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时间慢慢流逝,台下客人却无半分困倦,反而愈发的精神。
  有一书生打扮的男子打断了老者的话。
  “那沈家女与沈小将军既是亲兄妹,又怎能生出情愫?这岂不是有违伦理,道德背义?”
  老者亲抚花白的胡须,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公子莫恼,且听我细细道来。”
  “沈府刚安稳一载,一日,城门外一破布麻衣的少年一杆银枪踏马而归,手中还提着敌国的首级,大声呵斥着要见沈将军。”
  “城门开,谁曾想,破布麻衣的男子竟才是真正的沈将军,而那沈府的只是一位冒牌货……”
  “……最终二人修成了一段良缘。”
  结尾一出,几人皆大欢喜,茶客留下几块碎银意犹未尽的离开了茶楼,老者也下了台准备打烊。
  内屋走出一位清秀男子,褐衣墨发,见到桌前还剩两位客人未离,凑近招呼着。
  “哟,二位公子还未尽兴?本店明日天亮开张,今日小店要打烊了,还请回。”
  柳木谦不为所动,余光瞟向腰间玉牌,并无异样,又将视线落在男子身上,试探道。
  “此处近日来可曾安宁?”
  男子着手收拾着桌面茶具,目光落在他的佩剑上,神色从容淡定。
  “公子不是本地人吧,咱们这可比那城中要安宁得多,既无恶官闹事,也无妖魔作乱。”
  他起身,站立于男子身侧,双手怀抱在胸前,竟比眼前男子还高半个脑袋,男子像是察觉到他不善的视线,些许刻意的端着茶杯往内屋走。
  柳木谦突然执剑刺向他,被他敏锐的偏过身子躲开,墨沁翻身去押下想要逃跑的老者,屋内瓷器碎了一地。
  男子被困在柳木谦早就设好的结印中,男子侧着身子一下又一下的猛撞结界却无果,反而泄了妖气。
  腰间玉牌闪烁,他快速念咒施术法,墨沁将老者丢在角落,很快便妖形显露,老者匍匐在地,后背胛骨膨大,最后形状椭圆,呈现墨绿色的花纹。
  墨沁惊呼:“原来是只老王八。”
  只可惜修为太低,年纪太大,估摸着是妖识显现太晚。
  而另一男子明显妖力比老者的要高,只有脸部耳尖露出雪白的绒毛,神情凶恶的看向两人。
  “你若放了我,我有大把的银两美人可以供给!”
  狐妖狡猾,雪狐更甚,阵法中被困的狐妖周身冒着黑雾。
  柳木谦不作思虑,云剑顺势而斩下,狐妖在一声痛苦的哀嚎中丧命。
  那乌龟妖见此吓得腿软,连忙求饶。
  “我,我和他不是一伙的,我是被他捉来的!求大侠绕我一命!”
  结印下,龟妖无异,柳木谦便也收回了剑,拾起地面上一条帕子擦着剑身。
  “你们俩如何藏匿的妖气?”
  龟妖见他没有要杀自己的意思,缓缓缩着身子变回了人形,成了一老者模样,颤颤巍巍的爬起身子靠于墙角。
  “是那郊外半山腰上有一处净池,净池之水可以洗涤任何妖气,只要后面不使用太大的妖力便可一直保持与人类毫无差别的模样……”
  净池之水?柳木谦与墨沁相视一愣,世人只知净池之水可灭魔,魔物只要是沾上一点便是蚀骨焚心之痛,从未得知竟然能使活妖洗涤妖气,藏匿于人间。
  闻言震惊片刻有余,柳木谦将剑收回剑鞘,
  “你将他送回西郊谭家的莲池中,让谭家长老安置。”
  “是!”
