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k学长也是小前锋，11号，身高刚好187公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呢……”月婷捂住脸，却捂不住眼角荡漾的波纹，“你们说，k学长和流川枫是不是长得很像！”
珍妮与莎莎面面相觑，不论是肤色身形还是五官，再怎么说，k学长也更像海报正中央的大猩猩赤木刚宪才对。
在月婷身上，她们早早懂得什么叫情人眼里出西施，以及爱情是盲目的。
“唔，如果仔细看的话……”莎莎凑到海报前，仔细端详，若有所思地说，“k学长和流川枫鼻孔的形状简直一模一样。”
“杜莎莎！你滚出我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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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婷的咆哮尚未散去，刷的一声灯灭了、宿舍瞬间陷入漆黑。
十点十分，熄灯时间到。
快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
少女们恋恋不舍爬回各自的床铺，思绪仍在绮梦之中、意犹未尽。
“文科班真没劲……”少女莎莎故作老成地说，“男生少就算了，连个养眼的帅哥都没有！”
“可是楼上理科班也没好到哪去啊。每次上楼经过他们的走廊，迎面走来都是竹竿身材搭配硕大的脑袋，真让人感到——”少女珍妮刚读完钱钟书，热衷于生造刻薄的比喻，“知识的重量。”黑暗中，月婷用气音喃喃道：“k学长他那么帅又那么聪明，还是篮球特长生，到了大学肯定很多女生喜欢他……”她轻叹一口气，“哎，真想快点去念大学。”
“唔，k学长那个类型——黝黑长腿体育生，可能更受男生欢迎哦。”一直安静的冯欣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冯欣颖最近沉溺耽美小说不可自拔，常常在食堂乱指两个勾肩搭背男生的背影，冷冷地说：“他俩肯定有一腿。”
“我要快点去杭州找k学长。”这是被爱蒙蔽双眼、中毒颇深的迷妹月婷。
“何以琛这种极品男大学就被人挖走了。我必须去综合性大学，未来的医生、律师、金融大鳄，迅速识别，精准打击。”这是目光远大、胸有丘壑的娇姐莎莎。
“李珍妮，你呢。”莎莎问。
“我……”珍妮脑中闪过几个模糊面孔，又很快淡出，就好像，他们都不够好。
而那个他。
那个他可以骄傲但必须正直、可以冷峻但必须温柔、可以落魄但必须潇洒……忙于学业的珍妮们无处实践，只能以各式文本为素材，拼凑属于自己的浪漫男主角。
在爱上具体的人之前，早已在脑中创造、演习过千百遍最完美的爱情。
一场场为了终极大考而准备的模拟考试。
要到考完才发现，并没有传说中的彼岸，夏天过后，一切照旧。爱情亦是。
少女们们在幻想中捏造的完美男主角，晶莹剔透却不堪一击，终将被现实碾成玻璃碎渣。
“我只想快点考完，夏天去当背包客，暴走全国！”珍妮咽下自己的一腔柔情。
“喀哧、喀哧。”
“天呐，黄瓜味薯片怎么这么好吃哦。”最后还是嘴很馋的冯欣颖终结了对话。
“202，还说话呢……”宿管阿姨用力敲了敲门，“别太过分了啊！”
第38章 （番外二）速冻水饺
「两个世纪妇女运动轰轰烈烈，不过是赢得卖身给公司的自由。」——李珍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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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妮一进门，就被厨房里咕噜咕噜的沸水声音吸引，抬头又看到裹着围裙的莎莎。
眼前的画面充满相互矛盾的元素：大波浪卷发与深灰色围裙，法式美甲与塑料颠勺。莎莎翘起兰花指，用三个指头攥着颠勺，像是生怕弄坏美甲似的。
那姿势令珍妮对她的厨艺深感怀疑。
“哇噻……”珍妮调侃道，“杜莎莎下厨，要变天哪。”
“我可不是为了男人洗手作羹汤，我这是……产业结构转型，从依赖进口升级到自力更生……”莎莎顿了顿，撅嘴道：“房贷很多钱好不好，我要开源节流。”
两位不善厨艺的女士在厨房忙活了半天，端出一盘猪肉玉米馅速冻饺子、一盘烫生菜、一碟超市买来的酱牛肉以及一碗豆腐青菜汤。
“等等！”莎莎钻进冰箱摸索出一袋小西红柿，洗净装盘。
“四菜一汤，五彩缤纷，完美！”莎莎望着自己亲手炮制的菜品，眼神温馨得仿佛一位新晋母亲注视自己的小孩。
珍妮笑，“有你这么作弊的么，水果算作一个菜。”
“小西红柿可不是水果。”
?光是准备这几样，也费了两人好长时间。珍妮和莎莎在大理石椭圆形餐桌前落座时，已是日落时分。
窗外是郊区居民楼特有的天色，几朵闲云，在落日映照下化为绯红色晚霞。
莎莎拧开一瓶桃红葡萄酒。咕嘟咕嘟倒进酒杯，酒色清透，杯中升起细泡泡，散发花果香气。
葡萄酒与晚霞辉映的、蜜桃色的甜蜜夜晚。
