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等他们把秦淑月送进电梯间,电梯缓缓合上门时,祝令仪对那两个保镖道:“去找江助理加工资。”
  两个保镖冰山一样的嘴角勾起,立马喜笑颜开地对祝令仪鞠躬,“多谢小祝总!”
  电梯门彻底合上,不到十平米的空间里挤着两个人。
  秦淑月浑身不自在,还莫名有些热。
  她开口挖苦道:“你不是有钱吗?干嘛电梯建这么小。”
  祝令仪抬头扫了一眼电梯间,“我喜欢小的,不行吗?”
  “呵。”秦淑月皮笑肉不笑。
  “说话的时候要对着对方看,你真是很没有礼貌的小白眼狼。”
  秦淑月向来看人说话都是低着头,如今还被她攥着小辫子拿这种事来讽她没教养吗?
  秦淑月牙一酸,她刚想跪击,不料“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祝令仪走了出去。
  秦淑月跟在她身后,似乎一直在思考该怎么反驳她。
  祝令仪走到门前,并没有用指纹识别,而是脸微微一靠,自动扫了一下门就开了。
  呵。
  真是高科技啊。
  秦淑月心中又是一声冷笑。
  祝令仪却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秦淑月脸上的神情,她走进屋,朝门外正发愣的秦淑月一挑眉,“还不进来?”
  秦淑月忿忿跺了跺脚,走进屋。
  一进屋,她飞奔似的脱了鞋就往二楼跑,好似身后有什么妖魔鬼怪要抓住她似的。
  跑到屋中把门关好,秦淑月的一颗心才算镇定下来。
  她又仔细把耳朵贴在门上,确认祝令仪没有上楼,她才放心。
  秦淑月转身有气无力地趴在床上。
  她的脑袋紧紧埋进被子里,一会儿又抬起头,别过脸,大口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又将头埋进被子里。
  好像有一种独特的安全感。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坐起身。
  700块。
  该怎么办。
  自己还能找谁去借。
  枕头底下的那张银行卡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揉了出来,静静躺在床单上。
  秦淑月把那张卡拿起来,放在手心里,仔细端详。
  这张卡里有五十万。
  吴旭华亲口告诉她的。
  心里一瞬间生出某样心思,紧接着她手心猛地一紧。
  银行卡像一块火炭一样灼烧着秦淑月的手心,她猛地撤开手,将银行卡扔在床单上。
  她给了自己一巴掌。
  她怎么能生出这样的心思。
  旭华姐是因为信任她才把卡给她的,她怎么能……
  秦淑月闭了闭眼,把银行卡重新塞回枕头底下。
  她长长叹了口气。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斗米压弯她的腰啊。
  “叩叩。”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秦淑月的心又提了起来。
  门外传来女佣的声音,“秦小姐,您今天还没有吃药。”
  听到不是祝令仪的声音,秦淑月不知是喜是悲。
  她点点头,走到门口给她打开门。
  女佣端着一盘健康膳食和一堆药走了进来,她放到秦淑月的书桌上。
  托盘上还有一杯水,稳稳当当,一滴水也没洒。
  秦淑月轻轻道:“谢谢。”
  女佣牵了牵嘴角,不敢居功,“是小祝总吩咐的,我们只是听吩咐办事。”
  一瞬间,秦淑月的心底又冒起一阵苦涩。
  哪哪都是她。
  她这样做,就是为了让自己感激她是吗。
  让自己对她产生愧疚和感激,这样就可以对她曾对自己做的事情一笔勾销了是吗。
  算盘珠子都快蹦到她脸上了。
  秦淑月冷哼一声,不过她还是乖乖起身坐在板凳上吃起饭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一直等到她把最后一粒药吞下,女佣的注视才从她的脸上移下。
  她垂目,迅速将餐盘端走。
  秦淑月呆坐在凳子上,整个人几乎快要发疯。
  祝令仪究竟想做什么。
  难道她真的以为自己和她的传言很好听吗?
  她倒是像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可是她呢?
