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正如传闻中的那样，柳栖清雅淡然，眉眼间却有着几分英气。
见到蔡宁，柳栖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柳木谦，又将目光拉回，对着蔡宁抿嘴一笑。
“宁儿姑娘。”
蔡宁拽着衣裙，松了口气，有些含糊的喊了声。
“柳家主。”
一句柳家主让屋内二人都抬起了眼，蔡宁有些窘迫的扯嘴一笑进屋。
她提前想了许久，柳栖当年的夫君秦晔是入赘进入柳氏家门的，自然不能冠夫姓称秦夫人，可若是唤柳夫人，又觉得怪异，思来想去最后想了一个世人都这样称谓的称呼。
本以为是合情合理的，但好像效果并不如想象中的好。
柳栖笑着让她快坐，柳木谦伸手为她端放好凳子，温和自然。
柳栖落向蔡宁的目光带着几分打量，对她的语气却又谦和温润。
“谦儿有姑娘照拂，是他的福气。”
蔡宁明显的迟钝了一瞬，歪了歪头有些迟疑的看向柳栖，不知她话中何意，难不成是试探？
她摆摆手摇头，做出一副委婉柔弱模样。
“不不不，柳公子多次救我与水火，对我又多加照顾，我自然对柳公子心存感激。”
柳木谦埋下了头，不经意的嗤笑一声。
接着是柳栖明将桌上的糕点递往到她身前，话里话外都带着晃晃的暗示。
“姑娘心善，魔窟一事，若不是姑娘，我怕是再难以见到谦儿。”
蔡宁有些不敢置信的望向柳木谦，魔窟中的事情她竟然也知道，那么她的身份，她是不是也……
柳木谦却神色自然，并无异常。
柳栖这是明摆着对她的身份明了了，可她是捉妖师，又是柳家家主，按理说对于妖魔那是从不手软的，可为何又对她以礼相待，说这样的话。
只是因为她救下过柳木谦吗？
蔡宁猜不透她的心思，索性拿起一块糕点埋头咬下一口，不再抬头去接话，心里却乱了一片。
柳栖似乎是猜到蔡宁的心思，也不愿久留，利落的起了身。
“好了，门中还有许多琐事未处理，我便先走一步，这酒楼到了未时，琴奏舞曲想必美妙，此雅间的位置正好观赏，你们自便。”
说完此话，柳栖对着蔡宁点头笑了笑，一刻也不多留，离开了此间。
直到脚步声远去，蔡宁才松懈了姿态，将糕点往盘中一放，转头对上柳木谦的视线。
“你娘知道了？”
他眼中带着懒散的笑，故意逗她。
“知道什么？”
蔡宁伸手指了指自己。
“我的身份。”
柳木谦撑着下巴看着她。
“定远侯府的三小姐，自然是知道的。”
看出柳木谦是故意装傻逗她，她有些不乐意的将盘中那块只剩一半的糕点重新拾起，仰着下巴伸手。
“张嘴。”
闻此话，他瞧见那块糕点已经被递在了自己的眼皮子低下，糕点精致好看，上面缺口处还留着一处若隐若现的牙印。
他乖乖张嘴，目光却直愣愣的落在她脸上。
蔡宁抿嘴偷笑，毫不客气的将整块糕点塞进他的口中，转手就夺走了桌上的酒壶。
“噎死你！”
糕点入口香甜软糯，柳木谦见她举着酒壶一脸得意的看着自己，配合着她，假装有些难以咽下这块糕点。
却在下一秒趁她不备突然伸手去夺她手中的酒壶。
蔡宁见状起身，故意挡在他身前不让他拿到，她眉目如星，衣裙淡雅俏丽，青云粉雾的色彩着实好看，眉目间带着嗔怒。
“谁叫你要与我装傻。”
可他的目的从来不是那壶酒，顺势将人拥在怀中，悄无声息的将桌上的瓷盘移开，把人抱上了桌。
蔡宁震惊之余，他的双臂撑在她左右两侧，与她平视，在她侧颊处轻轻一吻。
“你干嘛？！”
蔡宁捂住自己的脸，目光转向四周，现下这雅间内除了他们俩再无旁人，可这酒楼之中宾客众多，京中富贵人家的小姐公子们也时常光顾。
她再怎么说也是定远侯府的三小姐，如今尚未婚嫁，还是闺阁女子，若是被旁人瞧了去，随意揣测，她侯府的脸面是不想要了，更别说她那已经出嫁的阿姐又会被府中下人怎样议论呢。
柳木谦就这样撑着胳膊双目含笑的望着她，细细注视着她的神情，嘴中还细嚼慢咽着那块糕点。