“啊，等等！”莎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光脚跑进房间，出来的时候手上举着一本深红色小册子。
莎莎翻开来读给珍妮听：“房屋所有权人：杜莎莎。共有情况：单独所有。”
房本，世界上最薄却也最昂贵的纸张。
饺子煮太烂、生菜软趴趴、豆腐汤淡如水。但平庸的食物并未影响她们的好心情。
她们干杯。
香槟杯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乐音。
“恭喜杜莎莎同志脱离无产阶级队伍，成为有产者！”
莎莎往嘴里投一颗小番茄，摇头道：“为了买下这个房子，我现在欠我妈、欠前男友、欠银行。什么有产者。从此背上巨额贷款、接下来二十年卖身给公司才是真的。”
“可不是么……”珍妮饮一口酒，附和道，“两个世纪妇女运动轰轰烈烈，不过是赢得卖身给公司的自由。辛苦斗争换来平等就业权，还是逃不过当奴隶的命运。不知道前人斗士们看到今日，会否怀念关起门做太太的日子。”
莎莎轻笑，低头拨弄她漂亮的指甲：“我的预算只够买二手房。看过几十间房，只有这间装修全新，用得都是好材料，一看就是花了心思，奇怪怎么要卖。后来中介告诉我，这房是买来做婚房的，男方首付、女方装修，结果呢，房子还没完工，两家因为钱没谈拢、婚事告吹，只好抓紧脱手降价出售。”
莎莎抬起头，把长发拨到一边，风情万种地道：“我算是想明白了。卖身给公司，苦是苦了点，好歹按工时收费，有劳动法托底，实在不行，换一家就是。”
珍妮不假思索接话道：“人尽可夫嘛，只要钱给得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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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莎嗔怒瞪珍妮一眼，打趣道：“啧啧，小说家都这么刻薄么。你呀，讲话愈发放肆，小心伤及无辜、吓跑大卫。”
珍妮脑中浮现大卫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每当她看完新闻坐在沙发上激昂陈词，他的脸上总是那个表情。
大卫调侃她：“白天又上课又写作的，居然还没发泄完你那旺盛的表达欲。”
珍妮停下来，蹙眉望向大卫，等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喜欢听……”大卫伸手捏她的后颈，轻轻按摩，又逗她，“你比林p讲得好多了。”
珍妮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林p是那位以屁话多著称的富二代，立即扑过去拍大卫的胳膊，“你讽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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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莎莎提起，珍妮并不觉得这些日子自己有什么改变。
但这样一想，她的确，变得更放松了。
不必伪装、也不敷衍，从眉毛到脚趾、每个毛孔都在尽情做自己。
《bj单身日记》里那位口无遮拦、赘肉波澜的女主角曾向闺蜜群陈述，“诶，他说他就喜欢我本来的样子，而不必更瘦更美更聪明。”
电影里闺蜜们听完这句话笑作一团，仿佛“爱你本来的样子”是都市鬼故事，人人只听过没见过。
她变得张牙舞爪，是因为她在他身边感到舒适。珍妮确信，自己正被妥帖地爱着。
单凭这件事，珍妮便从心里感激大卫。不经意间，嘴角浮起同款似笑非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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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珍妮端着酒杯在客厅里闲逛，瞥见自己送给莎莎的彩色玻璃置物架上多了几个黄铜相框。
珍妮指着一张照片，照片里四张大汗淋漓的面孔比起剪刀手：“哇，这是我们一起参加五公里趣味跑的那次。”
“趣味个鬼！要不是看在这张照片我容光焕发比打完水光针还闪亮的份上，我可不想记住那天。”
“明明你笑得眼睛都没了……”珍妮忽然感慨，“真没想到，你竟然还和小狗弟弟在一起。”
“我也没想到……”莎莎靠在沙发上，想到余皓微微一笑，“说不定他很快移情别恋。小屁孩，有什么定性。”
“我倒认为他对你一片丹心。比你从前交往过的精明老男人好太多。”
莎莎笑，“说起老男人，我为了凑首付，卖掉以前别人送我的两支经典款香奈儿。不卖不知道，这奢侈品包包才是抵御通胀的宝物，涨幅可比股票大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