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跟我反着来没好果子吃,你趁着住院观察的这两天想一想吧。”
蒋复轻蔑地丢下一句就出了病房。
第二天上午,蒋复听下属汇报女孩在医院不吃不喝,做梦都哭到抽抽,他叫下属别管,随便,也不要再给他汇报情况。
下属在他身边做事蛮久,一直都靠谱,这次却违背他的指令,又在不久给他打电话,说是女孩想见他。
搞笑,他很闲吗?
现在想跟他了,他还不答应了呢。
滚一边去。
上午十点左右,蒋复在喝下一杯咖啡后心火难灭,还是去了医院。
再给小表妹一次机会。
年轻的富少爷从护士站走过,两个护士悄悄议论起他来。
“他穿的条纹短袖衫是巴宝莉,裤脚有刺绣的破洞牛仔裤是范思哲,挂在胸前的墨镜是迪奥,那条棕色露了小半个“gg”字母的腰带是古驰,手表是卡地亚。”护士a说,“还有,他那皮料子的运动鞋是普拉达,他浑身上下可以在市里买套房。”
护士b听呆了:“乖乖,我都认不出来,你怎么全知道?”她撞撞同伴肩膀,“该不会你家是隐形富豪,你是千金小姐吧?”
护士a坐下来补了个护理记录:“我真要有这好命,分你五百万。”
护士b去接两杯水,一杯给她,好奇道:“那你上哪儿熟悉的那么些名牌?”
护士a喝口水:“我高中同学有个富二代,□□空间天天炫富。”
护士b羡慕,她就没那类同学:“你不发展发展?”
“没戏。”护士a做做肩颈拉伸动作,“有钱人不是傻子。”
护士b朝着走廊上的巴宝莉努努嘴:“暴发户没准儿是呢。”
护士a拍她胳膊:“小点声,别让那暴发户听到了。”
暴发户蒋复进病房,他身上的polo衫领子被他竖起来,脖子够长才不显得难看。
病房弥漫着常见的消毒水味,窗帘拉开着的,一切都明亮,病床上的人听到开门声立刻转过头看来。
见到蒋复,女孩哭多了肿成核桃的眼睛瞬间有了神采,她明显是期待有人来探望她,等了好久。
却在下一刻就把头转回去。
蒋复有种被他冷落了的小宠物闹别扭的感觉,他打趣:“听阿青讲你想见我。”
李桑枝嘴抿着,不说话。
蒋复又问一次,还是没得到点回应,他脸色就差下去,难看极了。
脑袋让驴踢了,上这儿浪费时间。
蒋复大步向门口走。
身后忽然有声音叫他:“蒋先生……”
三个字叫得轻轻柔柔,不是刻意夹着嗓子发出来套近乎,而是自然的天生的,听着舒坦到骨子里去。
蒋复转身,挑着眉似笑非笑:“怎么?”
李桑枝被他看得瑟缩了一下:“你能不能打给我表姐,让我和她说说话,就说一会儿。”
蒋复以为她的挽留是要投怀送抱,没想到是这个破事,他的态度马上就变不好:“打个屁打,号码都不用了。”
女孩听不懂,懵懵的。
蒋复趁机走到床边,弯腰摸了下她的脸:“跑路了,懂吗?”
李桑枝脸被碰的羞怒瞬间就转为担忧:“她碰上什么要命的麻烦了吗?”
蒋复愣住,自从他家发达后,他身边全是利己主义,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生命里突然出现个心肠软底色善良的野生物种,还真叫他不习惯。
“她对你不仁不义,你还担心她。”蒋复戏谑,“原来小表妹是菩萨下凡。”
李桑枝臊红了脸,声量小到要被窗外自然噪音盖过去:“我表姐一定是有苦衷。”
“那还真是没有。”蒋复残忍道,“她就是自私自利,为了过好日子,把你给出卖了。”
李桑枝睫毛颤了颤,大颗的泪珠滚下来。
蒋复前一刻生出“怎么又哭”的反感,下一刻,那泪珠就让一只纤细的手擦掉了。
李桑枝吸了吸气调整情绪:“蒋先生,请问你和我表姐是怎么认识的啊?”