明明得意的神色却故意用着一副无辜的神色。
他附身，故意的凑近。
衣角比他先一步落下，他的衣袖垂落在她的腿边。
他的额头抵在她额角，抬手抚上她的颊，指腹轻轻扫过她的嘴角，耐心问着。
“生气了？”
蔡宁别过头，伸手捂着自己的侧脸，脸颊微微发烫，视线下，她看着自己悬空的裙角与他的相融，桌脚处随意摆放着的云剑又让她想起那日的事，语气有些闷闷的。
“我以为，你们捉妖师对妖都一样。”
他只是歪着头，跟着她的方向看去，又紧紧捕捉到她的视线。
“妖分善恶，你不是说过，我是妖的判官吗。”
她情绪不高，重重的点头。
柳木谦拿过一旁的云剑，递在二人眼前，他眸底目光温如暖玉，落在她的眉眼。
“你看，我的剑都已经认你了。”
【作者有话说】
晚上好，这个夜也是快熬穿了
第69章
◎林外小院◎
寒露初至，夜色深浓，京城中的小贩已经归家，整个京城变得寂静寥寥，月色惨白，淡银色的光辉洒下，蒙上了一层诡异的氛围。
公主府上，屏风内，香榻之上的贵人侧卧，侍女站在床尾处，手中团扇一下又一下的晃着，玄色纱帐在空中飘然。
帐外的小馆指尖挑拨着琵琶弦，悦耳舒心的琵琶声在整个厅内响着，秋玄月一袭暗色寝衣，柔和的嗓音从他口中传出，一阵亲软和缓的歌声在厅内回荡。
那歌声，轻飘飘的又不断下坠，带着一种蛊惑。
直到黑雾袭近纱帐，阴霾快将屏风笼罩。
榻前却突然凝聚起一面无形的屏障，黑雾不知是触碰到了什么害怕的东西，瞬间烟消云散。
连同着那歌声，也变得消失。
柳木谦在夜色中步如疾风，云剑在他掌心发热，他紧跟着那团黑雾一路追寻。
就在一处街角，一抹桃色衣裙出现，指尖一抬，花瓣落下，那团黑雾的阴影之下探出一条细长的藤曼。
藤曼抽向黑雾，她的花瓣也紧随着打去。
黑雾掉落到地面，一个并不壮硕的身形出现，黑夜中，那团身影下并无影子，柳木谦的云剑斩下，人形被劈开。
却又在下一秒恢复如初，转身的一瞬，蔡宁看清了那身形的人脸。
那不是别人，他们在幻境中也见过，正是今年春闱榜首，却成了公主府上的面首秋玄月。
不知他哪里来的能力，身形只是持续了几秒，又化作一团黑雾。
不被云剑所伤，亦不被妖气所阻，借着月光化作一缕气息逃离了京城。
蔡宁见状，拽住柳木谦的胳膊就追去，妖气显露，一路上速度之快，柳木谦的身影只剩下残影。
秋玄月最后停留的位置便是城外的一处荒废寺庙，这寺庙几十年前本是香火不断，可近些年这郊外的住户愈发减少，香火渐渐的消散，如今庙中破败不堪，蛛网四布，庙中只有一座破损的金像屹立不倒。
地面还留有些麻布和干枯的果核，也许不久之前这里还有过乞丐流浪汉的出没。
许是自从几月前出了怪事，人们都害怕不再敢跑到城外荒地，便再也没人到过此处，又逢上这几月天气的变换，风吹日晒，又是大雨又是狂风，此处变得尤其的凄凉。
金像之下，本是供奉果子的地方，此刻却立着一只骇人的不知名动物的头骨。
云剑在此处有了强烈的反应，柳木谦细细端详着四周，金像之上，一道若隐若现的光芒映射而下，直直的打在他身上，他的云剑顺着光芒逆光斩去，与此同时，蔡宁伸手，一条细细的藤曼爬上柳木谦的腰身，将他整个身子带回。
两人并肩而站，云剑蓄势待发，不知是屋外还是屋内，风声四起，破庙被吹得哗哗作响。
那金像中不停的发出窣窣声，在这庙内回响。
金像在他们眼前消散，留下一道残影，残影在二人上方盘旋一周，如同看待盘中的猎物。
就在柳木谦咬破指尖准备使用术法的那刻，残影凭空消失，风声截然而止。
寺庙又恢复了原状，除了那座金像消失。
头顶的魔气并未消散，上方梁柱也传出窸悉簌簌的摩擦声。
柳木谦心中暗道不好，转头看向蔡宁，二人视线对上的一瞬，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蔡宁拽过他的胳膊，冲出了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