  她也想不在意啊……
  那些人自然不会找祝令仪的麻烦,因为她的麻烦都是祝令仪给她带来的。
  她倒是堂而皇之,对她没有一点愧疚。
  这就是有权有势人的底气是吗。
  秦淑月紧紧握住拳,狠狠拍在桌子上。
  可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
  秦淑月给父亲打了好几次电话,甚至在没课的时候还跑去父亲如今住的地方。
  站在楼道下等,从白天等到晚上,然后去餐馆工作,在十一点半之前回到601。
  在学校,餐馆,和爸爸的住处来回奔波。
  为了700块的住院费,秦淑月还真觉得自己挺不要脸的。
  父亲倒像是刻意避着她似的,每次她来,她总是遇不上父亲。
  可她还是站在楼底下等着。
  等着等着,她不知道等了多久,父亲没等来,却等来了一个女人。
  秦淑月认识她。
  她是父亲现任妻子。
  就是这个女人让她的家庭分崩离析。
  秦淑月对她从来没有好脸色。
  今天也是一样,她冷着脸看着这个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女人。
  而女人则直接忽略了秦淑月脸上的敌意。
  她都快年过半百的人了,什么都看淡了,也不会去与一个小姑娘计较。
  何况,这又不是她的女儿。她何必和一个陌生人计较生气。
  她略过秦淑月充满敌意的眼神,而后从精致的小包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红包,递到秦淑月面前。
  秦淑月没有接。
  而女人像是已经看透了她心中的想法,她也没说什么,只道:“收着吧,我知道你妈妈缺钱治病。”
  秦淑月双手紧紧握拳,她几番抬起手想接过眼前她最渴望的东西。
  可理智与良知却紧紧捆住她的双手,不让她妥协一步。
  她似乎很痛苦地纠结了一番,而后坚定地摇头,“不。我不需要你的接济,请把钱收回去吧。”
  话虽这么说,可秦淑月的眼神还是停留在那个红包上一秒,却又不想让人看见自己如今很缺钱的窘迫,只好佯装云淡风轻地轻轻扫过女人手上摊开着的那个鼓鼓囊囊的红包。
  佯装不在意。
  女人冗长的叹息无孔不入似的钻进秦淑月的耳里。
  “你还是放不下曾经的事,是吗?”
  秦淑月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蔑然,“放下?阿姨?我想您是最终得利者,自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您这样轻飘飘地就想让我彻底忘记过往。”
  “阿姨,您难道不觉得这对我太残忍了吗?”
  “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女人紧皱眉头,望进秦淑月深邃的眸色中去,却只有不住地摇头。
  见秦淑月执意不肯收,她也心知这是少年人的一时意气罢了。若年纪再大几岁,便知事出紧急,再怎么拉不下面子,也得收着。
  女人上前一步,将红包放进秦淑月的帆布包里。
  她瞥了一眼帆布包上的图案,微微讶然,“这么多年,这个包你还没换。”
  “是想时时刻刻提醒你自己,我是一个多坏的臭女人吗?”
  秦淑月并没有回答她。
  女人勾起嘴角,笑容也有些勉强,她反问一句,“难道真的是我毁了你的家庭吗?”
  她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女人指了指路边的咖啡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咖啡店吧。那里人少,我想,你也一定有话想问我。”
  女人向前走去,并没有询问秦淑月的意见,而她确实也像女人说的那样,远远跟在女人身后,走进咖啡馆。
  女人挑了一个靠窗边的位置,一抬头正好可以透过窗子看到马路对面她家楼底。
  秦淑月坐到她对面。
  女人支起下颌,悠远的目光看向窗外车水马龙。
  秦淑月却没她这么闲情雅致。
  “你想说什么。”
  女人轻轻一笑,她笑起来的时候很像妈妈,秦淑月一时也看愣住了。
  “其实毁掉这个家的人不是我。”
  女人一顿。她支着下颌的手放下,目光转向秦淑月,“是你。”
  秦淑月怔在原地。
  什么叫她毁了这个家。
  她一心为了救妈妈难道不就是在为了维护这个家吗?
  如果不是因为她,眼前这个长得和妈妈有几分相似的女人,她的家又怎么会被挑唆得分崩离析。
  秦淑月果然接着她的话,语气不解中还带这一丝愠怒,身体前倾,“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毁了这个家?分明就是……”
  “分明就是我趁虚而入,乘人之危,和你爸爸勾搭在一起是吗?”
  秦淑月一愣,她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能这么坦然地就把这个事实说出来,竟让她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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