里妥协联姻,您说,我做什么,才能——”
话音未落,冉楚硕毫不客气地打断,声声锥心:“你不需要给我承诺,我最明白你们这种富二代,今天说着海誓山盟,明天就能迎娶家世相当的姑娘。”
冉楚硕当时心里起了私心,老李和他的关系不错,他也无比痛恨老李女儿的去世,所以抱着想看他丑态的心思,话锋一转:“但如果我们当面聊,我可以考虑不反对你和冉雾的事情,我家的地址你应该知道,你现在打车过来,到了楼下给我打电话,不要自己擅自上楼,我会去楼下找你。”
撂下电话之后,冉楚硕便把冉雾的手机关机。
那会儿是正月初一的深夜十点。
冉楚硕站在家里的阳台上,开着房间里的灯,站在楼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楼下陈司煜的身影。
当晚落了一场大雪,雪花纷纷扬扬从空中飘落,落在地上,没多久,积雪已经有半指那样厚。
窗外狂风漫雪,风里像是裹着刀子,刮在人脸上生疼。
而楼下,路灯旁的那个身影一直在。
从十点到凌晨两点。
陈司煜始终执拗地站在那儿,仿佛他能等来冉楚硕。
楼上。
冉楚硕半夜起床看了一眼楼下。
他还在。
那会儿已经凌晨四点了。
陈司煜肩上头上落了不少白雪。
冉楚硕冷笑,站在烧着地暖宛如暖春的屋内,居高临下地看着楼下的身影。
他倒是要看看,这小子能等到什么时候。
直到他自己都抵不住睡意,揉揉眼,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卧室睡觉的时候,忽然发现楼下那个人已经隐隐站不住了。
定睛瞧,陈司煜身形一晃,直直地朝着雪地栽去。
冉楚硕又看了一会儿,过了十分钟之后,才不紧不慢地拨了个急救电话:“麦城医院吗?胜景小区里有个人晕倒了。”
即便是在春节期间,医院的救护车依旧会来。
冉楚硕后来没再看下去,自认为尽责地叫完救护车之后,就回了房间休息。
于他而言,陈司煜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
陈司煜就算是死在了这场大雪里,责任划分也归不到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