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骑的不专心,连人带车摔倒在草坪上。
  管家带佣人紧忙跑过去,生怕她摔出个好歹,她跟个做错事的小朋友一样,垂头被拉起来,在费郁林过来时,可怜兮兮地看他。
  费郁林把球杆给佣人,他摘掉防滑手套,修长而温暖的手蹭上她脸,将一点泥蹭掉:“摔没摔疼?”
  李桑枝答非所问:“你明早送我呀。”
  下一刻,她就摇头:“还是不要了,我怕我在车站哭。”
  她拽着费郁林身上的夹克衫袖口:“我回来的时候,你到车站接我。”
  “好。”费郁林带她去球场旁的室内,给她温水。
  李桑枝喝几口水,冷风吹僵的皮肤一点点热起来,她捧着杯子捂手:“还没走就想你了。”
  她腾出手摸他脖子上的抓痕,指甲轻轻地划过:“哥哥会不会想我?”
  “会的吧。”
  李桑枝自问自答,眼里水光潋滟,“那你想我了,你要怎么办呢。”
  费郁林握住她那只作乱的手:“怎么办?”
  李桑枝认真说:“当然是给我打电话,发短信啊。”
  费郁林挑唇:“给你打电话,发短信。”
  李桑枝鼻尖发红。
  费郁林拿走她水杯,抱了抱她:“初八就过来了。”
  “有十来天呢。”李桑枝凄凄然,“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想想,十天多少个秋。”
  费郁林嗅她发丝:“古人来往通信慢,没手机。”
  “也是哦。”李桑枝刚翘起的嘴唇马上就垂下去,“可手机是冷的,我见不到你的脸,还要通过声音想你表情,不一定每次都想对,想错了我会不知道怎么办。”
  费郁林听着她的细声呜咽,将她往怀里揉,他原本没太在意这场小别离,现在让她说的,一切都漫长又沉重。
  **
  费董一晚上没睡,小女友不让他送去车站,他还是去了。
  不要就是要,他琢磨多半是这样。
  小女友在车站哭得厉害,眼泪把他身前大衣打湿,脸哭成一片惹人怜惜的红,整个人哭到缺氧,他心中倏然就生出一个澎湃汹涌的念头。
  ——干脆和她一起回去。
  “哥哥,我要检票了,你别抱着我了。”怀里人挣了挣,他有短暂的失重感,之后才把她松开,理了理她肩头长发,颔首道,“去吧。”
  李桑枝坐上火车就给他发短信,每到一站都和他说。
  一路报备。
  他在那趟火车到站的时间,打她电话问:“下火车了?”
  另一头是清甜的声音:“下了啊,我要出站呢,我不跟你说了。”
  匆匆挂掉。
  费郁林愣了片刻,气笑了。
  回去前趴在他怀里哭,要想他想的睡不着觉,在车站一步三回头,哭着走过检票口的人是谁?
  半个多小时后,费郁林收到条短信,他漫不经心地点开。
  桑:[哥哥,我下火车那会儿只说一句就挂你电话,你没有生气吧,当时我前后左右都是人,吵哄哄的,我都听不太清你说的,只好先挂掉,现在我快到家了,我在包里看见了一个牛皮纸袋,里面好多钱,我知道你有钱,可你赚钱辛苦啊,我就用一点,剩下都带回给你,还有你写在小卡片上话我会听的,你对我真好,亲亲。]
  费郁林盯着最后两个字,笑着摇摇头,年轻人多会。
  **
  李桑枝回去当晚就和费郁林打电话,不知不觉就睡过去,手机打到没电。
  第二晚接着打,插/着插头打。
  到醒来还在通话中。
  她抹抹脸,揉揉眼睛,黏黏糊糊地随便讲一声:“好想你呀,哥哥。”
  “我要去烧早饭啦,我会乖乖的。”
  讲完就挂掉,倒头继续睡。
  年三十,费家如往年一样设家宴,世界各地的家族成员都齐聚本家,长辈们和费郁林在书房谈话,他看了几次手机,这事儿被一个长辈传到老夫人耳朵里。
  没多久,老夫人心脏不舒服,紧急送去医院,一通检查做下来,找不出原因,费家立刻带她飞去国外治疗。
  下飞机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没耽搁就直奔医院。
  然而世界顶级的医疗团队也查不出所以然,一问老夫人就是感觉闷,难受。
  子女都在国外陪老夫人过除夕,年夜饭吃的随意而简略。
  费郁林站在大厦窗前拨号码,小女友给他发新年祝福的时候是下午,当时他在飞机上,没有及时看见。
  她迟迟收不到他回信,不知道会胡思乱想多久。
  又一次拨通失败。
  费郁林开始浮躁,山里信号弱,延迟高,她接不到他电话,收不到他短信,他们断了联系,他失去了她的信息。
  门被敲响,堂兄说:“郁林,喝一杯去?”