  柳木谦急匆匆离开此处,趁着夜色赶往了京中,家主飞令传入山门,刚出山门准备下山的临川被突然叫回山中,又是耽搁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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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着几日过去,蔡宁日日跟着嬷嬷学东西,日日早起,整个人都被折磨的很疲惫。
  好几个清晨她都想设法让嬷嬷生场病或是昏沉的睡上几日,可转念一想又放弃了,这教习又不是为她一人所请。
  她不想学,可也不能耽误了二姐,最终也只能作罢,硬着头皮每日的学习那些俗礼。
  春闱开考,贺世子惨死的消息才被透露出去,但究竟是如何死的并未告知,渐渐的传入百姓耳中也就变了味,有说是他的遭了天谴,有说他是死在了女子石榴裙下。
  康亲王回京立新府的头一天便是为儿子办丧,平乐郡主贺雯更是好些日子都不再出门。
  春闱会试,三年一举的科考,礼部侍郎冯砚奉命负责,考生入院,贡院封闭,一里内禁止喧哗。
  趁着各世家注意力都放在会试上,柳木谦用临川从师门带领下来的探妖镜搜寻了京中大大小小的街巷铺子。
  惊异的发现京中藏匿着的妖物数量庞大,他们幻化人形在净池洗涤妖气,扮演者人间的任何角色。
  有商铺的老板,也有普通人家的儿女亲戚。
  他传令京中捉妖师,恶妖尽数剿灭,本以为此事能平息,没料到刚过两日,他在调查贡布一事时,又发现京中这些官员世家中也都藏匿着妖物。
  他入宫将此事禀报于陛下,得了令后得以行动,这一夜捉妖师们彻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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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远侯府,深夜寂静,各院熄灯入眠,窗外风声作响,木窗吱呀吱呀的小声撞着。
  蔡宁躺在床榻上,只穿着素白的中衣,几个软枕堆积在脑下,手中举着小桃新购来的话本,正看的尽兴。
  床头烛台亮着,台底积满了蜡块,灯芯快要燃尽之时,她察觉到了窗外异样的动静,手中书本合上,翻身下了床。
  俯身吹灭了烛光,轻手轻脚的走近了窗台处,随手拿起桌面上的一盏玉瓶,只见那木窗缓缓被一股力给抬起,屋外的冷风刮来,蔡宁侧身躲在一侧的墙后,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难道这大半夜的还有贼人跑来她院子中撒野?
  随着窗台被抬的更开,蔡宁见到了一个敏锐的身影鬼鬼祟祟翻进屋子,窗户被无声的合上,速度之快的让她傻眼。
  她举起手中玉瓶,狠狠砸向眼前身影的头部,那人也没料到屋内的人竟然醒着,掌心稳稳的接住了瓶身,另一手扶住她的后腰,将玉瓶夺过放在身侧桌台上。
  蔡宁手中一空,下一秒一只带着凉气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嘴,夜色冷风中,她瞪大了双眼,借着窗外的月色看清了眼前的人。
  墨色衣袍,别无装饰,长发只用简单的发冠束起,额间碎发凌乱,眉眼清凌正直,他低声。
  “三小姐莫要出声。”
  蔡宁点头,嘴上的手掌才放下,她得到了呼吸,腰间的手抽身离开,她还并未从震惊中缓过。
  “柳公子,你怎么?”
  深夜闯女子闺房,若是传出去不知得被多少唾沫星子给淹死,蔡宁合上唇未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柳木谦抱拳,低垂着头。
  “抱歉,这两日查探到有妖物伪装成人,我奉旨搜寻各世家,所以……”
  蔡宁只穿着轻薄的中衣,未穿鞋袜,一双白皙圆润的脚趾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指尖粉润。
  “所以你是想悄悄检查一下我屋内,没想到我还醒着?”
  “嗯。”
  “三小姐既无事,那我就先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小小提示,说书老者的故事是下一本的构思故事啦[猫头]
  第17章
  柳木谦本想悄悄用探妖镜查探侯府过便接着去下一家,在侯府徘徊之际想起三小姐性子软弱,胆子小。
  若真遇上妖物怕是凶多吉少,便进了三小姐的院子再仔细探查一遍,屋外的丫鬟他都已经查过。
  本要离开,透过窗纱隐隐约约见到屋内还有亮光,以为有异样,没成想是三小姐还未入睡,还被当了贼人。
  得知他的来意后蔡宁松了一口气,再去看眼前的人,只见他神色目光聚集在了窗台处的桌案上,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蔡宁脸色一惊。
  桌上放着的一丝绸帕子,帕子中间正躺着两颗色泽红润剔透的妖丹,那是她白日里随手放在那的,院中丫鬟婆子们不识得此物,可柳木谦就不一样。
  蔡宁一急,上前去将妖丹一把握住,藏在身后,抿着嘴角去看他的神情。
  柳木谦见她如此反应,便得知她是认得此物的,眉眼中皆是不解。
  “三小姐为何有此物?”
  面对眼前气势凶凶的模样,蔡宁张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她只能咬着唇角摇头。
  夜色中他凑近身子,一只手伸出,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给我。”
  他的话语间听不出半分情绪,像是带着一股子很强势的命令,将她架在火上烤着。
  蔡宁咽了咽口水,垂下眼眸,喉咙里憋出两个字,那是她最后的倔强。
  “不要!”
  她想着若是眼前的人再咄咄逼人,她便打算用妖力吓他,再不济将他弄晕关起来。
  下一秒她被一股力量翻转,身后的双手被死死扣住,她的手被一双大手包裹,随后她感觉到手指被一根根的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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