小表妹一直都有礼貌,昨晚最生气的时候也就是叫两声,那劲儿,挠痒痒一般。
蒋复刚才注意到她擦泪时手心露出来的指甲掐痕,有新的,也有旧的,每一条都是伤心痛苦的印章。
“谭丽娜原先在我家厂里当小工,我去年到厂里办事看到了她,让她跟了我一段时间。”蒋复话里没半分念旧情的味道,“也就两三个月,谭丽娜过了回好日子,再也过不了以前的苦日子。”
谭丽娜很快就找到下家。
到一个偏远小镇,费好多心思给一个在那过晚年的老东西当贴身保姆。
估计是在运气和能耐双重作用下,那老东西吃喝拉撒都依赖上谭丽娜了,她开始嫌对方老人味重,想跑又跑不掉,求他帮她利用这次请假陪亲戚的机会逃之夭夭。
哧,没好处他会帮?
蒋复盯着还没品尝的好处:“小表妹,你是你表姐拿来换新人生的筹码,谁叫你信错人看走眼。”
李桑枝唇瓣轻颤:“表姐要养弟弟妹妹,不容易的……”
蒋复懒洋洋地鼓掌:“今年我不看春节晚会了,我看你就好,你比晚会有意思。”
李桑枝脸红透了:“你怎么能羞辱人!”
蒋复笑出声:“这就叫羞辱人了。”
气氛莫名就暧昧起来。
李桑枝把脸撇开,声音细若蚊蝇,简单的请求都要耗费许多勇气:“你……你出去。”
“你让我出去我就出去?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蒋复弯腰凑她很近,和她调/情说,“小表妹,我闻闻你香不香。”
病房里突响赛马声。
是蒋公子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老头子打的。
蒋复“啪”一下甩开手机金属滑盖。
电话那头,他爹反常地问:“你人在哪?”
不等他回一个字就说:“不管你在哪,就是在哪个女人身上也给我回来,现在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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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复回家直奔书房:“爸,什么事在电话里不能说,非要我回一趟。”
一个东西朝他扔来,他稳稳接住。
凭的不是技术,全靠肌肉记忆,唯手熟尔。
蒋爹个高,眉目不错,就是有个酒局混多了鼓起来的啤酒肚,皮带勒的吃力,尽管如此,他这样儿的老板在那些想有捷径的眼里依然还可以,起码没一口大黄牙,没谢顶,没满脸横肉嘴巴比茅坑臭。
但他不来者不拒,他和妻子离婚后就只有过一次,还是在叫人下了药的前提下发生的。
色字头上一把刀,欲望会腐蚀一个人的斗志,纵欲更是大忌,只有戒色修心才会好运连连。
但他儿子不听他这套。
他儿子离了女人就不能活。
不过玩归玩,总比动不动就遇到真爱强。
蒋爹擦拭红木架子上的大只金蟾摆件:“费老头丢了重要东西。”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蒋复把他爹扔的明代古董茶壶放回茶桌,“我又不认识孙悟空,不能给他变出来。”
蒋爹说:“东西让他情妇带走了,就是跟过你的谭小姐。”
蒋复的面色一变,操,他被谭丽娜那死女人摆了一道?
“重要的东西不自己看住,连个情妇都能拿到,这能怪谁。”蒋复很快就气定神闲地嘲讽。
蒋爹手上绣金线的真丝沿着金蟾嘴擦抹:“别跟我扯这个。”
“谁有心情扯。”蒋复往黑皮沙发上坐,二郎腿一摆,“丢的什么,该不会是费家的种吧?”
“重点是丢的东西吗,重点是人让你给送走了,我看你是嫌蒋家好日子过够了,你平时随便玩,怎么不务正业我都不管,你说你怎么就犯浑!”蒋爹越说越动气,烦得很,“赶紧把人的行踪说了!”
蒋复也烦:“我说什么,鬼知道谭丽娜去哪了。”
蒋爹皱眉头:“没留心眼?”
蒋复莫名其妙:“我留那心眼干什么?难不成我还要找机会去和她睡回笼觉?”
蒋爹没心情擦宝贝金蟾了,他把真丝布叠成元宝形状垫回金蟾屁股底下,他去擦正中间的关公大老爷,虔诚地拜了拜。
“你说你,怎么就没想过以防万一。”蒋爹叹气,“那费老头在地产界有头有脸的时候,你爹还在路边给人擦鞋,他老了干不动了,也还是个人物。”
蒋复唇角讥讽地一掀:“干不动了?我看他挺干的动,活到一把年纪了还没玩够女人,现在好了吧,被那样的女人给耍了,得了个晚节不保的下场,没有不透风的墙,等着成圈子里的笑柄吧。”
“臭小子!”蒋爹没忍住要破功,他火速咳几声清清嗓子,“听说那位饭都吃不下。”
蒋复忍俊不禁:“是为丢了的东西,还是跑了的女人?”
“也许都有,反正你要上门赔礼,这事回头再讨论细节,你老子还要陪你去。”蒋爹严肃,“费家要见谭小姐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