  “不去。”费郁林门都没开,全然不见平时的教养,他去洗脸,冷水刺激发胀的太阳穴,阵阵抽痛。
  接近零点,电话终于打通,那声“新年好”到底还是送到了。
  李桑枝听费郁林的解释,让他帮她转告对奶奶的关心,该有拜年。
  他们在鞭炮声,春节晚会的迎新祝福和难忘今宵声中,迎来了2005年。
  年初一,费郁林喝着咖啡打开笔记本,一堆邮件从他眼中掠过,停在其中一封上面,鼠标点开,他不紧不慢地打给小女友:“在做什么?”
  电话里是一声娇气的咕哝:“还在床上呢。”
  费郁林道:“是吗,还在床上。”
  “对呀,鸡汤昨晚就炖好了,早上下个面条,放鸡汤和鸡进去就行,没什么要忙的,我就不急着起来。”
  费郁林看着电脑上的邮件内容:费董,你来过她老家吗,没有吧,我来了,就在这,她没对你说吧。
  图片上是发邮件的蒋复站在一棵老树下,对面是在电话里说自己还在床上的小女生。
  拍照的人会些偶像剧技巧,把这画面拍的唯美,干枯树枝和朦胧天色都恰到好处。
  费郁林前倾上半身,微眯眼盯着那张图,沉缓地吐息:“有没有什么要和哥哥说的?”
  李桑枝抿嘴看蒋复,她不想把这家伙来找她的事告诉费郁林,打算尽快想办法让对方走,趁着村里人还没起。
  “没有呢。”于是她这样回。
  费郁林又收到一封邮件,里面是段录像,时间跟通话时间一致。
  现场直播。
  录像被他关掉声音播放,从头到尾。
  “没有吗?”费郁林轻声笑。
  绕是费郁林这样的天之骄子也会受伤,自己到底是哪里疏忽了她,让她为了别的男人编造谎言。
  无处宣泄的怒意在他肺腑横冲直撞。
  她以前的撒谎欺骗,不同于这一刻的,本质上有着天差地别,他介意,尤其的介意。
  费郁林心口冰凉裹挟戾气,还有许多邮件等着他处理,他要尽快结束通话,理智的弦已经绷紧到极致,随时都要断裂。
  男人近乎是为了不在电话里失控,逃避这个现状。
  “那就挂了吧,我去看奶奶,你再睡一会。”
  他面无表情,嗓音里听不出异常,甚至要比平时更加温和。
  李桑枝莫名感知出一丝不对劲,紧随其后的是警铃大响,蒋复搞鬼了。
  八成是蒋复安排人弄了什么过去,费郁林才会试探她。
  李桑枝的大脑迅速运转,不过几秒她就眼眶发热,说话时鼻音重起来:“我……我有的,有要说的,刚刚我不诚实,我本来不想说,蒋少来我老家了,我想自己处理,你在国外照顾奶奶已经很累,我不能让你担心,我一个人可以处理的。”
  费郁林全身僵冷的肌肉瞬间就被一股热流冲刷,浸透,寸寸舒展开来,他把手机倒扣在桌面,单手拢住面庞,低低笑出声。
  这种情绪受人调动的感觉真是……
  呵。
  费郁林平复后拿起手机:“处理好了告诉我。”
  末了又讲:“哥哥等你电话。”
  李桑枝把手机放棉衣兜里,她看着神经病一样跑她村里的青年,早上开门见到他的时候吓她一跳,他说是已经知道他们以前的关系,还拿出了她在柏翠公寓住过的证据,非常多。
  蒋复他爸既然想制造出她没有出现在他生活的样子,怎么不把痕迹删干净些!
  李桑枝越过蒋复去村口,后面是他跟上来的脚步声。
  蒋复没有因为离间计策的失败而遗憾愤怒,而是亢奋到血管要爆开,他就知道,没失忆前的他不可能单单只看上她的清纯,她真聪明。
  她识破了他的策略,她是了解他的。
  他们曾经一定深入交流过,一次又一次,无数次。
  蒋复的目光在前面的人腰/臀到腿上扫了扫,眉头打结,很快就展开,她身材不性/感/丰/满是事实,跟过他是事实,他们谈过也是事实。
  “小表妹。”他*抓住她,用从下属那获得的称呼这样叫她,“打发了你那个老男人,该管管我这个前男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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